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夜阑看着她,眼中闪过忧切。“新药竟然有这种副作用?”
“你给我用没过审的新药,拿我当小白鼠?”
康涟洏一惊,倒是忘了吐了。
“怎么是小白鼠?要当也是当脏脏包。”
楚夜阑想起她在休息室里的花猫脸,兴味十足地盯着眼前的白净小脸。
洗干净了,还是很可口的。
“反正我不出药钱。你未经病人允许擅自用药,如果对我造成损害,还应该赔偿。”康涟洏接过他递来的温水,慢慢地润喉。
喝完后又虚弱地倒回被窝。
“放心,药是好药,也不会收你钱。就是收,我也只会去找陆局。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
“这话是陆少亲口说的吗?有没有红头文件?”康涟洏扒着被子,恹恹地问。
怎么这么没精神?先前的劲头哪儿去了?
楚夜阑微微皱眉,也没了逗她的心思。“这个不归我管,我只管你的身体状况。”
说着就要给她做检查。
“我身体还好,忍不住吐是因为看见了闹心的人。”康涟洏往病床的另一侧避了避,“楚医生不必担心。”
“你怎么不干脆报我身份证号码呢?”楚夜阑终于沉下脸,周身的仙气转作戾气。
他脾气好,只是相较于宋凛川那种一言不合就让人全家消失的狠厉而言,不代表他就真的冬温夏清。
小丫头敢这般挑衅,不觉得是在找死?
“我又不知道你身份证号码。”康涟洏不怕死地接话。
楚夜阑一噎。
这倒是。
“我与康小姐仅三面之缘,自认没谋你财害你命。康小姐对我却似乎多有防备?”
“我仇富。”康小姐理直气壮。
垂下的眼眸里掩藏着警惕与疏离。
在车里起烧那会儿,她只是有点难受,并不是聋了或休克了。两位权贵公子就那么肆无忌惮地说起了调查她的事情,一个已经对她的个人信息做了手脚,一个准备做手脚。
他们不会以为,自己格外得青眼,要对他们跪谢大恩吧?!
“不要任性了。我看了你的身体状况报告,想跟你谈谈。”楚夜阑站在床边,表情认真,白衣玉立,宛若天使。“你的心脏虽然先天不足,但后天养护还算精心,比中心里其他几个病人的情况要好。发热是哑药的后作用,并不是因为你体弱有心疾。”
“你是说,正常人也会发烧?那丁铃呢?她现在怎么样?!”康涟洏惊坐起身,抓过手机。
刚才给丁铃发的消息还没收到回复,她直接拨号过去。
“你那朋友比你还热血,估计正忙着采访,没空理你。”楚夜阑提醒道。
电话果然被掐断。丁铃随即发来一句敷衍且着急忙慌的语音,说她没事,正在忙,过后再来看自己。
康涟洏舒了口气。
看不看的不重要,丁铃陪她生死一场,能得个大新闻,自己心里也过意得去了。
楚夜阑淡笑:“你怎么不问你的母亲?”
康涟洏神色淡淡:“我冷血。”
视线飘向门口,整个人又萎靡下来,脸色苍白,有气无力地开口:“你的脸怎么了?青青紫紫的。”
“那也比你强,脸白得跟刚献了1000cc血似的。”
宋凛川绷着脸走近,身后跟着两个家政模样的中年女人,手里提着多层饭盒。
他身侧站着的军装中年男人笑道:“是啊康小姐,经历这一番惊心动魄,你需要好好休息。晚一点我们才好替你再作检查。”
他的气质本属冷硬肃穆,这么勉强地陪笑,反而别扭。
“那我现在就要休息,你们都出去。”
康涟洏知道他是冲着宋凛川的面子,心里烦躁,趁势便恃宠起骄,脸子甩出一副不想活了的架势。
宋凛川鼻息微重,似有叹息:“那你先吃点东西。等休息好了,再麻烦程主任。”
语毕,眸含意味地瞟了眼军装男人。
后者会意,点头道:“那是自然。趁着这段时间,我想跟楚医生商量一下,看那两名情况稍重的病人是否有更好的治疗方式。”
楚夜阑眼神闪了闪,轻笑:“当然,病人最重要。”--相较于看小仙女演戏而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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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门阖上,唯余两人。
宋凛川打开饭盒卡扣,“先吃饭。”
事情眼下已平息,但他心里那股后怕劲还在汹涌,脸色阴沉如寒铁,格外瘆人。
康涟洏不仅不害怕,甚至还想惹怒他,最好撕破脸,跟她一拍两散。
想想又觉得不合适,本来就没聚过,谈个散伙?
而且万一没把握好度,真把这位大佬惹急了,她怕自己会魂飞魄散。
康涟洏拧着眉犯难,看在宋凛川眼里便是身体不适,没有胃口。“折腾这么久,你不饿吗?”
