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得很有道理，她竟无言反驳。

康涟洏慢慢吃着菜，说道：“今年你来就来了，我也很开心。但明年后年就不用了。节前我得好好休息，才能挣节日里的三倍报酬啊。”

“你呀。。。”

叶钦泽无奈地笑。

沉迷于赚钱，他说了也不听。

就像他，她不让来探望，他也不会听。

干脆换了话题：“对了，你猜我今年给你准备了什么生日礼物？”

康涟洏失笑：“又来？钦泽哥，你是不是怕自己记性不好，所以要早早地给我备好生日礼物啊？”

她的生日明明在下半年。要说庆祝，中秋节赶过来还差不多。

但自她读高中起，叶钦泽每年都会在端午节前跟她说生日礼物的事，而且一定会跟她单独吃一顿饭。

那种认真的仪式感，有时甚至会让她隐隐有种错觉：自己其实是端午节前后出生的。

叶钦泽的眼神几不可察地暗了暗，跟着又闪出笑意：“对啊，我本来就比你大几岁嘛。学医有多费脑子你知道的，未老先衰也很正常。”

“哎哟，那您可真是太辛苦了。来赶紧多吃点，以形补形。”康涟洏笑嘻嘻地给他挖了两勺脑花。

这时，叶钦泽的手机铃声响起。

他看了下，挂断。

正要说话，铃声又响起来。

“是霞姨吧？你快接，可能有急事。”康涟洏催促道。

叶钦泽略带歉意地看她一眼，起身往外面走去。

康涟洏摇摇头，轻叹着喝了口汤。

以前在家时，只要钦泽哥单独跟自己相处，不出二十分钟，他母亲必定上门来找。如果距离远，也会因为“急事”打来电话，务必要把他俩分开。

知道钦泽哥来北京一定会找自己，又怎么会放心呢？

十多分钟后，叶钦泽重新坐回康涟洏对面，脸上带着尽力掩饰的余怒。

“怎么了？霞姨又催婚了？”康涟洏明知故问地打趣。

说催婚还是委婉的。逢年过节，给钦泽哥安排相亲都是霞姨的保留节目。如果她在场，还要对人家女孩子大夸特夸一番。

“不管她。她就是现在过得太清闲了。男人先立业后成家，我这工作还没干出什么成绩呢，也不知道她急的什么劲！”叶钦泽愤愤地喝了一盅子酒。

康涟洏抢过他手边的酒瓶。“霞姨大概是担心你升职后就更忙，更顾不上成婚生子了。而且，你也应该找个伴侣了。从恋爱到结婚，也需要好几年磨合。如果中途换人，那就是好几个几年。”

叶钦泽猛地抬眼，眼底翻出红色，不知是因为酒气还是怒气，有些吓人。“涟涟，你是不是谈感情了？还是有人追你？”

“谈什么感情啊？谈感情多伤钱。”康涟洏淡瞥他：“再说就我这家境、身体，除了债主谁敢追我？又不是扶贫、做慈善。谈恋爱，只会影响我赚钱的速度。”

“你别这么说，我就想--”叶钦泽顿了顿，“我就想跟我妈说，她再逼我相亲，我就给她张罗老伴儿。”

康涟洏笑着抿了抿唇。

关于霞姨和钦泽哥的矛盾，她吸取了往时的教训，绝不会在背后多言。不然传到霞姨的耳朵里，再好的用意都变成了挑拨离间。

不过在确认康涟洏目前没有感情动向之后，叶钦泽明显松了口气，表情也恢复了温和从容。“涟涟，等九月你过生日时，我要跟你说一件事，希望能给你一个惊喜。”

康涟洏好奇：“什么事不能现在说？”

“现在不是最好的时机。”

“跟生日礼物是一件事？”

“不，不一样。”

康涟洏小有疑虑地瞅了叶钦泽几秒，最后转了下眼珠儿。“好吧。你不说我也不能拿洛阳铲撬开你的嘴。那我希望到时候能收到两份生日礼物，双倍惊喜，没有惊吓。”

叶钦泽不乏深意地笑道：“我比你更希望。”

* * * *

端午前一天，康涟洏吃了晚饭，从食堂回到寝室。把桌子收拾干净，泡好花茶，摆出健康的小零食，再打开电脑，美美地看起恐怖片。

姚黄和金焕焕回家过节，丁铃出去跑新闻，她难得不用戴耳机。

十多分钟后，来了语音电话。

康涟洏看了眼，接起来，嘴里还嘎巴嘎巴地磕着瓜子儿。“老板，端午安康。”

“你干什么呢？”

“看电影，吃零食。”

“晚上没吃饭？”

“吃了。”

“那怎么现在又吃？”

管那么多？是不闲的？

康涟洏拧眉看了眼手机，耐下性子哄财神爷：“老板您有所不知，女生有两个胃，一个装正餐，一个装零食。而且我吃的零食都比较健康，坚果类的，补脑强心脏。”

