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涟洏又坐了会儿,确定室内数据样本稳定后,便去到赛道旁。
一来观测下室外计时效果,二来透透气。
盛寒时的话虽然让她轻松了些,却也失去了一部分希望。
她打起精神专心盯着手机里同步程序上的数据,又有短信息进来。
【您的委托事项无法推进,订金已返还,请查收。感谢您对智诚的信任,合作愉快。】
愉快个der!信任个屁!你不是智诚,你是智障。
短暂的愣神过后,康涟洏忍不住口吐芬芳。
这都第三家了,还是查不到哪怕一丝半缕的资料。
一个非此即彼的问题,有那么难吗?
她垮着小脸,丧啦吧唧地沿着赛道外的路慢慢走着。
四美群里跳出新消息。
是钟皈在问她们三个的近况。
她年纪最小,姐姐们又总觉得她最劳苦,每次都要专门问她。
之前她都是报喜不报忧,也觉得姐姐们各有难事,没必要再多替她无谓烦心。
不过这会儿实在沮丧,就跟三人吐槽了两句。
当然不会细说,只说自己找人帮忙查点东西,但一无所获。
三人在群里安慰了她几句,让她不要心急。
紧接着,她就收到三人的私信。
花朵给她推了几个名片,让她直接联系。
千金和钟皈显然是过来人,表示这题她们会。
依照她俩的经验,她想查的事情要么确实无从查起,要么就是事关重大有人从中作梗,让她什么也查不到。
康涟洏望着远处的碧色,拧眉。
这两种情况,哪一种的可能性大一点?
说她的身世一点问题没有,她不信。
但事关重大就更离谱。说得她跟顶级权贵弄丢的掌上明珠似的。
她就是想确认一下,如果自己非亲生,现在的父母收养她的手段合法还是非法...
赛车的轰鸣声伴着急吼声逼近,她也没回头去看,只当它们是正常行驶。
赛车嘛,一开起来就是个飚字。
直到听见刺耳的刹车声与直震耳膜的沉重撞击声,鼻端传来浓重的焦糊味儿,康涟洏才憬然回神,转头去看。
这一看,就惊呆了。
两辆跑车,一红一蓝,一近一远地斜停着,车灯乱闪,车身带着新鲜的撞击痕迹,车头冒着浓烟,轮子越出赛道跨在外面的土路上。
离她只有几步之遥的火红跑车上,宋凛川自头顶往下流着鲜血,有一些流进眼睛里,似乎把整双眼睛都染红了。
他就拿着这样的眼睛,凶戾地盯着康涟洏:“你他妈不想活了!”
康涟洏的喉咙仿佛被一只手捏住了,一个音节也发不出来。
但头脑还清楚,颤抖着手拨急救电话。
“小姐姐,你没事吧?”
汪渊开着车带人赶到,把她扶远,有条不紊地协助闻讯赶来的负责人处理现场。
-
军医院的手术室里,无影灯开启,医生和护士神色肃穆,各司其职,忙碌而有序。
宋凛川躺在手术台上,双眼紧闭,面色灰白,呼吸轻飘得几不可闻。
“颅骨损伤,颅内出血并形成血肿,血压极低...”
“出血量继续增大...”
“仔细固定,注意契合...”
手术室外,江特助静立在门前,张着耳朵想听听里头的动静。
听不清。
手术室封闭严实,安静时都传不出声响,更别提周围十分吵闹...
江特助转头,沉重的表情出现裂缝,透出无奈。
他走到嚎啕大哭的小姑娘身旁,递过纸巾。“别哭了康助理,老板的情况未必有你想得那么严重。”
康涟洏置若罔闻,继续张着嘴哭,涕泪横流,毫无形象可言。
从半个小时前跟着急救车到这里,这小姑奶奶就嚎上了,不但伤心欲绝、凄惨无助,还很有感染力。
江特助看着她,不自觉地瘪了瘪嘴。
康助理再哭下去,他都想哭了。
当时他也在赛车场,虽然是依老板的吩咐走开,但没有时刻关注着老板,也属疏忽大意。
如果老板真的因为这场车祸出现不良后果,他的责任比康助理大得多。
等候室的门打开,傅风华与宋全斌相携走进,脚步凌乱。
江特助抹了把眼眶,赶紧迎上去。
“川儿怎么样了?医生出来过吗?手术还要多久?”傅风华一迭声地急问,美眸闪出水光。
“你别急,柳院长不是说了吗?川儿虽然伤得不轻,但只要及时救治,不会有大碍的。”
宋全斌扶着妻子轻声安抚,极力保持冷静。
“是啊嫂子,手术一个小时内可以完成,老黄亲自主刀,风险会控制到最低。凛川的身体素能优于常人,一定会顺利的。”一旁着军装批白褂的中年男人应声。
“你怎么保证?再简单的手术都有风险,何况我儿子伤在脑部!”