其实也没多久,现在才不到十一点。
“不早不午的,吃饭不合规矩。”她揉着心口,一脸乖巧。
回应她的是男人的冷嗤:“循规蹈矩的活人不会钻进存尸盒里面去。”
康涟洏顿时讪讪。
但矫揉造作势在必行。
她嫌弃地皱眉,“我不想吃鱼,我想吃鸡。”
历险归来,倒是会朝他撒娇了。
宋凛川唇角扬起,取出下一层饭盒。
康涟洏盯着汁多味浓的椒麻鸡,悄悄咽着口水。“我想吃板栗鸡。”
宋凛川挑眉,接着取饭盒。
黄澄澄的板栗烧鸡令人食指大动。
康涟洏转头避过喂到嘴边的鸡肉,“我心里难受,吃不下。”
这造孽的七层饭盒,是要卷死其他饭盒,再来变身七级浮屠么?
“难受什么?这样的母亲,不配你多费情绪。”
宋凛川放下筷子,把人揽近,捏住下巴,定定地望着:“康涟洏,你心里是不是有了什么不可告人的计划?我提醒你,最好不要瞒着我。”
都说不可告人了,还能跟你说吗?
康涟洏暗自冷笑,面上却掬着娇软的笑,抬手去抚宋凛川的脸,嗓音甜糯:“当然有计划,计划赶快陪你回首都,好好治病。你的脸青紫成这样,八成是颅内淤血过多,都外溢了。再这么恶化下去,不得成植物人啊!”
宋凛川被女孩儿的亲昵引得心猿意马,又让她这诅咒般的关心气得头疼,恼怒道:“什么淤血外溢?!这是正常人的脑子能想到的吗?!我脑子里的淤血早就散尽,现在是心里堵得慌!”
“心里堵?是因为我们两个都没事了,对方还昏迷着,我们要付巨额赔偿金吗?既然这样,你干嘛还把我的报酬发回给我?直接赔给对方不就好了?”康涟洏拉拉着脸,满满的“要钱没有,要命不给”的坚定。
“放心,我们不用赔钱。对方能只需要赔我们钱,都是他的造化。”宋凛川轻笑,刮了刮她巧致的鼻梁。
暗叹:喜怒总在瞬间被这丫头牵引,以后自己老了不是精分就是痴呆。
康涟洏侧脸避开他的手指,“那你怎么不说?记忆恢复了不告诉我,事故情况也避而不谈...宋总是有大事要办啊。”
宋凛川缓慢地眨了两下浓长的睫毛,站起身,逆着光看她,眉眼覆上凉意。“我对你不设防,你却假作乖巧可人,意图套我的话。康涟洏,这就是你感谢我救命之恩的方式?”
“呵,宋总如果没有不可告人的事,我能套得着什么?”康涟洏仰脸看他,眸光晶灿,不复先前的萎靡孱弱。“宋总神通广大,多少应该知道,我跟我妈关系并不好。尤其是近月,我想弄清一些事情,找了人帮忙查探。可惜,似乎因为有人从中作梗,真相一直藏在雾里。如果我顺利查到了想要的东西,或许就不会于心不忍,以致于陷入今天的险境。”
“所以我不是来了吗?”宋凛川低吼,目光却不由蕴出柔暖。“我不会让你受到伤害的。有些事情不让你知道,一是还没完全弄清,而是暂时不在你的能力范围之内。告诉你,也不过令你徒添烦忧。”
“宋总可真是体贴周到。”康涟洏脸上的讽笑更大,“把我强行拉进你的世界,就要负责好我的安全。既然这样,宋总不如好人做到底,让一切回到原点。”
“什么原点?”宋凛川望进那双淡漠清寒的猫儿眼,心底的失控感漫上凤眸,整个人如坠烟尘。
看在别人眼里,更如不可碰触却益发魅惑的山精海妖。
“回到你利用我--你我合作之前的陌生人状态。”康涟洏垂下眼,坚决拒绝男□□惑。“合约早就履行完毕,我们也互相帮过忙,算不好谁欠谁。你现在也恢复了记忆,很清楚你我本来就没有关系。”
语毕,顿觉自己化身一只饱满的气球,格外轻松。
“没有关系?那你动不动就亲我抱我,怎么算?你有多少钱够赔我?”宋凛川淡哼,眼中闪过幽光。
“谁动不动--”康涟洏怫然:“不就两次吗?还是为了给你治病!我还没找你收费呢!”
病人不知道感恩就算了,竟然还想讹诈她!
“这个理由不足以说服我。我还是咨询一下律师吧。也不知道你这种情节,是定骚扰,还是能达到猥亵的程度。”
康气球瞪着一脸风情的男人,很快瘪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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