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生不屑松鼠精的投诚,也认不下姜逸的天下第一。
他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姜松,松鼠精当即腼腆一笑,一对虎牙玲珑有致,透出主人满脸的天真。
“胆子蛮大,松鼠居然敢认蛟蛇当老大。”
你懂什么。
姜松偷偷翻了个白眼,老实蹲到陈生身旁,“我还认你作二哥呢!”你可比蛟蛇可怕多了……
不对!怎么说出来了!
他赶紧捂住嘴,却已经晚了一步。半晌,他尴尬放下手,小心瞥了一眼陈生的神情,欲盖弥彰地补充道:“我的意思是,像你这样英明神武、武力高强的修士也少见。”
“变回来。”
“什么?”
“变回原形。”也不知陈生干了什么,姜松只觉得脚踝一热,随后天旋地转,面前的人突然放大了数倍。
看着面前毛茸茸的爪子,姜松无语地耸耸鼻子。
不想听他讲话直说!
陈生单手一提,把姜松扔回到床上,随手布个阵,姜松就此成了瓮中之鼠。
不顾阵法内装死的松鼠,陈生拍了拍书上的灰尘,静静等待小二来讨要钱财。
七日后
站在陈生肩头进入拍卖会的姜松,忍不住流下艰苦的热泪。
终于结束了!这种和不吃不喝的修炼狂魔同住的日子!不得外出的日子!
姜松狠狠抹了把脸,却不小心把蓬松的尾巴蹭到了陈生脸上,当即浑身僵了一瞬。
好在陈生并不在意,只是微微歪了头,似乎是想躲,却又碰到了松软的毛发,他轻咳一声,彻底别过头。
无意的刮蹭让姜松猛然涌上一股被抚摸的感觉,他不自觉打了个颤。
生怕尾巴被剁,姜松装作不在意地将尾巴蜷缩回来,老老实实当个没开灵智的小松鼠。
拍卖会人群熙攘,担心被踩成肉饼,姜松贼头贼脑地抓住几根陈生的头发,恶狠狠想着,要是把他摔了就让这臭修士头破血流!
可惜他的担心没有成真,陈生顶着寒枫真君弟子的头衔,一路被迎进了雅间。
一人一妖刚入座不久,下人便上了一堆零嘴。
起初姜松不敢动弹,生怕修士人性大发就把他做了。耐心等了会儿,见陈生只一心观摩珍品单,才安心地张开了嘴。
等到拍卖会开始预热,姜松已然吃到半饱,倒在桌上歇息了。
“咚——”
鼓声响,人声静。
一位顶着狐狸面罩的美人晃着丰腴的身形,站定台中。美人轻拍双手,嘴角微勾,随着遮布落下,盘中珍宝现身,场内猛然响起一阵欢呼。
这些开胃小菜并没有引起二楼的兴致,陈生静坐着给松鼠又叫了些零嘴,拿投喂打发时间,直到姜松顶着圆滚滚的肚子再也吃不下一口,他心仪的珍宝终于出场了。
不知是忌惮他的身份还是知道他财力雄厚,竞拍者不多,陈生一举拿下。
小厮很快送上珍宝,陈生简单看一眼便收了起来,却依旧不见离开。
姜松本亮着眼睛期待是什么好宝贝,发现只是个剑穗后,便歇了抢夺之心。
——姜逸最讨厌剑了。
方才,他在路上偷听到,奇珍阁宣称,这次拍卖会有一件绝世珍宝,价值连城。
陈生多半是在等它。
不出意外,这宝贝的竞争肯定很激烈,他能拿到手吗?
姜松沉思,姜松放弃,姜松老实蹲在陈生旁边。
“接下来,便是今日的重头戏咯~”美人掩住半张脸,笑眼盈盈地拂手,一只透着荧光的木盒当即飞至台上。
木盒内摆放着一株草,姜松不认识,但他隐隐感受到了草上溢出的灵力。
“缓心草,世间少见的可以使人神清目明的灵草,此株已有百年,两百灵石起拍!”话音刚落,叫价声此起彼伏,场内一片激昂。
神清目明,似乎对姜逸没什么帮助。姜松眯眼观察了一阵,决定还是安分点不捣乱了。
正在此时,异状突发!
