“壬戌之秋，七月既望，苏子与客泛舟游于赤壁之下……”

“叮咚，下课时间已到，老师辛苦了……”

“好了同学们，早读结束，这篇文章没有复习完的，请课下自行找时间背完，一定不能落下进度哦。”

一袭红裙，长至脚踝，只露出一截洁白的袜边，连衣裙的圆领领口开得很小，披肩长发自然垂落在胸前，墨色的发丝间若隐若现的雪白更引得人，想要去窥探触摸。

宋竟玉抱起讲台上的书准备离开，脚步放慢，犹疑的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仍旧空无一人的地方。

心中忍不住叹气，那个学生一早上没有出现，不会不来上学了吧。

学校近期为了推进家校互动工作，特地开会强调班主任一定要时刻关爱班上的学生，为此还举行抽签家访活动。

倒霉的是，宋竟玉恰巧抽中了班上最沉默的学生。

宋竟玉是新转来的老师，本就对班级学生不太了解，却被学校里以人手不足为由，赶鸭子上架，误打误撞当了班主任。

他踩着擦得发亮的小皮鞋，脚尖无意识在水泥地面上摩擦，目光再次转向那个位置，心中的那口气到底还是叹了出来。

“老师！”

听到学生唤，宋竟玉立刻转身过去，温柔的问：“有什么事情吗？”

班级里学生不多，那名学生坐在靠窗户的位置，皮肤黝黑，他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老师，我有道题不会做，想问问你。”

宋竟玉喜欢上进的学生，他抱着书走到桌子旁边，微微弯腰问道：“哪里不会？老师可以为你解答。”

俯身时，肩头的墨发散开，窗边的风轻轻吹动，那缕头发不小心飘到马强的手上，他借着桌角的掩护，偷偷把头发在手指上绕了几个圈。

明面上，他用另一只手点点书上的文言文，呲牙一笑，黑与白的碰撞，显得他牙齿白得发亮。

窗边的光有些耀眼，为了看清书上的字，宋竟玉身子弯得更低，原本很小的领口也低垂下来。

更多头发顺着领口争先恐后的钻进去，将隐秘的风光遮得愈发严实，也愈发的勾人。

这个点宋竟玉还没有讲到，马强能问出这个问题，看来是有主动好好预习的，宋竟玉轻声细语，说完这个知识点后毫不吝啬的夸奖马强。

马强黝黑的脸上泛着红，他的笑容变大，一副憨态可掬的样子将宋竟玉逗笑。

宋竟玉抬手拍拍他的肩膀，夸赞他是一个爱学习的好孩子。

红色的裙摆原本长至脚踝，因为弯腰躬身的动作，裙摆悄然提起一部分，露出的白皙增多，整洁的白袜子上是比之更加白的小腿。

班级学生的目光都不自觉为窗边曼妙的身姿驻足。

韩寄脸侧青黑，背着破烂的书包进来时，就看到窗边无限春光泛滥，日光无比耀眼，好似连班级里最冰冷的书桌也被温暖到。

他将书包收进抽屉里，手指摸上桌面，依旧冰冷，刚刚的温暖大约只是错觉。

宋竟玉被后门的动静吸引，他转身看到韩寄进来，眼神一亮，鼓起勇气要走过去搭话时，却被喊住了。

“小宋老师，这节是我的课吧。”

教授数学的王老师是个长相面善，声音不怒自威的小老头，他在这大山里任教多年，已成一股威信。

言语间的劝离，让新来的宋竟玉不敢说话，他只能依依不舍的望了韩寄一眼，接着低头离开。

韩寄莫名其妙收到漂亮老师的眼神，他毫不在意的拿出书摆在桌面上。

宋竟玉推开办公室的木门，门把手上落了一层灰，沾染在修长的手指上，他用纸巾仔仔细细擦干净手，每根手指都不落下。

办公室的其他老师笑着打趣：“我们小宋老师可真是讲究啊，不愧是城里来的。”

这座学校依山而建，是附近连绵起伏的大山里唯一的教育资源。

大山里各方面落后，长年扎根于此的老师大部分是附近城镇上出来的，只有宋竟玉一个人是从老远的城市里来的。

人们一辈子拼命逃离的大山，宋竟玉却抢着来，他们实在不懂。

办公室地方小，聚集的老师很多。

一个老师的开口，算是打破凝固的气氛，宋竟玉汕汕笑着，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只能坐在凳子上，安静的数着什么时候下课。

