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医生,他的脖子好像被割到了。”
康涟洏一手搂着男人的腰,一手捂着他的脖子,语气紧张,眼神不乏恼意。
他是故意的,以搏命的姿态来护她,让她一时无法拒绝、躲避。
“先,先扶到里边。他腰伤可能更严重。”丁医生从愣怔中回神,赶紧从橡皮艇上下来。
他刚才跟这位神秘的贵客待在一艘船上,离岸边还有一段距离。他只眨了下眼,贵客就上岸去了,挺着刚被巨石砸过的腰,完成了一场英雄救美。
“不用,我没大碍。”宋凛川眼风一扫,周遭的人都不由顿步。
他收回眼神,脑袋蹭了蹭年轻女孩儿的肩窝。“我腰好疼,不知道伤成什么样了......”
“没事,可能只是被噶腰子了。”康涟洏面无表情地招来店员帮忙,同时按着他脖子的手暗暗用力。
宋凛川微微皱眉,拒绝别人的触碰。
伤口当然也疼,但他甘之如饴。
康涟洏不虞地啧了声,他便舒展了表情,朝明亮点了点头:“麻烦了。”
“不,不客气。”明亮慑于他的气势,差点自己把自己绊倒。
来到临时检查室,丁医生仔细看了宋凛川的伤口,说道:“虽然没割到动脉,但伤口也很深,需要缝合。”
“是需要,又深又长。”康涟洏一脸关切地看着伤口,“但这里没有麻药,他身娇肉贵的,至少得去县里医治吧。”
刚才在外面,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她没必要再装作不认识大魔王。
“那还是去县医院稳妥些。”丁医生表示赞同。
“不需要麻药,这点小伤。缝吧。”
宋凛川看了他一眼,目光轻淡。
丁医生觉得,这位勇敢的宋总是让他把自己的嘴缝起来。
下一秒,勇敢的宋总就拉住小广老板的衣袖,眼中水光盈盈:“你陪着我,我怕疼。”
丁医生别开脸,假装没看见宋总去牵姑娘小手被甩开。
“我怕血。”康涟洏直视他,猫儿眼瞪得像只小老虎。
宋凛川笑了声,说不出的宠溺:“我也没办法,但现在出不去。”
康涟洏眉心一拧,小脸瞬间垮下。
他看出了她的心思,还故意逗她。
出不去村,就要暂时跟他待在一起。这种危险程度,凶于山洪泥石流。
“有吃的吗?我饿了。”
宋凛川又去扯康涟洏的袖子。
心下暗叹。
明明心里气她狠心,好不容易见了面想好好教训一顿、亲近一番,却不敢让她失望,更怕她厌烦。知道她是找借口,却也不忍心强求。
“厨房里有老鼠药。”康涟洏狐疑,人已经走了出去。
现在雨势渐小,被救助过来的人员已经安顿好,救援人员还在冒雨工作,需要给他们准备食物。
走出数十步,月季忽然从立柱后面蹿出来,吓了康涟洏一跳。
也就是这会儿忙乱,不是时候。要是平时,她得把这个大学生的寒暑假都讹下来,给她免费打工。
“我的妈呀二老板,可吓死我了。”月季拍着胸脯,一脸怕怕。
“你是懂颠倒黑白的,未来的传媒大亨。”康涟洏冷哼。
月季瞪大眼睛,越发喘不过气的样子。“就,就是这样。不不,你别这样!”
康涟洏皱眉,去探她的体温。“淋了那么点雨,你就发烧了?可真金贵。”
“金贵的不是我,是刚才救你的那位!”月季可算抓到了点,“大漂--哦不,宋总,戴着口罩时夺梦幻,我是没想到能在山旮旯里见到这样的绝色。那口罩一摘,我的灵魂立马飘到了藏区的雪山,有被惊艳到,但同时也呼吸困难。”
“形容得挺到位,要不你当面夸?”
康涟洏指了指检查室,抬步就走。
“哎不是,我这没见过大人物,眼下情况又混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月季拦住她,把她拉到储藏室里。“我刚才问过消防同志了,如果一个小时内雨能停,他们连晚疏浚清理,天亮就可以出村。等下你跟他们回卫生室,正好那边需要人手。然后直接从那边出村。我跟大老板联系了,她明天一早会尽量赶回来。”
安排得明明白白。
“月季,谢谢你们。既然你猜到了他来的目的和我隐藏的事,也知道我没必要出村了。”康涟洏浅笑着摇头。
“什么目的?这可是法治社会!他再厉害也不能只手遮天吧!这不公平!”月季表情不忿,嗓音却压得极低。
“能不能的,你这么关注新闻,体会不到吗?”
“......”
月季跺了跺脚,噘着嘴往外走。
“你别去找明亮茬了,他够忙了。”康涟洏从后面喊她。
“我生气嘛。又不能去骂贺总。”月季顿步,拉拉着脸。“等我以后干了传媒,把他们豆鲨了!”
