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回到学生守则被补全的那一刻。燕司朝大骂一声，把纸塞进了兜里，愤怒地吼道：“这哪里是学生守则！这他//妈叫做死亡预告！！”

黏腻的黑暗像是一捧被匆匆捏成型的怪物，触角与地面的阴影似断非断，像是涎液的大口里是望不到尽头的尖牙，腐臭带着酸气的气味差点把燕司朝熏吐了。

这会儿有些星点光芒，燕司朝眼瞳震动，看到那些粥似得粘稠液体里沉浮着残肢断臂，古时候的人牲祭祀恐怕也没这么恶心！

怪物蠕动着，缓缓咧开一个月牙型的笑脸。黑色薄膜一样的怪物缓缓鼓起来，膨胀到几乎和树木一样高大，一种尖锐、酷似塑料薄膜被拉扯的声音时断时续，刮挠耳膜。

杀意顺着皮肤纹理丝丝入扣，血液都要被这压迫感冻结。

窃窃私语忽远忽近，在神经边缘呢/喃:“放弃……放弃……来……来……”

燕司朝腿重得像灌铅，往后倒退几步，牙一咬，对准那坨万一扔了技能！

……

他喘着粗气，耳膜上擂鼓一般的心跳遮掩了所有的声音。燕司朝紧紧绷着身体，随时等那怪物袭来，他就立刻拔腿跑！

可那刚才还跃跃欲试要啃了他的怪物像是突然转换物种，变成了一大坨黑色硅胶大果冻，静止在原地动也不动。燕司朝提起的心越来越没底，脚步一点点往后挪，准备随时转身就跑。

他正要转身，怪物忽然一咧嘴，“嗷呜”一下，发出一声悠长的鸣叫！

燕司朝险些被这声音轰得心跳暂停，慌里慌张地捂住耳朵，脑瓜都被震得嗡嗡作响。

“￥@#￥@#%@&*&%￥@！！！”

印在黑色阴影上的大嘴呜哩哇啦不断变换着嘴型，像是在用奇怪的语言说着什么玩意，巨大的黑色“果冻”还在不停地抖来抖去。刚才那股“我要弄死你”的劲儿像个跑气气球一样吹没了，燕司朝还不敢上前，但是隐隐约约……

怎么感觉这家伙在骂街？！

他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一个小型弹窗“嗖”一下扔到了他面前：“一技能生效，指定对象正在诉说【孕妇刻板印象】，善意倒计时即将生效，持续半小时，倒计时默认主页显示，可在‘我的-设置’中关掉（下次这条不再提醒）。”

燕司朝眉梢抽搐，点掉了对话框，看着面前Duang Duang的黑色怪物……如果加上漫画滤镜，大概圆溜脑袋上还要多上个“#”，可惜听不懂怪物的语言，也不知道他在骂什么。

不过最令燕司朝惊愕的事，这玩意居然是雄性？！！

燕司朝只是实在没辙了赌一把，没想到还真赌对了。他看着浑身上下全是黑不溜秋的东西，实在不知道游戏到底怎么把这东西归类到雄性上……

不过无所谓，幸好是雄性。

“【孕妇刻板印象】话语结束，善意倒计时00:30:00，计时开始。”

倒计时在视野中闪烁一下，自动缩小跑去了视野左上方。燕司朝看着亲亲热热围上来的黑色触/手，咽了口唾沫，忍着膈应，小心地和他握了握手。

黑色“果冻”开心地摇晃着触/手，轻轻一卷，把燕司朝放在了自己的脑袋上。

那坨黑影居然有实体，踩上去软软的，像是某种密度特别大的液体。燕司朝用力捂住自己的口鼻，憋得脸色通红，活像面皮上涂了一层糖霜——没辙啊，这味道活像发酵了百年的臭豆腐！他本来五感就敏锐，一靠近，险些给他味觉系统来一击断子绝孙腿！

“麻烦……送我出树林，往图书馆方向，谢谢。”他强忍着恶心，瓮声瓮气地和怪物说道：“麻烦快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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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怪物速度快得像做过山车，一路风驰电掣、左摇右摆地把燕司朝送出了树林。他被熏得够呛，又好悬没晕车，头昏脑涨地站在了树林边缘。

一到边缘，燕司朝立刻往外冲了冲，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喘了两口气。

“卧/槽！”原本俊美精致的青年直接在线崩表情，五官都要皱在一起：“憋死我了！”

后面的怪物则挥舞着触/手，恋恋不舍地重新钻回了阴影里。燕司朝刚转身，就听到一句低语随着小风掠过耳边，似乎是那只怪物在道别。

那只怪物一直到彻底缩进阴影之前还在挥手，若是现在给他一个小手帕，他搞不好能挥舞出一道白练来。

“我靠，”他咽了口唾沫，惊愕地看向左上方的倒计时：“这——这技能这么强吗？！”

直接逆转阵营，半个小时当了一次大爷，临走还得到了怪物的临别赠言？！

可惜一天只能一次，一次只能持续半个小时……燕司朝点开技能卡，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眼神在“升级后解锁后续技能”上转了两圈。

“SSS级技能卡应该是最高等级的技能卡了。”燕司朝关掉界面，若有所思地挠挠脸颊：“那么一技能应该会升级……吧？”