场内莫名席卷起一股黑风,混乱中几个人影直冲狐狸美人而去。美人冷哼一声,侧身躲过后从腰间抽出骨鞭,转身回击。
眼见情形不对,陈生当即掐诀挡住风沙,回头揣上呆滞的松鼠精,脚下一掠,飞了下去。
一同现身的竟还有闫琦钰!两人简单打了个照面便各自出招。
闫家是养蛊世家,向来不擅长打斗,不知为何这次竟当了出头鸟。
姜松窝在陈生怀里,脚后跟抵在陈生的胸口,不由感慨这人真是大胆,竟对他毫不设防。若是此时他一刀刺下,陈生可就一命呜呼了。
刚试探着往陈生胸口踹了一脚,下一刻不知哪来的力道猛然冲了过来,姜松当即被大力挤压成了鼠饼,好一阵头晕眼花。
等缓过神,姜松悻悻缩头。
斗不过你行了吧!
隔了一会儿,姜松突然察觉到不对劲,陈生的喘息声很重,动作也明显慢了几分。
他不由仰头,引入眼帘的是陈生清晰的下颚线,颤抖的喉结,以及一滴摇摇欲坠的汗珠。
汗珠猝然落下,陈生喉结也随之滚动。
他正想继续阻拦黑衣人,目之所及却已没了人影。
不知怎得,姜松脑中突然浮现出秘境前,姜逸动作突然停滞的身影。
“陈少侠!”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你中蛊了。”后半句声音有意放低,似是不想让更多人听见。
姜松猛地探出头,发现讲话的人正是那天关上他自由窗户的男人。
闫琦钰目光转向躲在衣襟内的松鼠,眼神柔和、略带歉意,算是了个招呼。
“哎哟,我的宝贝怎么丢了呀!”耳边炸开一道尖锐的男声,声音颤抖,一副丢了半条命的样子。
姜松正严肃地皱着一张鼠脸,怀疑姜逸上次打不过楚老头也是被人暗算下了蛊,突然被这一声吓得浑身一抖。
奇怪,总觉得身后同时传来了一阵麻意。
姜松狐疑抬头,却见陈生还是摆着一脸死样。
脑子被吓坏了,还以为是陈生在笑呢。
“陈仙长,闫公子,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发现没人理自己,男人一把抓住两人,连连直晃,要死要活的作态。
不知为何,姜松竟闻到一缕微弱的鱼腥味。
闫琦钰搭上男人的手,不动声色地推开,语气温和,“阁主,既有我和陈少侠在,自会给你一个交代。”
陈生抬眼,没有反驳闫琦钰的话。
屋内
闫琦钰收回把脉的手,面上莫名泛起兴奋的红光,他忍不住又看了陈生一眼,像是守着什么宝贝,好不容易平复了心情才看向阁主,“阁主,既然拍卖会已无法进行,若我们找回这缓心草,不如直接卖于我。”
阁主瘫坐在床榻上,早已没了方才的惊慌,整个人气定神闲,嘴里不住吞云吐雾,“闫公子是体面人,我信得过,就是这个价……”
歘——
阁主身边的小厮当即打开一把折扇,上面赫然印着两个大字——翻倍。
真是抠门。
姜松抽抽嘴角,重新审视起眼前的阁主,找人帮忙还敢坐地起价,真不怕挨打。
姜松已经抓好衣襟,时刻准备开战,岂料事情没往他预料的方向发展。
“好!阁主爽快。”闫琦钰弯着眼一口应下,又转头看向陈生,“陈少侠放心,只要你为我夺回缓心草,我便为你解蛊。”
谁爽快?你爽快他爽快?
穷松鼠哪见过这个阵仗,当即便想明白,这缓心草是真宝贝,指不定还是解蛊的核心药材呢!