那边忍不住发出轻笑：“你管瓜子儿叫坚果？”

大过节的，怎么那么事儿？

难道是因为夏威夷果不好吃吗？她还不是图便宜！

康涟洏把手机放到一边，把漏掉的电影情节倒回去。

那边又喊她：“康助理，不要假装信号不好。看一下我发给你的地址，现在过来。”

康涟洏瞄了眼，“您在我上次去过的那间酒吧？需要我过去做什么？”

“做你上次没做完的市场调查。我不是要买下一整条酒吧街吗？”

那只是她的权宜之计好吗？

仗着大老板看不见，康涟洏可劲儿翻白眼。“老板，根据合同：第一，现在不是我的工作时间；第二，您临时召唤，我如果着急忙慌赶过去，会对心脏造成不良影响；第三，此刻的工作条件在我看来存在危险。因此，我可以拒--”

“三倍报酬。另附三天假期的工作。”

“我可以拒绝您吗？当然不能。老板您稍等，我这就风驰电掣地奔向您！”

小财迷。

切断通话，宋凛川面上的笑意更多了两分。

许是有些微醉，神思迷幻。这句奔向他，怎么听着这么顺耳呢？

宋凛川端起酒杯晃了晃，透过里头晶莹的液体，看向舞台上的乐队主唱，眼神慵散，又含了期待。

--

二十分钟后，康涟洏抵达酒吧，在侍者的引导下找到宋凛川所在的包间。

他斜倚着长沙发，正跟人通着电话。沙发低矮，他却坐出了君临天下的气势。

见康涟洏走近，便摊开手掌，拂过身前茶几上一溜儿摆开的干果盘。仿佛在说：看，这是朕为你打下的坚果江山。

守拙带着两个保镖立在数米开外，康涟洏便自然地想走过去。

但还没走两步，宋凛川就轻咳一声，示意她坐在自己旁边。

康涟洏小有疑惑，还是顺从地坐了。

然后又在他的眼神提醒下，取了坚果吃。

宋凛川看她把开心果放进嘴里，开心得眯起了眼，无声地勾了勾唇，接着跟手机那端的人说话：“你不回来就不回，反正带不回嫂子，回来也是挨骂，还影响外公和舅舅他们过节的心情。好好在山海蹲点，万一嫂子心软，没准能赏你个粽子吃。”

那端似乎传来叱骂声。音色动听，内容十分接地气。

宋凛川继续悠闲地晃动脚脖子，“你光跟嫂子学会骂人算什么本事？有本事让嫂子帮着你骂别人啊。这样吧，到时候许骁我们几个都过去，给你撑撑场子，嫂子或许能给你点好脸色。”

那边直接挂断了。

宋凛川收起手机，转头看康涟洏：“怎么不吃了？”

康涟洏举起手中的核桃，“捏不开。”

宋凛川长睫微动，顺手拿过，轻松地便捏破外壳。

递还给她，又拿了工具去开夏威夷果。

康涟洏收起脑海中对娱乐圈大佬许骁与她偶像的诸多关联的回想，垂下脑袋避开大老板的视线，揣度起他此时的骚操作。

又是不避忌地跟熟人聊私话，又是像个绅士般地照顾她。。。这大晚上的，是鬼上身了，还是被下的降头发作了？

听说越有钱的人越迷信，为了求运势，各种歪门邪道层出不穷。

数十秒后，宋凛川把手伸到她面前，掌心躺着五六颗洁白圆润的开心果。

康涟洏捏了两个，朝他笑笑：“坚果含油量高，也不能多吃。”

宋凛川于是收回手，自己吃起剩下的果子。边吃边打量她，眼神里难得不见睥睨之色。

但他这种反常的温和，反而让康涟洏心里直发毛。“呵呵，老板，我就吃您两颗果子，您没必要看我看到开花结果，再摘了果子还给您吧？”

“你是花吗？顶多就是颗小草，生命力还不太顽强。”

宋凛川哼笑了声，交待正事：“等下你到下面的卡座区去，仔细观察所有人，包括客人和工作人员。”

“具体要求是什么？统计他们的衣着、年龄、外貌、消费内容、玩乐时长吗？”康涟洏马上拿出小本本，开始画表格。

宋凛川稍稍别开脸，眼神略有闪烁。“不用计数。你只管看着，以最自然放松的状态。就像你闲着没事，在奶茶店里边喝边玩那样就行。”

让她躺着（bushi）就把钱赚了？

“怎么？嫌工作内容太轻松了？要不再给你加点？”

“没有没有。老板您这么知人善任，布置的工作量肯定是最合适的。”康涟洏忙摆手收起疑惑的表情，“其实您说的这个自然放松，对我来说就是个挑战了。因为我没有闲着没事的时候，也不怎么喝奶茶。”

“我看你现在在这儿跟我瞎扯，倒是很闲。要不要给你点杯奶茶？”

“哈哈不用了，老板您真体贴。”

这是想让她通宵加班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