惨了，之前在系统弹框温馨提示的时候没仔细看，也不知道这技能怎么升级……燕司朝感觉脑袋上扎了一个回旋镖，无奈，只能叹了口气。

走一步算一步吧。

燕司朝耳朵突然一动，听到了细微的声响。像是石子路上什么人鞋底碾过，正在悄悄往自己这里靠近。

“喂！”

燕司朝惶然回头，看到之前从窗户爬进教室的小姑娘正坐在一个高大男人的肩膀上，使劲冲他挥着手：“喂！”

“吓到你啦？”谢云驰拍了拍侍从的肩膀，又靠近了一些，嘻嘻笑着说道：“刚才那个怪物是你的技能吗？还挺可爱哇！”

八/九岁的小孩，长了一张花朵一样可爱的脸蛋，带着小雀斑，卷卷的短发蓬蓬乱，围绕着冰糖葫芦一样圆润的脸颊。她一双大眼睛闪着狡黠的光，溜溜圆，像一对儿墨翡，笑起来的时候眼梢上扬，嘴角却有些下撇，平白多了几分傲慢的味道。

还不等燕司朝露出戒备的神情，她就自然而然地把来意抖了出来：“雕哥叫我来保护你……不过我看即使不需要我，你也一时半会死不了嘛。”

燕司朝冲她虚弱的笑了笑，不动声色地看了眼扛着谢云驰的仆从。他正想着，一会儿若是打起来，二技能用男人身上行不行，谢云驰就像看穿了他的想法似的，又提前开了口：“想什么呢，想对他出手？”

燕司朝一个激灵，看到小姑娘哈哈大笑起来。她像是毫无畏惧，也不屑于隐藏什么，像一只活泼的小狮子，摇头晃脑地说道：“他不是人类，是我的技能啦！你没法对他出手的！”

虽说这孩子看上去只有八/九岁，但她那股慵懒劲儿却像是呆在自己家里一样，安闲自在。她好像丝毫不怕燕司朝会对她做什么，晃着脚丫，一双笑眯眯的杏眼儿肆无忌惮地打量着年轻人。

“你挺帅啊！不比那家伙差，”谢云驰歪着头，伸出小手，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倨傲，声音清脆地说道：“再介绍一下自己，我是‘海拉’，永恒塔排名第二。”

海拉……那三个老玩家之一。

永恒塔又是什么东西？排名？这游戏玩家群体很大吗？

燕司朝暗暗记下了她的特征，脸上浮现一个客气的笑容，伸出手轻轻握了握谢云驰的手：“我叫燕司朝，是——”

“啊我知道，我看到了，”谢云驰突然冒出一句话打断了燕司朝，笑眯眯地说道：“昵称狄俄尼索斯。我好好奇呀，你的技能是什么？”

她好像压根不在意燕司朝怎么想怎么说，自顾自地继续叨叨：“唔，你的技能是SSS级吗？那么游戏给你的昵称就和你的技能无关啦，诶，说起来现在游戏里拥有SSS级技能的要变成32人了，你手气还挺——”

小孩儿声音倒是脆生生的好听，就是语气像是在品评什么……玩意儿似的。燕司朝的笑容缓缓冷了下去，嘴角微微抿起，眼神上带了点不舒服。

他从小无父无母，又是混血，见惯了这种喜欢评价人的……人。

但是游戏里，懒得给人面子。青年深深吸了口气，忽然出声，打断了谢云驰没完没了的碎碎念。

“不好意思，”燕司朝微微提了提嘴角，似笑非笑：“你可以让开吗？”

青年笑起来温和又可爱，不笑的时候，就好像冬天的深潭，雾凇下的森林，冒出一丝丝深沉而压迫的冷意。

下午的阳光从他身后投下，燕司朝背了一身的阴影，轮廓沉在金线之中，恍惚间，和不怒自威的神明有些相似。

谢云驰噎住，眨眨眼，“诶”了一声，眉毛扬得快飞出脸盘子，惊愕到嘴巴都张开。燕司朝又冲她笑了笑，客气又礼貌，但是脸上带着“你好吵”三个字，温和地说道：“没事儿的话我走了，再见，谢云驰。”

说完，青年直接绕开小姑娘，直接往图书馆去。

谢云驰“嚯”了一声，回过神看着脚步声风的燕司朝，又赶紧一拍屁股下面的仆从：“诶呀，漂亮男人也这么有脾气——‘忧郁’！快走快走，跟上！”

这小家伙吃硬不吃软，记吃不记打，染坊没开起来，被人不着痕迹砸了窝，赶紧巴巴凑了过去。

“你生气啦，生气啦？”小姑娘探身歪着头，小脸快凑到人鼻子上了：“诶，别生气呀，我这人就这性格，你和我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生气啦——”

几步路的光景，谢云驰硬是一个人撑起了百八十号人的场子，燕司朝感觉耳朵里住了一个足球队的乌鸦，呱呱呱叫得人光想回手一个大嘴巴子。

“纯纯一被宠坏的小屁孩。”他想着，额角青筋直蹦：“我和她计较什么？赶紧进图书馆就行了。”

说着，他无视身边哇啦啦的谢云驰，伸手使劲一推雕花木门——

谢云驰“小可爱【qian zou】”上线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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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菲儿维尔德学院（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