几人交涉期间,陈生始终在运功疗伤,简单运转灵力并无异样,但当他猛然暴起便发现了异端,他身上并无伤口却莫名经脉堵塞,一时浑身无力,冷汗直冒。
知晓闫琦钰没有骗他,陈生点头问道:“看来闫公子已有追踪的头绪了?”
闫琦钰露出腼腆的笑,眼里闪着精光,怀里飞出一只纸鸟,停在掌心,“方才在下撒了一些小玩意在贼人身上,想必他们跑不远了。”
-
当一个不吃不喝的修炼狂魔开始追杀,后果是相当恐怖的。
不仅是对仇人,更是对搭档。
姜松挂在陈生的衣襟上,觉得自己已经是一只废松鼠了。
足足三日!这两人不带歇的!陈生也就算了,这个闫公子怎么也和中邪了一样啊!
明明不用自己走,姜松却浑身酸痛,恨不得立马下地兜两圈,可惜命运的脚链牵在陈生手上。
他只是个灵宠而已……
欺鼠太甚!
终于,在姜松就要吐在陈生衣襟里,给他个好看前,两人停了脚步。
“陈少侠不多问便跟着来了,在下也是很吃惊。”闫琦钰安抚地揉纸鸟的头,待它撒完娇才收回怀中。
陈生环顾面前破败的府邸,没什么太大情绪,“闫公子亲自解蛊,我自是放心。”
目光最后落在了闫琦钰脸上,“只是不知是什么蛊?”
“石蛊,一种已百年没现世的蛊,能让人在爆发后灵力停滞,难以恢复。相传没有解法只能抑制,但不巧,闫家知道解法。”闫琦钰指尖拨动,玉笛划出一道透亮的白弧。
无月的夜色中,地面不知何时覆上了一层黝黑的壳,密密麻麻的竟都是各类的虫。
“缓心草,抑制石蛊的必备药材,一字之差的悠心草却是石蛊的解药,百年难得一见。”暗处,闫琦钰目光如炬,“奇珍阁阁主认错了,那不是缓心草,是悠心草。”
姜松猛然醒悟,怪不得闫琦钰毫不犹豫应下了翻倍的价,原来这株草是真正的有价无市!
无论姜逸是否中石蛊,这株草都大有作用!
得抢。
听了这一段话,陈生轻笑一声,眼底却没有笑意,“百年难得一见的蛊种在了我身上。”
闫琦钰收敛情绪,正色道:“陈少侠放心,只要夺得草药,我定助你查明凶手。”
两人不再言语。
陈生肆无忌惮地展开神识,毫不隐藏地昭示自己的到来,在找到一处薄弱后长驱直入,门口的阵法瞬间泯灭。
眼见两人就要进入府邸,姜松忙攀着衣襟爬到陈生肩膀上。见两人都在盯着自己,他忙拍拍胸脯,一副与主人共进退的样子。
闫琦钰噗呲一笑,不由夸道:“还懂得护主,陈少侠有福气。”
姜松的小爪子牢牢扒住衣服,警惕地看着陈生的侧脸。
就算陈生打他、骂他,他也要留在外头!
躲在里头还怎么抢草!
好在陈生虽然盯了他半天,但最终一句话没说。只是理了理被踩乱的衣襟,一片褶皱中似乎还有几根红棕色的毛发。
肯定不是我的。
姜松假装看不见,蒙住自己的脑袋,再抬头时掉落的毛已经不见踪迹。
多半已经掉在地上被虫子踩透了。
自踏入府邸的第一步起,这里就布满不痛不痒的机关,不过对于二人而言形同虚设。
终于步入中庭,黑暗中好似有灵力波动,像是触发了什么阵法,但四周仍是一片寂静。
“啊,陈少侠你的头上。”闫琦钰突然出声,言语中带着一丝不解和笑意。
陈生和姜松同时抬起了头。
由于松宝被抓住了自由的脖颈,所以这一块辛苦生哥和闫公子了~
有没有人get到闫公子的装感,石蛊那块给我写爽了嘻嘻
猜猜陈少侠头上有什么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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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瓮中之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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