傅风华扬高嗓门,眉目骄横,大有无理取闹之意。“如果我儿子后遗症严重,你赔得起吗?!”
夫人这是怎么了?担心归担心,不带这么诅咒老板的。
江特助讶异暗忖。
宋全斌也与好友互视,不乏疑惑。
刚才妻子还好好的,虽然焦心却算冷静,又对老黄的医术表示放心。
怎么这会儿突然急切起来了?
是不是看到了手术室,心里控制不住惊慌?
柳院长正要开口再安抚,却见傅风华皱眉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别说话。
转角处,康涟洏坐在长凳上,泪眼婆娑地听着几人说话。
见往时优雅冷艳的傅董事长焦忧到骂人,又接着哭起来。
傅风华走到她身边,拍拍她泪涔涔的脸。“康助理,我听说事情经过了。川儿救你那是见义勇为,我为他感到骄傲。你别担心,不会让你额外负担什么的。只是如果他后面情况不好,还希望你暂时陪伴,帮助他早日恢复。”
康涟洏眨眨泪眼,继续嚎啕。
还不如让她赔钱呢。
可真会劝。
江特助内心赞叹。
又过了半个小时,康涟洏还在哭,眼睛都肿了,嗓子也哑了,声音还持续高昂。
傅风华坐在一旁,不由得佩服起她的心肺功能。
这孩子,不是说心脏不好吗?这续航真可以,哭得跟死了亲老公似的。
呸!
傅风华摇摇头放下手机,起身走远一点。
吴特助去了外间接电话,江特助见她似乎要喊人,赶紧跟过去。“夫人,您有什么吩咐?”
“你去买两支雪糕来。”
傅风华指指不远处的自动贩卖机。
这么冷的天还吃雪糕?
江特助诧异,还是细问:“您想吃哪个牌子,什么口味的?”
傅风华瞧着花花绿绿的几十样标签,蹙眉:“算了,还是我亲自给儿媳妇挑吧。”
儿,儿媳妇?
江特助一整个震惊:他是不是错过了什么大场面?
夫人可比老板还具有前瞻性。
傅风华挑了两支雪糕,走回康涟洏身边,把手帕递过去。“歇一会儿吧,眼睛要哭坏了。”
康涟洏看了看她的手帕,摇摇头没有接。
上万,用坏了赔不起。
傅风华轻叹,又把雪糕递近。
康涟洏又摇头,抽泣着开口:“天凉,我吃不了这个。”
“给你敷眼睛的。川儿现在还没出来,术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清醒,难道你要一直哭下去吗?”
康涟洏从自己的包包里取出纸巾擦了眼睛,接过雪糕来敷。
吴特助自外间走进,推着小推车,上面摆着保温杯等物。
傅风华又唤康涟洏:“我让人给你准备了润嗓子的,你看看,喜欢哪一样?”
康涟洏瞅着琳琅满目的小推车,哑着嗓子问她:“您到哪进的货,这么齐全?给优惠吗?”
下个月就进入期末考,她可以备起来了。
傅风华嘴角动了下,差点要笑出声。
看了眼手术室的门,又沉默了。
康涟洏含了颗润喉糖,慢慢稳定下情绪,想询问汪渊那边的情况。
从包包里扒拉出手机才发现,没电关机了。
她翻出充电宝插上,等了几分钟,手机才能打开。
一打开就差点死机,因为涌入了一堆消息或来电提醒。
有室友们的消息,她们知道自己今天要到赛车场办事,在看见车祸新闻后,马上关心她的安全状况。
康涟洏简短地回了她们,表示自己没事。
点开丁铃发来的新闻链接,显示已删除。
很明显是宋家的手笔。
然后是盛寒时的消息,也在忧心她的状况。
她接着简单回复了。
最后是汪渊的消息。
他作为目击者去了警局协助调查,同时也帮她关注着肇事方的情况。
肇事方名叫杨帆,二十多岁,是个富二代,当然家世不能跟宋凛川比。
从现场监控可以看出,他的车以极快的速度冲出赛道,直奔康涟洏。宋凛川的车则以更快的速度飞驰过去撞开他,才使康涟洏幸免于难。
杨帆伤得更重,目前也在手术室。要等他清醒后,才能确定这场事故是意外还是有预谋。
收到康涟洏的感谢回复后,汪渊立刻打来电话,询问她的情况与这边的状况,又要过来看看。
康涟洏简洁地跟他说了两句,让他暂时别过来,等宋凛川结束手术,情况稳定了,自己再去警局做笔录。
“那你到时一定要找我。姓宋的这次是个爷儿们,我愿意佩服他一分钟。”汪渊郑重地叮嘱了,才挂断。
康涟洏回想着当时的情景,心思百转地望向手术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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