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冷笑一声,没接他的话茬,“陈医师没打算让你治好我,不过是用我给你练手罢了。”
“你俩胆子倒是大,不怕我直接给你治死了。”姜松撑着下巴调侃道,他自是不愿帮善水上药的,心里盘算着要不要明日搞点起痱子的药。
“若真治死了,那也是你的本事。”善水轻哼一声,拢起衣服坐回原位。
姜松没搞明白他的底气。难道这人看着不显山露水的,实际上是个死不掉的小魔头?
上下打量善水半天,姜松撇着嘴摇摇头,心想定然是另有隐情。
思来想去半天,姜松最终局促地配出一方活血化瘀的药,扭捏地不好意思递出手,却被对方一把夺走。
善水嫌弃地看了又看,忍不住嘲笑道:“蛊虫又不是淤血,您这药是给谁用呢?给我后背的伤吗?”
脸皮薄的姜松上了脾气,当即又送了他几个去淤血的小巴掌,在对方反攻之前便早早溜到一旁看药去了。
石蛊就像寄身虫,平日里看不出来,可一旦用了灵力就出来东啃啃西咬咬。但若真说有什么影响,只需要安心修养一段时间,灵力自然就恢复了。
这个蛊虫诞生的初衷,似乎就是为了阻止修士滥用灵力。
怎么听起来还是个好东西?
姜松连忙晃头,甩走不该有的想法。
石蛊对于修士而言是致命的,剧烈波动的灵力往往出现在危机时刻,此时灵力停滞,就是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如果看来,更像是有人以此为把柄,把控不安分的人,避免对方愈发无法无天。
——就像姜逸被石蛊限制,差点败于楚明辉手下。
没有捷径,姜松只能从头研究石蛊的解药。
他从草药属性入手,悠心草属火,用火系草药压制蛊虫往往比较凶险,怪不得当时闫琦钰说要为陈生护法。
但不知石蛊属什么?
沉思片刻,姜松当即拉过善水的手,对方正在运气调养,安静等待灵力恢复,突然被抓,当即瞪大了那双猫眼。
姜松不管他的心思,兀自指使着一道灵力慢慢探索善水的经脉。
又是一道熟悉的屏障,灵力再次反弹回来,这次姜松有所防备,倒没有被伤得很重。
“这是石蛊的作用,还是你用了什么秘法?”姜松不由皱眉,他实在想不通这是什么东西。
陈鼎给的医书上也没说蛊虫还会攻击其他人啊!
善水不知想到什么,面色一沉,脸猛然甩到一旁,一副拒绝回答的样子。半晌,他又偷偷转了回来,仿佛做下了什么不容悔改的决定。
见状,姜松连忙装作洗耳恭听的样子。
“不是石蛊的作用,是……仇人给我布的封印。”
封印,斩断了医师探查石蛊的路径,目的很明显——不想让第三人知道石蛊的习性以及抑制手法。
“那师父怎么给你治病?”姜松双眉紧锁,他觉得一定有解决办法,只是善水藏着掖着不肯告诉他。
听见这话,善水翻了个白眼,“陈医师给我治病靠把脉,只有你这种二流医师才想着用灵力。”
姜松当即不干了,不满地训斥道:“啧!你讲话客气点,现在你是我的病人。”语气在“我的”上重重停顿,生怕面前的少年听不懂妖话。
善水眉心跳了几下,忍无可忍地推开姜松,往门外走去。
“别走太久啊,一会要出诊了!”姜松懒洋洋地喊了几声,打了个哈欠往内室走去。
正好不用忙活,可以多休息一会儿。
远去传来少年不情不愿的喊声,“知道了!”
幼稚。
姜松一本正经点评道。
不像他,小小年纪便是无妄门大护法,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聪明伶俐,智勇双全,非常人能比拟也。
这般想着,姜松忍不住哼笑几声,一双圆眼弯成月。
他可当真是少见的天才!
等他琢磨着时候差不多了,才伸着懒腰走出房门,却见诊室内,陈鼎正悠哉悠哉喝着茶等他。
今天竟然如此清闲,还有空来喝茶?