他好去找那个学生问一问家访的事情。

终于，时间一分一秒熬过去，宋竟玉在座位上听着每个老师的调笑坐立难安，他手里揪着腰带卷起来玩弄，松开手后腰带上留下道道折痕。

下课铃响起的瞬间，他立刻起身想要出去，或许是动作太过着急，裙摆不小心勾住桌角。

柔软的缎子被凹凸不平的木头表面刮蹭，宋竟玉陷入窘境，脸色刷得通红，他伸手想要扯下裙摆，却越勾越紧。

脆弱的布料经不起大力的对待，若是用力撕扯，裙摆定会开出一朵别样的花。

宋竟玉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低头想要扯开裙摆，长发垂落，露出修长的颈子和泛着粉红的耳垂，世上最美好的羊脂白玉也不过如此了。

“小宋老师，我来帮你吧。”

座位距离宋竟玉最近的蒋百川，穿着干净的白衬衫，和一众老师的衣着显得格格不入，他主动出声要帮忙。

蒋百川也是城镇上的，他上过大学，从大城市返回后，承担起建设家乡的重任，自认为和宋竟玉有共同话题，平日里也是对宋竟玉多般照顾。

宋竟玉不好拒绝，轻点头同意。

蒋百川蹲在一旁，宋竟玉背对着蒋百川，看不清他的具体动作，只觉得炽热的大手划过膝弯，他腿一软，连忙用手臂撑住桌角。

这才避免身子软倒在地。

不然可要在办公室里出大丑了。

“好了，小宋老师。”蒋百川牵着那一块布料往前送，指着上面勾线的地方说：“只是可惜这条裙子被刮坏了一处，要是小宋老师不嫌弃，我那里有针线，改天去我那里给小宋老师补补。”

宋竟玉不习惯麻烦别人，更何况他和蒋百川也没熟悉到，可以去对方家里补衣服的地步，他连忙摇头拒绝。

等腿上缓过力气，他再次道谢，匆忙出去，生怕耽误时间。

宋竟玉出去许久，蒋百川还站在原地愣愣的看着门框。

“老蒋，快别看了，真真是望眼欲穿呐！”

蒋百川素来清高，不爱搭理这些身为同事的老师，他哼笑一声，没有回话，只是手指轻捻，好像在挽留指尖的余温。

教室里正值下课时间，教室里的学生们打闹嬉戏，宋竟玉的目光越过一众学生，向后排看去。

那里竟然又是空无一人！

他神色落寞的站在走廊里，卷翘的长睫扑闪，眼皮低敛，垂头丧气的样子很快吸引学生过来问：“老师，你是怎么了？”

宋竟玉想到可以让学生转告韩寄，老师家访的事情，索性打算一股脑全部告诉马强，结果在即将出口的瞬间，又一道声音将他喊住了。

“小宋老师，校长要开会，就差你了。”那老师匆忙跑过来拉住他的衣袖，就要带着他走，宋竟玉不习惯和人近距离接触，他害怕自己的秘密被人发现。

不留痕迹的松开手，那人见他松手，觉得脸上没光，干脆说：“小宋老师你记得带纸笔，要做会议记录的，我先走就不等你了。”

会议记录一般由专门负责的老师记录，那些老师不想记录，会将事情都推给他这个新来的老师，宋竟玉实在不会拒绝这些事情，只能选择逆来顺受。

那人见他乖乖答应，心想就知道小宋老师不会拒绝，连忙急着去开会跑远了。

宋竟玉转头对着马强说了家访的事情，嘱咐他一定要告诉韩寄。

马强看着宋老师离开的背影，映入眼帘的是被风撩起的裙摆，空气中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清香。

他嫉恨的目光转向那个座位，心里怨怼着凭什么宋老师要去家访韩寄，那个野种的家里乱的很，宋老师没必要趟这趟浑水。

为了宋老师的安全着想，还是不要告诉韩寄了。

这边宋竟玉匆忙转身下楼，另一端韩寄从厕所里出来，洗干净手正准备上楼，两人就这样在上下的楼梯上错过。

会议枯燥而漫长，宋竟玉面前的笔记本上记满了密密麻麻的会议流程，等这场会议开完，学生们早就放学回家了。

校长开会时着重强调了家访一事，必须认真完成，不能糊弄了事。

宋竟玉收拾笔记本，准备离开会议室，马校长特地将人叫住：“小宋老师，你是城里来的，这次的家访任务就由你带头，做出个榜样来！”

红唇紧抿，身上的红裙也变得和主人一样蔫搭搭，宋竟玉就如同上好的面团子，任人揉捏，谁都能来欺负一下。

宋竟玉反抗不来，只能苦兮兮的翻找学生的家庭住址，抱着背包，穿着小皮鞋，一路踩着泥巴往韩寄家里走。

……

“狗东西，你妈给你的钱呢？！”

