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白兰地一枪杀了杜松子的警视厅内应，又咬死自己不知对方身份，理由十分合理，波本顺着白兰地的口径反咬一口怀疑杜松子和条子纠缠不清，这一回便就过去了。只是波本知道，在杜松子眼里，自己已经是怀疑对象，不过是暂时没有证据，无法说服其他人而已。
但是即使如此，杜松子也未特意去怀疑白兰地，甚至连白兰地长期失联，在伊集院家以假身份活动也丝毫不关注，只一心把波本当做主谋。因此，之前的猜测，波本更加笃定了。
按照原计划清理整肃了自己的队伍，波本也把内应的事情报给了自己的上线。对方似乎大为惊诧，声称之前没有露出一点痕迹。
不过由此，警视厅乃至警察厅内部都开启了对于卧底的排查。
波本看着杜松子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谨慎地暂时收缩了起来。
“hiro，我有一个想法……”
——
逃出生天的伊集院大少爷把所有人都大骂了一顿。骂完了一圈，转向雨宫飞鸟，骂得更厉害了：“说了让你现场指挥你还不肯！我在前面我万一杀人了怎么办！万一我杀了人他们要杀我怎么办！你替我挡子弹吗！我要你有什么用！”
众人看笑话似的看向雨宫飞鸟。这人平时冷淡惯了，并不怎么和人打交道，倒像是大少爷对他上赶着似的，这次大少爷破防，他们看得很是有趣。
雨宫飞鸟却微微笑起来，若无其事地说道：“大少爷，你不是不想接手地下交易的业务吗？”
“那又怎么了？”
“这次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吗？”他平缓地诱导，“为什么会有警察埋伏在外，又为什么枪支被动了手脚，大少爷完全可以向您父亲陈述，这条交易线路已经不再可靠。”
“父亲不会听的，他说过，我们已经合作了几十年，从一战开始，中间经历了很多次风波，才取得了彼此的信任……”伊集院孝太郎猛地停住了话头，对雨宫飞鸟生出了警惕。
对方却浑若不觉，那双眸子注视着他，给人一种全心全意、旁若无人的专注的错觉：“我留了几样东西，或许大少爷会有兴趣。”
“是什么？”
雨宫飞鸟沉默，孝太郎会意，示意他单独交谈。
“这把枪，这件外套。”
孝太郎眯起眼睛。
“这把枪里的子弹杀死了一个警察，这件外套有硝烟反应。这上面都有我的指纹。”雨宫飞鸟微微仰起头望着他，他不常这样笑，于是显得尤为天真，“只要大少爷你愿意，可以随时把我交到警察手里，我相信以伊集院家的势力，必定可以造出一个完整的因果链。”
这般就是把自己的软肋交到了对方手里，若放到古代，不啻于死士投诚。
雨宫飞鸟在向孝太郎展示自己的诚意。
他已经观察了孝太郎很久。
他知道，伊集院孝太郎固然有胆小惜命、不务正业、贪好酒色种种缺点，但毕竟是伊集院家培养过的孩子。
作为新一代预定的主人，他十分清楚的一点是，旧时代的规则需要逐渐的改变了，他不具备野心，而在当下日本，野心本来就是过于的危险，应当被约束和权衡的东西。
“那个组织也过于危险。”孝太郎说道。
“中国有句古话，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雨宫飞鸟说道，“任何事情都要徐徐图之，不用着急——就像我之前说了，这回交易失败，其实是一件好事。大少爷出身高贵，汉学精研，不需要我的解释，自然明白。”
孝太郎低头思索了一会儿，脸上不知不觉褪去了轻浮的神色。
这次交谈过后，孝太郎对雨宫飞鸟的态度变得很奇怪，轻易不喊他一道出门，但是喊他的时候，又都是两人一起单独出发，神神秘秘，外人不知道他们到底做了什么。孝太郎的家臣深感不安，多次进言，却全都被四两拨千斤地堵了回去，要问就是喝酒买水，也要求他们全数按此回报给了伊集院家的现任主人。
伊集院家的主人，晚了很多天才得到少主人对前次交易的亲自报告。
但是这次少主人并未受到斥责，反而收到了激赏。因为他仅用自己的方式，不需要本家管事人出面，就完美解决了交易暴露的风险。
“一切都是利益交换而已。这一点，我从小就知道了。”孝太郎直视着自己的父亲，“我不想做，并非做不到。”
“所以你做得很好。”
“那我也希望父亲您知道，我一旦接手，就绝不会听从任何人的安排了。我们流着一样的血，本来就是一样的人。”
然后，他正当盛年的父亲，真正地把他当做了一个挑战者。