姜松心觉有鬼,狐疑地看着陈鼎,脚步也慢了几分。
“陈松,你今天用了什么法子治石蛊?”陈鼎人老眼尖,姜松才露个衣角便被他抓了个正着。
知道是善水告了状,姜松连忙卖着乖站到陈鼎边上,“土方子,我家里人都这么干。”
陈鼎轻吹茶面,又喝一口,“蛇妖的土方子。”
“不是,是松……”姜松猛地噤声,臭老头是在套他话呢。
“松……鼠?”陈鼎还是不看他,气定神闲地喝完一杯又给自己倒上新的一壶。
姜松不答,他心里怨恨自己嘴快,面上也不自觉瘪起了嘴。
“我倒是没怎么听说过这个方子。”陈鼎终于看向姜松,面上倒是没几分责怪,“拍打确实可以解决一些症状,但要打到穴位上,位置不对就是祸害病患。”
这人贼得很,次次抓着他小辫子都转移话题,让他心里揪着难受,却又不敢当面发问。
姜松不情不愿地抬头,正想埋怨几句,却猛然看见一根硕大的木条,乱七八糟的心思骤然消失了。
“师父,您干什么呢?”姜松声音不明显地颤抖着,他没挨过手板,但来晋城这段时日,他对百姓间这种殴打孩子的行为已经了如指掌。
想到每次手板打下时,孩童的鬼哭狼嚎声,姜松不自觉打了个寒颤,眼里也透出几分谨慎。
若是陈鼎要打他,他就立马逃走,等过几日再回来。
可恨陈鼎身上太多秘密,他还不能跑个彻底。
“今日我休沐一天,教你认穴位。”陈鼎抚了抚胡子,一手举起木条,在桌面上猛然敲打几下。
清脆的声音听得姜松心头一颤。
不一会儿,善水便举着一幅画纸进来,钉在墙面上,赫然是一幅人体穴位图。
原来只是认穴啊……
姜松不由松了口气,僵直的身体又变回松散的样子。
这几日他已经学了一些,这种只需要背的知识,他总是学得很快。
没等他开心多久,善水便从陈鼎手中接过木条,满脸严肃地站在一旁盯着他,只是眼神里泄出几分幸灾乐祸。
“大包穴。”
陈鼎话音刚落,善水便挥着木条打来,直冲着胸口就去,姜松猝不及防接招,好在松鼠灵活的本能让他快速后退。
他甫一动作,双腿突然被什么东西缠住,捆作一团动弹不得。
眼见木条将至,姜松只好抬手遮挡,只是刚举起手,就见善水快速靠近,一手抓住他的右手,另一只手肘猛地撞了上来。
“嘶——善水!”姜松疼得龇牙咧嘴,用力挣出善水的束缚,匆忙揉着穴位,眼里惊疑不定。
“承山穴。”
这次姜松有所防备,眼神锐利,时刻准备擒住善水的手,结果善水轻盈转身,落到他身后,防不胜防的木条重重抽到了他的小腿上。
“啊!陈鼎善水你们欺人太甚!”姜松本想抬腿躲开,却发现腿上的束缚未散,避无可避,只能生生扛下了这一击。
太疼了!疼得姜松泪花都冒出来了!
陈鼎终于不再报菜名,他站定到姜松身前,身姿如松,一把年纪了,看起来倒还蛮硬朗。
姜松可怜巴巴地抬头,仿佛刚刚破口大骂的人不是他。
好在陈鼎还是蛮吃这套的,他幽幽叹了口气,摆摆手,姜松腿上的束缚总算没了。
姜松趁乱瞥了眼,才发现那是一株粗壮的藤蔓。陈鼎是个纯粹的医修,这多半是善水的术法。
这样想着,姜松忍不住瞪了善水一眼,对方不屑地别过头,神色间透出点炫耀和得意的意味。
“不过是认穴,你怎得喊疼了?”
姜松忙摆回可怜巴巴的样子,泪花也浸到了眼头,红扑扑的双眼格外惹人心疼,“师父,你只疼善水吗?”
善水忙戳穿他的伪装,“陈医师,他下午打我的时候可不是这个样子!”说完又鄙夷地瞥着姜松,“惺惺作态。”
“陈松,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为人处事总要秉持一颗善心,做错了事就要罚。”陈鼎安抚着两人,“今日善水教你,你便把穴位都记住了,明日错一个挨一次打。”
我又不是人,为妖就是要随心所欲。
姜松心里嘟囔着,面上仍恭敬得很,老老实实送走了陈鼎,眼里的敌意便再也藏不住。
他恶狠狠看向拿着鸡毛当令箭的善水,用鼻孔哼了一声。
善解人意的善水则微笑地抬了抬手上的木条,“陈松,我们开始吧。”
“刚刚那个藤蔓,是什么东西?”姜松昂首,不理会他的话,手里还不住揉着挨打的穴位,心里还惦记着那个藤蔓。
“一个小玩意,不值一提。”善水口头这么说,指尖又冒出了点藤蔓,小东西弯了弯身子,也算是和姜松打了个招呼。
看起来是个好东西啊!
姜松有点眼红,这小草跟个灵宠似的,要是能找个松树当灵宠就更好了,日日夜夜有吃不完的松子。
他咽着口水移开眼神,终于把注意力放到了穴位图上。
说来也是无语,他出来调查事务,莫名其妙拜了个师,莫名其妙学起了医。
莫名其妙来了个白送的病人,还凶不得骂不得,老老实实哄着不说还要挨他的打。
当真没天理!
不过好歹是有点用的,至少这个病人身中石蛊,看起来还有许多秘密。
如此算来,这个买卖倒是勉强划算。
姜松装模作样看了半天,突然一击刺向善水的穴位,虽说被挡了下来,面上还是贱嗖嗖地沾沾自喜。
——方才他不过反应不及,当真打起来,善水定不是他的对手!
松宝:一个个都欺负我,回去让老大打鼠你们!
善水:好一个绿茶心机boy
陈鼎:六旬老人被迫带双娃,到底是人性的泯灭还是道德的沦丧(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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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打手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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