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汪漪一走出大门,就瞧见候在门外的曾行简……和他的宝贝秘书琳达。
“汪小姐要去忙?准备脱离集体了?”
曾行简打量着她的运动装扮和元气满满的高马尾,眼底不由闪现笑意。
汪漪顿步,不可思议地看着他:“当然要参加预定行程了,我可是有组织讲规矩的。”
随即又面露疑虑:“还是曾公子安排不周,怕失礼于客人,内心期盼我们不到场?”
视线从琳达身上掠过,“毕竟你御下宽厚,在管理上人性化有余,规则性不足。”
琳达半垂着脸,没有像昨天那般傲然抢话,只是默默看向曾行简,神色憬然,仿佛完全知错。
曾行简点头,“所以特意带了下属来学习,请汪小姐不吝赐教。”
“曾公子高看我了,我也教不好人。”汪漪摆摆手,指指楼上。“我的助理现在还在睡懒觉,让她陪我玩都喊不起来。”
“你想玩什么?我陪你。”曾行简不假思索道。
汪漪立刻瞪他一眼。
曾行简扫了眼背身接电话的秘书,立时了然,忙作后知后觉状。
汪漪却睨着他笑,眼神通透。“只玩一次。”
意思是,她为了大局愿意帮他一把,他最好识相点,别借着公事打什么不沾边的主意。
曾行简神色微微落寞,但不着痕迹地掩了去。“当然,时间有限,我们还有正事。不过你们女孩子爱玩的,我不一定擅长,怕扫了你的兴致。”
“那怎么办?我答应小姑娘陪她跳皮筋的,至少得三个人呀。”
汪漪拧着眉,不施粉黛的小脸青春稚嫩,一派贪玩的天真,看在琳达眼里,跟个心思清浅的小姑娘也没什么两样。
她却是心思百转,面上摆出贴心又谦逊的模样。“老板,要不我去帮个忙?总不能让汪小姐在异国他乡孤苦伶仃的。也有违我们的待客之道。”
曾行简看向汪漪,“我乐意至极,但要尊重汪小姐的意愿。”
琳达便转向后者,姿态越发低伏地询问。
“天真贪玩”的大小姐乐得惊叫,爽快地答应下来,甚至还道了谢,又问她姓名。
“我姓祖,名嫒儿,‘令嫒’的嫒。”
“啊,罕见的姓氏,不过寓意很好,一片红心向祖国,中华好儿女,名字和人一样美。以后我也想生一个可爱漂亮的女儿。”
“汪小姐样貌出众,一定能得偿所愿。”
“借你吉言。对了祖秘书,你带运动鞋了吗?高跟鞋虽然漂亮,待会儿可没法运动。”
“哎呀,这个我还真没准备。”
“巧了,我这里有。你跟管家说下鞋码,我让她去取。”
“那谢谢汪小姐了,我本来是想帮您忙的,没想到还要先麻烦您。”
“客气什么?顺手的事。”
“……”
“老板,女孩子的友谊,比国际局势还变幻莫测啊!”曾行简真正的臂膀在稍远处弱弱围观,啧啧惊叹。
“安森,不要背后非议他人。汪小姐有她自己的节奏。”男人皱眉低斥助手。
又冷下眼眸,“我这秘书成语水平又精进了,待客之道益发醇厚。回头你好好挑个礼物,给汪小姐赔个不是。”
安森应了声是,转念道:“就怕汪小姐以为您袒护琳达,更要误会您了。”
曾行简白了他一眼。
安森却促狭地笑:“老板,您什么时候学会了汪小姐的交流方式?”
曾行简又白他一眼,正色道:“礼物我自己挑吧,万一她不喜欢,还能随时换。”
这意思,亲手选亲自送呀!
安森还想打趣两句,自家老板已经阔步往大小姐那边走近。
“汪小姐,我相信你的才智。只是好奇,你接下来的行动,关键在何处。我也好配合,以免破坏你的计划。”
汪漪收回对着琳达背影的笑,看向一脸诚挚的男人。“哪有什么计划?我都是走一步看一步的。”
“好。那请问,汪小姐下一步想踏在何处?”
“唔,在……你的心上,”
“自由地飞翔。”
“灿烂的星光,”
“我换好鞋了。”琳达踩着运动鞋过来,还是袅袅婷婷的。“汪小姐真有兴致,唱的什么歌呀?”