韩寄背着书包刚进屋门，就被迎面而来的铁缸子砸中面庞，他的脸侧本就一片青黑，锋利的铁缸子将他的嘴角划破，鲜红的血线顺着嘴角滴在地上。

韩寄将校服外套脱下来拿在手里，避免沾染上血迹，毕竟他就只有这一套校服能穿，弄脏了他可就没得穿了。

屋内歇斯底里的男人，一身酒气，手里还抓着绿色的酒瓶，地上堆放冒着热气的烟灰，应该是喝完酒又抽了旱烟。

韩寄抓着书包绕开男人，想去里屋，他丝毫不愿意多管男人的闲事，可男人偏偏不放过他。

男人随手将酒瓶朝他扔过去，韩寄这次直接侧身躲开，翠绿色的酒瓶碎裂一地，在太阳光底下闪烁出好看的光芒。

或许是韩寄的闪躲激怒了男人，他竟然直接跑上来抓住韩寄的胳膊，想要踢倒韩寄。

韩寄护着手里的校服，一时躲避不及，真的被男人一脚踹中肚子，痛苦的倒在地上。

男人见韩寄跟护宝贝一样，顾念着手里的东西，伸手一把将背包抢夺过去，粗暴的拉开拉链，直接将拉头给拉掉，破烂的书包里只有几本书，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男人彻底愤怒，他如同无头苍蝇一般，在屋子里转悠着找打人的工具，准备好好教训韩寄一番。

奈何转悠一圈，什么趁手的也没找到。

当然，韩寄也不是傻的，他特地将趁手的工具全都藏了起来。

男人气极，冲进厨房拿了一把菜刀出来，韩寄见势不妙，捡起书包就往外跑，男人自然不会轻易的撒气，也跟着在后面举刀追。

宋竟玉抱着包，口里小声喘息，脚底的小皮鞋变得光泽不再，脚踝处也被磨红，他有些后悔今天穿了小皮鞋。

放学后，翻找到学生的家庭住址，他头脑一热就来了，没想到在路上走了一个多小时，还没有走到村子里。

他只能顾不上脏不脏，坐在路边的大石头上休息，掀起一抹裙摆，滑腻的腿上浸出汗液，他拿出手帕先擦拭完脸上的汗滴，顺道将腿上的也擦干净。

不然，腿上滑腻腻的，会导致裙子贴肤，一点也不美观。

远处似乎响起一阵争吵声，还越来越近，宋竟玉想着有人声音，这就证明距离村子不远，他再加把劲儿，就到目的地了。

站起身看到不远处跑来一个人，面容熟悉，走近几分才看清楚。

竟然是他的家访对象，韩寄！

宋竟玉眼中一喜，高兴的想要打招呼，却看到远处又跑过来一个拿菜刀的男人，他害怕的打怵，小心翼翼的拦住韩寄问：

“韩寄，你这是怎么了？”

艳丽的红裙，鲜活的人儿，韩寄不可能认不出宋老师，相反隔着很远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来不及解释，他握住那双柔若无骨的手，拉着人向前狂奔，大喊一声：“跑！”

韩寄拉着人顺着山坡一路向下跑，山腰上风鼓鼓的吹，麦浪浮动，宋竟玉顾不上裙摆被掀起一角，他牢牢握住韩寄的手。

天边的云霞如火烧般灿烂，像是要燃烬最后一丝生命，张扬的绽放。

夕阳西下，不甚明亮却留有余热的光照在两人身上，麦田被风吹得倒向一边，隔着田垄，遥遥望见身姿削瘦，穿着蓝白条纹校服的少年握着一只雪白到反光的手。

红裙在昏黄的光中，被模糊掉边缘，宋竟玉整个人，连飞舞的发丝都泛着莹润的微光。

韩寄拉着小宋老师蹲在大树后，宋竟玉体力不支的用手臂撑在树干上，俯身喘息，不曾高强度锻炼过的腿酸到不行，差点身子一软倒下去。

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横穿过来，扶住他的腰肢，宋竟玉勉强稳住身子。

他不习惯近距离接触，可眼下没有别的好方法能够解决问题。

只好等身体恢复大部分力气，宋竟玉才抗拒的推推韩寄的手臂：“放……放开我吧。”

呼吸不顺畅，说两个字就要停顿一下，张开口呼吸空气。

“唔……”

话还没说完，嘴巴被捂住，后背贴上粗粝的树干，仅仅隔着一层薄薄的布料，娇嫩的肌肤受不住折磨，宋竟玉不舒服的扭动身体，想要逃脱桎梏。

“有人来了。”

短篇，xp之作。

我会仔细想想排雷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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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让小玉苦恼的家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