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才叫小如意。”
周如意嘴上蛮横,脸上的笑容收都收不住。
这是重逢以来许闻松第一次这样叫他,他们的关系似乎又往前进了一步,许闻松开始有了调侃他的意愿,连回复都没变过。
“我是小闻松。”
许闻松笑嘻嘻地说。
“你是笨蛋。”
“我是笨蛋。”
“你是学别人说话的小屁孩。”
“我只学你。”
“哼。幼稚。”
周如意站起身,往他脑袋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理所当然道:“我早上换下来的睡衣没洗,先穿你的,有意见吗?”
许闻松也起来准备做饭,点点头说:“好。”
周如意走进卧室,没在床上看到自己早上扔的睡衣,扭头进了阳台,果然挂着一套衣服,上面是许闻松用来手洗的洗衣液的气味。
许闻松明明帮他洗了睡衣,只字不提,还答应了他的要求。
居心叵测。
也有可能只是单纯不会拒绝他。
周如意洗了个很漫长的澡,顺着许闻松的小心思,穿了他一套浅色睡衣,把头发吹干,换下来的衣服洗好,才不紧不慢出门。
许闻松做了很简单的两道菜,毕竟做多了也吃不完。
“我给周乐发过信息了。”
“嗯。”
周如意坐下来,泡得有点发昏的脑袋朝着天花板冒泡泡,看到上面水浸过的小霉点,忽然问:“你市区家里的东西搬完了吗?”
许闻松动作一顿,垂下眼帘,有些犹豫地说:“我还拿不定主意……虽然那里有很多关于我爸妈不好的回忆,但是我们也在那创造了很多回忆。”
“那就不搬了。”周如意果断地说,“等过年我再陪你回去看看。”
许闻松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
周如意本还想问许闻松前几天他父母祭日怎么没回老家,见许闻松在发呆,便住了嘴,起身顺手摸了摸他的头,拿着碗到厨房帮忙盛饭。
出来时,许闻松突然开口道:“等你放假之后,我们去旅游吧。”
“嗯?”
周如意表情疑惑,放下碗,坐到他身边,认真地问:“你不上班了?”
许闻松幡然醒悟:“好像也是……”
周如意歪着脑袋,看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又傻又天真的许闻松,见他脸上真切的失望,忍俊不禁:“国庆可以去呀,笨蛋。”
许闻松点了点头,随即又有所顾虑:“但是,你暑假自己一个人会不会太无聊了?”
周如意觉得莫名其妙:“我又不是只会蹲在家里天天念着许闻松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娇妻。我要忙的事可多了,说不定无聊寂寞的人是你呢。”
许闻松听到前半句话,倏地笑了起来,而后注视着他,缓缓道:“嗯……我才是离不开你,总盼着早点下班回家……每次回到家见不到你,知道你晚上住另一个家的时候,我都会很寂寞。”
许闻松好像迈入了多愁善感的青春期。
这青春期来得太晚了,二十四岁的许闻松仿佛回到了缺失的童年,像小孩子一样撒娇,说出小孩子才会说的话。本来是很诡异的一件事,但许闻松的模样太楚楚可怜,丝毫没有违和感。
周如意噗嗤一笑,半玩笑半认真地说:“我不可能白吃白住你的呀,偶尔买菜来蹭吃蹭住、监督你吃饭、照顾哼哼就足够了,要说同居的话,等我买了房子,一定把你拉来给我做饭。”
许闻松眼里有点失落,接着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拉住他的手,以同样的口吻道:“那我买了房子,可以请你来监督我吃饭吗?”
周如意狡黠一笑:“我可以帮你还房贷。”
许闻松终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眼睛放出光芒,用力点头:“好。”
周如意抽出手,往他脑门上弹了一下:“快点吃饭。”
“嗯。”
安安静静吃完晚饭,许闻松去洗澡,周如意陪刚吃饱的哼哼玩了会儿,每次蹲下起立都感觉尾骨一阵剧痛,不由得怀疑骨头真裂了。
“你妈的。”
周如意好像觉醒了脏话人格,摸着尾骨低骂一声罪魁祸首。
许闻松刚好走到身边,看他这副模样,关心道:“很疼吗?要不要去医院拍片?报警吧?”
“不用。”周如意咬着牙骂道,“我明天就去掰折他的胳膊。”
许闻松蹙着眉头说:“我帮你按一下吧。”
“嗯”
“你先到房间里休息,我拿药过去。”
周如意慢悠悠回到卧室,突然被抽了筋似的往床铺上一趴,等许闻松期间看起了手机。
晚会还没结束,大群里已经闹翻了天,各种话题都有,打架、表白、寻物启事……他和同班同学吵架的视频被流传到各处,却只是一个不冷不热的话题。老师给他发了信息,让他明天去德育处,今晚太忙没时间管他。
周乐把他吵架的视频发到“相亲相爱一堆人”群,引出一大串问号和愤慨。
周如意作为当事人,还反过来安慰他们,让他们别急着去出头。
周乐喝酒上头,见自己拒绝了他的打架请求,在群里大吵大闹。幸好有言倾在身边拉着,不然他真怕周乐拎着酒瓶子过去找茬。
随便看了几条新闻,全是长篇大论辱骂他或别人的,看了不到一半就产生了文字疲劳。他关上手机,趴着枕头休息。
许闻松不知何时出现在床边,把瓶瓶罐罐放到床头柜上,一只手搭上他的脑袋:“困了吗?”