气氛骤然冷凝。
“红歌,回头我教你啊。”汪漪笑呵呵地回她。
“我竟没想到,可以这样试探出来。”
曾行简盯着两人的背影,面沉如水。“我们太高高在上了。”
“这我可不赞同,”安森严肃地摇头,“您有所不知,唱这首歌的组合,那可是大陆当之无愧的国民偶像。他们有一首歌还被改编成了交响乐,用在航空航天领域,气势恢宏,格外鼓舞人心。”
曾行简笑了笑:“我确实不知道。”
安森观察了一下自家老板,眼珠子一转:“但汪小姐显然懂得许多,您可以适当地学习。”
曾行简笑意更深,深棕的眼瞳转黑,闪出异样的光芒。“走,去学习我国传统非遗。”
-
曾行简脚程慢了,没赶上大小姐的珍贵猴皮筋现场,倒是见到了更加热火朝天的一幕。
不,是热血朝天。
曾行简难得体会心跳骤停的感觉,此刻盯着满脸鲜血的少女,差点没腿软。
好在他判决力惊人,现场负责人也有眼力架儿,立刻跟他报告了情况,他的心才稍微安定些。
走到僻静处,给交流团的团长去电言明情况。
那边吓了一大跳,第一反应是确认汪漪的安全,随即就要告诉宋组长。
“老板,看来宋总和汪小姐关系匪浅。”
安森生怕他家老板看不出来,尽责提醒:“您的联姻优势,跟宋少相比,可能处于劣势。”
曾行简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朝汪漪身侧的女秘书扬扬下巴。“今天下班前,把她彻底解决了。”
“啊?不是三天后……”
安森瞄了眼,瞧见不远处掀帐篷而出的医生手上的刀子,恨不能抢过来把自己舌头割了。
“生了生了,恭喜小姐,恭喜先生!”
那医生看见曾行简,忙不迭地道喜。
这话说得怪怪的。
安森暗忖,但不敢再开口。
汪漪将专注的眼神从笔记本上移开,唤医生:“做兽医委屈你了,你应该去做营销号,节奏一带一个不吱声。”
曾行简眼角泛着笑意,拍拍医生的肩。“以后说话注意些,以免引起医患矛盾。”
医生愣怔片刻,忙道:“是我大意了。报歉汪小姐,是一公一母两只幼崽,很健康,母狐已经做了缝合手术,目前指标也很稳定。”
“太好了妲妲姐姐,咱俩正好一人一只!你想要哥哥还是妹妹啊?”
一直跟在汪漪身后的小姑娘欢呼着搂住她,丝毫不在意她脸上的血迹和身上的尘土。
曾行简瞧见她,脸色一沉。“媗媗,你怎么独自跑出来了?你爷爷知道,又该担心了。”
“没有人告状,他怎么会知道?还有曾二哥,在我妲妲姐姐面前,请唤我的大名,岳清听。”小姑娘脸拉拉得比他还厉害。
曾行简诧异地打量着二人,“你们早就认识了?”
想了想,笑了。“你那个六年的笔友,就是汪小姐了?”
“是的。”
作为港城首富唯一的孙女,岳清听被养得又娇又冷。八岁时经历过绑架事件后,越发难与别人亲近,甚至一度自我封闭。直到两年后交了一位神秘笔友,才渐渐恢复正常。
不过还是很冷,能简短地理个人,已经相当给那人面子了。
她转向汪漪,自然地拿湿帕子给对方擦拭,又催问方才的问题。
汪漪微睨她,屈指扣在她脑门儿上。“人家妈妈好好的,你忍心让母子分离?”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这不是理所应当吗?妈妈总不能教孩子忘恩负义吧?”
岳清听撅着嘴表示不服,但转头已经吩咐人把幼崽送回母狐身边。
“还有,成语不要乱用。你说普通词语我也听得懂。”汪漪又去扯她耳朵。
“啊?我用得不对吗?你昨天还夸我来着。”
“‘以身相许’不是这么用的,也不适合随意提起。女孩子配得感要强,即便许,那也是男人来许我们,晓得啵?”
“明白,我十分赞同。以后遇见心仪的女孩儿,我一定主动自荐枕席。”
两个女孩子聊得正欢,曾行简突兀地插进来,气氛多少有些微妙。
“糟糕的家伙真的很糟糕。”
岳清听冷处极冷,对待喜欢的人却怎么维护都不嫌多。此时已经翻起白眼,从鼻孔里对着曾行简哼气了。
又换了个位置,把曾行简挤离汪漪身边。
“媗媗,注意礼仪。”汪漪安抚性地拍拍小姑娘,“这样一对比,你的成语学得还是挺好的。”
“那当然,我可是师从我才貌双全的汪老师。”岳大小姐高兴了,笑得神采飞扬。
连带着对曾行简也看得顺眼了些,“不过曾二哥倒是提醒了我们,该办正事、清歪人了。”
曾行简顺着她的视线看向拿着画纸走近的女秘书,牵唇轻笑:“你妲妲姐姐一直在做正事,是你一直在闹腾她吧?又是猴皮筋,又是狐狸崽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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