“那你可能就干不了传媒了。新闻要分个黑白,但想成为一个新闻人,须明白很多事情不是非黑即白的。”康涟洏一脸过来人似地拍了拍她的肩。
月季又噘嘴,“二老板,小广姐姐,你就比我大三岁,怎么那么老成持重的。”
“女大三,抱金砖啊。当然重了。”康涟洏笑嘻嘻道。
这话不是这么用的吧?
月季蹙眉,想到一件更重要的事。“不对,你大四了,得顺利毕业呀!你这东躲西藏的,能行吗?”
“所以宋总不忍心,这不找来了么?”
“他不会真的为难你吧?”
“看我表现咯。”
“......”
“好了,再嘟着嘴,马医生看见了该来挂输液袋了。”康涟洏笑着捏捏小姑娘的脸,“别担心,我会见机行事的。”
“所以说男人就是靠不住,要么欺负人,要么嘴把式。你看贺总跟萧总,平时对你夺殷勤,你真需要帮助时,他们就神隐了。”
月季心下依然忿忿,嘟囔个没完。
“他们不出手就是帮忙了。”康涟洏倒觉得是好事。
“是不想还是不能,得看动机!”
“别判案了,你又没警官证。走,去做饭。”
“我也没有厨师证啊!”
月季不情愿地被她家二老板推着走。
“你可以监督厨师啊!他卫生没到位,食物浪费,你就骂。”
“哎,这个可以有。走!”
康涟洏瞅着月季瞬间奔到数十步外的背影,也不知道更应该愁检查室里那位的打算还是她的脾气。
这姑娘没事时脾气老好,一有事就秒变暴龙兽,仿佛能创死全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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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月季的话也提醒了康涟洏。
所以晚饭时,她没有假手他人,亲自端了托盘去探望伤员。
“就这?”宋姓伤员瞪着光秃秃的白粥,“你喂狗呢?”
还挺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狗。
“这个清热败火,能够促进伤口愈合。眼下物资紧缺,相信宋总可以理解。”康涟洏笑言。
“我闻到肉香了。”
宋总不想理解,一双冷眸落在她嫩白的颈窝处,逡巡不去,火光渐起,像极了许久未闻肉味的饿狼。
砰的一声,康涟洏把碗往床头柜上一摔,转身就走。
全然忘了自己前一分钟还在教育月季要学会做情绪的主人,忍一时风平浪静。
呸!明明是乳腺增生!
砰砰!
身后传来更重的响声,阻止了她的离去。
“你怎么了?老儿麻痹了?”
康涟洏俯视着地上的男人,目光落在他自腰腹处洇出血色的白衬衫上,眉头一皱。“你到底伤成什么样了?”
“没事,皮外伤。粥我自己会喝,你去忙吧。”男人眉眼已然冷淡下来,比眼下的天气还多变。
“那你倒是松手啊。”康涟洏抬了抬脚,试图甩掉他抓着自己脚踝的手。
“我手疼,没力气。”宋凛川轻轻眨眼,里面水汽氤氲。
可真能演。
“你去中戏进修了?”康涟洏蹲身下去,忍不住问。
“最近身体不好,手总是容易脱臼。”
宋凛川边说边以手撑地想起身,但下一秒便是咔的一声。
这是骨折了吧?
“丁医生怎么给你检查的?”
康涟洏皱眉,又想往外走。
这里是她的民宿,她的房间,他可别死这儿了。
“等一下。”宋凛川发出闷哼,很痛苦的模样。“我的伤无妨,只是饿得厉害。吃了东西就好了。”
“宋总可别这么说,回头我该把粥当灵丹妙药卖出去了。”
康涟洏冷笑,到底驻足,小心翼翼地扶起宋伤患,检查他的颈部。“没事,只是有点渗血,待会儿让人给你换个纱布就行。”
“腰部也有伤口,应该也裂了。不知道晚点会不会发烧。”宋凛川盯着她,意有所指。
会发骚吧?
康涟洏斜楞他,端过粥碗。“所以你带的人呢?你给他们开那么高的工资,他们就这么尽忠职守的?”
宋凛川张口含过她喂来的粥,眼中闪过笑意,随即转成冷气。“我没多想,来得急,也没打算多待。”
康涟洏板着脸,举着勺子往上抬。那架势,他再故意卖关子,她就用粥给他洗个头。
“本来只带了一个助理和两个保镖,不料赶上暴雨。情势急险,我就让他们去帮忙调人和物资了。夜里货运飞机到达后,物资与人员紧缺问题可以缓解一二。”宋凛川似乎很爱惜自己这张漂亮的脸蛋,后一段交代得又快又多。
只是不知真假。
“宋总大义,村民们有福气。”
勺子降下,落到宋凛川嘴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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