周如意懒懒地摇一摇头:“眼睛有点累。”
“热敷可以缓解眼疲劳,或者滴我的眼药水?”
“嗯……”
周如意感觉到腰侧被褥塌下去一块,一只手隔着衣服覆上他的后腰,不知是敏感还是惊吓,他猛地抖了一下,绷紧身体,回头看着许闻松。
许闻松被他的反应吓了一跳,奇怪地问:“怎么了?”
周如意咬着牙把抱怨咽了回去,干巴巴道:“没什么,有点痒而已。”
许闻松莞尔一笑:“我先帮你看看,很快就好了,不会痒的。”
“……”
周如意总觉得许闻松在说别的东西。
许闻松低下头,银色镜框在大灯下闪着斑斑点点的光。
他捏着衣角往上扯了扯,露出半截腰,专注地看了一会儿说:“没有淤青,也没有骨头偏移,偏下一点?摔到尾椎骨了吗?”
周如意不说话。
“抱歉。”
许闻松突然道歉,然后勾住他的裤腰往下拉了一小段,屈起指节轻轻摁了一下臀缝之上的尾骨。
“这里疼吗?”
周如意把脑袋埋入枕下,捂住耳朵,脸红爆炸,身体绷得像僵尸一样。
这并不是许闻松第一次扒他裤子。上一次是四年前,许闻松给他上生理课的时候。那时候的感觉他死都忘不掉。虽然这不是生理课,只是单纯的检查,他还是羞耻到无地自容。
许闻松看出他的窘迫,无奈地笑了笑,调侃道:“小如意,你怎么还这么害羞,我以为我们已经算是不分彼此的老一对了呢。”
周如意内心的羞耻程度又加深几分,恼羞成怒道:“要擦快点擦,再问我揍你。”
“好。”
许闻松憋住笑,用棉签蘸了点药酒涂抹,一股清凉的气味逸散开,接着几根温热的手指在周边轻缓地按了起来,时不时挤压臀肉。
“……”
周如意想跳楼,脚趾蜷成了拳头。
许闻松温声道:“别紧张,只有很小一块淤青,我只是检查一下骨头有没有错位,冷敷就好了,等明天或者后天换成热敷。”
周如意快撑不住了。
“你好了没有……”
“嗯。”
许闻松的手离开了他的身体,而后提醒道:“Kalyan,你最好换一条深色内裤,药酒染色很难洗掉。”
“……”
周如意是担心睡裤透色才换的白色内裤。
许闻松绝对在捉弄他。
他从床上爬了起来,从许闻松手里抢回自己的裤腰,埋头到衣柜里找了件黑色内裤和短裤,冲进卫生间,迅速换好,掠过许闻松躺回床铺装死。
许闻松盯着他笑了几声,站起身找衣服准备洗澡,离开前,坏心眼地说:“Kalyan,你这样害羞的话,就只能半夜躲厕所里给自己冰敷了哦。”
周如意恶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再说,我明天不来了。”
许闻松果断认怂:“对不起……”
周如意埋下脸,不耐烦道:“洗你的澡去。”
“好。”
许闻松溜进了卫生间。
周如意躺了几分钟,突然想起许闻松是个洁癖,蓦地蹦起来走到卫生间门口,敲了敲门。
不过三秒,许闻松衣着齐整的样子打开门:“怎么了?”
周如意瞥了眼刚刚扔在篓子里的裤子,指着许闻松警告道:“你,不准帮我洗衣服。”
许闻松歪着头眨眨眼:“你什么时候发现的?”
周如意心想但凡有点记忆力就能发现,觉得这句话问得莫名其妙:“你当我傻?”
“对不起。”许闻松拉住他的手,撒娇道,“我不该乱碰你的东西。”
“我气的不是这个。”
周如意埋怨道:“你又不是我的保姆,没必要干这些,而且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多尴尬。”
“抱歉,我以后不会了。”许闻松上一秒像只小兔子,话锋一转,提要求道,“但是你不洗的话,会有很多细菌,尤其是夏天,你可不可以换下来就洗掉?”
周如意理直气壮道:“我一换下来就忘了。”
这句话是真的,他不是不爱干净,是经常会忘了有脏衣服。
许闻松怯怯地质疑道:“那你怎么会知道我帮你洗了……”
周如意嘴一横:“你的洗衣液味那么浓,谁闻不出来。”
“你不喜欢吗?”
“不知道。”
周如意感觉许闻松是在问他别的问题。
许闻松沉默了一会儿,问:“那你现在要洗吗?”
周如意叉着腰问:“你不能先洗完澡吗?”
许闻松理所当然道:“我怕我图方便顺手洗了。”
“……”
周如意攥紧拳头,不得已从篓子里捡出裤子洗。
许闻松站在门口看着他发呆。
周如意没好气道:“看什么看。”
“嗯?”许闻松回过神,随即若有所思道,“我在想,你好像已经十九岁了。”
周如意心想许闻松的脑子真退化了,难以置信地重复:“好像?”
“你成年了啊。”
许闻松意味不明地感慨道。
周如意自认为凭借三年颜色漫画猜到了许闻松的言外之意。
他绷紧嘴唇,努力控制自己不往那方面想,脸红却不自知,绯色从锁骨一片烧到了眼尾。
他其实不是没做过那种梦,也有点好奇,和许闻松……
“可是你一点没变,还是一样傲娇啊。”
许闻松的声音打断了他的臆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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