“听说，你身边招徕了可用的人。”
闻言，孝太郎笑了笑：“是。——父亲请放心，对我们来说，能用一次，就不算浪费。”
——
松田阵平已经习惯了整夜的难以入睡。
「宿主到底为什么要做这些多余的事？」系统冷冷地说，「自从救援了萩原研二以后，宿主可以松了一口气吧？」
「是啊，至少以后他没那么倒霉了。」松田阵平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我那一枪，打得很准。毕竟我可是能脱离你的因果律的人。」
看着自己射出的子弹打进萩原研二的身体里时，松田阵平发现自己意外的冷静，兑换了瞬移道具，指挥系统将人移动到正门边缘，唯一多事的是，他以不适宜让无关人发现异常为理由，要求系统提前一秒把萩原弄晕。
不好意思啦，虽然让你流了那么多血，至少这次不痛吧。
松田阵平想了想，居然有点想笑。他觉得自己失眠得有点情绪错乱了。
这几天，他跟着孝太郎，为他出谋划策，搞定了这场交易。在此之中，借力打力被玩到了极致。孝太郎原本就想摆脱地下赌场这类的非法产业，而且赌场原属柳生家，只要操作得当，抹去伊集院家的痕迹轻而易举。而警视厅接受这桩交易，固然也是在并不想直接对上伊集院家的前提下接受示好，同时，成功破获大型的新案件也可用来转移公众对之前许多不得力的事件的关注，当然包括枪火交易中组织的痕迹，也一并如蒸发的水迹一般的抹去，一干二净。正如孝太郎所说，利益交换，win win没有人能够拒绝。
而在其中的谈判，雨宫飞鸟对于警视厅内部逻辑和层级权力的熟稔，也令孝太郎感到惊讶。
系统也不能明白，他为什么要尽心竭力地这么做。
系统承认，它其实是有些失望的。这个人好像已经被恶意世界侵染，主动放弃了灵魂，走入了黑暗之中。
但是这也很正常。否则他会像其他人一样死去吧。
松田阵平实在睡不着，干脆坐了起来，揉了揉头发，一边整理思路，一边疲倦地对系统说道：「‘时间是世界最大的秘密’，对吧？」
系统说道：「是的。」
「你知道格兰菲迪给我的是什么药，对吧？」
「一种刺激细胞分裂使修复过程加速的药。」
「这是否算是一种‘改变时间’呢？回答我。」
「……是的。」
「而这并不在你意料之中。组织的秘密，比我以为的要更奇怪。——我之前见过了贝尔摩德。」松田阵平又笑起来，「这样的事情，我想要做到的事情，凭我一个人怎么够。」
重生以来，他似乎笑得比从前更多。真有趣，笑能表达的情绪，也比他想象得要更多。
「宿主，你的任务是以完成任务获得积分来拯救同期——」
「我听够了！……从你只给我最粗糙的规则，刻意隐瞒任务完成度，从你设置劣势条件，从你对积分无上限的渴求却好像并不希望我完成任务，从我发现组织违背物理规则的秘密。……这个扭曲的世界，我将要在这里度过一生，然后救下他们，却也让他们在这里度过一生吗？」
「他们不必经历你所经历的恶意。」系统提醒道。
松田阵平简直对系统的智商不可置信：「你是真的把我当傻子吗？当外界的一切都扭曲了，一个没有扭曲的人要怎么没有异常地生活？你从来没有承诺过，救完了他们，世界就能恢复常态，也没有答应过，他们的生命以后足够安全……倘若他在组织里死去了，你是不是也可以辩解，这是顺应了这个世界自然发展的规则呢？」
「宿主到底想要做什么？」
「我是规则之中，也是因果之外。」
与其被动，不如操盘。
——
“与其试图自证、摆脱嫌疑，不如主动出击。”降谷零眼睛明亮地望着诸伏景光。
他的幼驯染安静地回望他，这令他感到安慰。
“一个完美的组织成员，或者说，一个完美的下位者，需要拥有什么样的特质呢？”降谷零问道。
然后他自问自答：“当然是，既有爪牙，又有镣铐——这是我从白兰地身上知道的。他是别无他法，而我们，完全可以有更投机的办法。”
忘了解释一下，因为这篇里琴酒塑造不被读者接受，但是这个角色的设置有剧情需求，所以替换成在原作里一闪现的杜松子（也可以当纯原创），之前的章节有空也会替换掉，造成阅读不快的话，这边先说抱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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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