宾斯教授干瘪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像一台年久失修的老风箱。他飘在半空中,泛黄的讲义随着他飘忽的动作微微颤动,羊皮纸边缘已经卷起了毛边。
潘西把《魔法史重大事件年表》摞成高塔,整个人几乎要陷进书堆里打瞌睡。
加文单手支着下巴,目光越过前排学生的头顶,落在赫敏挺直的背影上。她记笔记时总会不自觉地微微偏头,棕色的鬈发垂落在羊皮纸上,像一片柔软的羽毛。
"......国际巫师大会通过了《魔杖携带法案》第三条修正案......"宾斯教授的声音突然被一只高举的手臂打断。
那只手臂坚定地竖在空中,指尖还沾着墨水痕迹。整个教室突然安静下来,连打瞌睡的纳威都猛地抬起了头,胳膊肘从桌上滑落时发出"咚"的一声闷响。
"你是......"宾斯教授眨了眨浑浊的眼睛,仿佛第一次注意到这个坐在第三排的女生。
"我是格兰杰,教授。"赫敏的声音清脆得像打破凝冰的溪流,"不知道您能不能告诉我们密室是怎么回事?"
"你还没告诉她?"潘西用羽毛笔戳了戳加文的手臂,压低声音问道。
"还没来得及。"加文轻声回答,绿眼睛却紧盯着教授的反应。
教室里响起一阵窸窸窣窣的骚动。迪安·托马斯张大的嘴巴终于合上了;拉文德·布朗从臂弯里抬起头,脸上还印着睡痕;就连向来对课堂漠不关心的斯莱特林学生们也都坐直了身体。
宾斯教授飘得更高了些,破旧的领结歪到了一边。"我这门课是魔法史,"他干巴巴地说,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我研究事实,格兰杰小姐,而不是神话和传说。"他清了清嗓子,那声音活像两块羊皮纸在互相摩擦,"就在那年十月,一个巫师组成的专门小组......"
"我可不认为把字写在墙上的人觉得这是神话。"潘西小声嘀咕,手指绕着羽毛笔转了一圈。
但赫敏的手又一次举了起来,这次举得更高,几乎要碰到低垂的烛台。
宾斯教授不得不再次停下他那冗长的讲述,"格兰杰小姐?"
"我想请教一下,先生,"赫敏的声音在安静的教室里格外清晰,"传说都是有一定的事实基础的,不是吗?"
宾斯教授飘在原地仿佛被施了石化咒。
潘西饶有兴趣地观察着这一幕,如果哪个学生敢这样打断斯内普,现在大概已经在坩埚里熬制自己的骨头了。
"好吧,"老教授终于开口,语速慢得像是从蜂蜜里往外拔脚。"是啊,我想,你可以这样说。"
他飘近了些,浑浊的眼睛第一次认真打量着赫敏,仿佛在重新认识这个从不缺席他课堂的学生。"可是,你所说的传说是一个非常耸人听闻,甚至滑稽可笑的故事。"
"耸人听闻?滑稽可笑?"赫敏的背脊挺得更直了,羽毛笔在指间微微发颤。
教室里突然响起一阵窃窃私语。
斐尼甘和迪安交换了一个兴奋的眼神;马尔福懒洋洋地转着手中的羽毛笔,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恶意的兴趣;而纳威则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手指无意识地揪着长袍前襟。
宾斯教授飘回到讲台上方,破旧的袍角扫过积满灰尘的地图,用模糊不清的视线环顾了一下教室,继续说道。
“让我想想,密室……你们肯定都知道,霍格沃茨学校是一千多年前创办的,具体日期不太确定。创办者是当时最伟大的四个巫师。”
“四个学院就是以他们的名字命名的:戈德里克·格兰芬多,赫尔加·赫奇帕奇,罗伊纳·拉文克劳和萨拉查·斯莱特林。”
“他们共同建造了这座城堡,远离麻瓜们窥视的目光,因为在当时那个年代,人们害怕魔法,巫师遭到很多迫害。”
“初始阶段几个创办者一起和谐地工作,四处寻找显露出魔法苗头的年轻人,把他们带到城堡里好好培养,可是慢慢地他们之间就有了分歧。”
“斯莱特林和其他人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斯莱特林希望霍格沃茨招收学生时更挑剔一些。他认为魔法教育只应局限于纯魔法家庭。”
“他不愿意接收麻瓜生的孩子,认为他们是靠不住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因为这个问题发生了一场激烈的争吵,然后斯莱特林便离开了学校。”
宾斯教授又停顿了一下,“可靠的历史资料就告诉我们这些,”
“但是这些纯粹的事实却被关于密室的古怪传说掩盖了。那个故事说斯莱特林在城堡里建了一个秘密的房间,其他创办者对此一无所知。”
“根据这个传说的说法,斯莱特林封闭了密室,这样便没有人能够打开它,直到他真正的继承人来到学校。只有那个继承人能够开启密室,把里面的恐怖东西放出来,让它净化学校,清除所有不配学习魔法的人。”
故事讲完了,全班一片寂静,但不是平常宾斯教授课堂上的那种睡意昏沉的寂静。每个人都继续盯着他,希望他再讲下去,气氛令人不安,宾斯教授显得微徽有些恼火。
“当然啦,整个这件事都是一派胡言。”他说,“学校里自然调查过到底有没有这样一间密室,调查了许多次,请的都是最有学问的巫师。密室不存在。这只是一个故事,专门吓唬头脑简单的人。”
赫敏的手又举在半空中了,“先生,您刚才说密室‘里面的恐怖东西’,指的是什么”
“人们认为是某种怪兽,只有斯莱特林的继承人才能控制。”宾斯教授用他千涩细弱的声音说。
“斯莱特林的继承人。”马尔福大声的说道,似乎是想让所有人都注意到自己。
“告诉你们,那东西根本不存在。”宾斯教授笨手笨脚地整理着笔记,说道,“没有密室,也没有怪兽。”
“可是,先生。”斐尼甘说,“这密室既然只有斯莱特林的真正继承人才能打开,别人可能就根本发现不了,是不是。”
“胡说八道,”宾斯教授用恼火的腔调说,“既然这么多的历届校长都没有发现那东西,”
“可是,教授,”帕尔提佩蒂尔尖声说话了,“大概必须用黑魔法才能打开它。”
“一个巫师没有使用黑色魔法,并不意味着他不会使用。”宾斯教授厉声地说,“我再重复一遍,既然邓布利多那佯样的人…… ”
“说不定,必须和斯莱特林有关系的人才能打开,所以邓布利多不能……”迪安托马斯还没说完,宾斯先生就不耐烦了。
“够了,”他严厉地说,“这是一个神话!根本不存在!没有丝毫证据说明斯莱特林曾经建过这样一个秘密扫帚棚之类的东西。”
“我真后悔告诉了你们这个荒唐的故事!如果你们愿意的话,让我们再回到历史,回到实实在在的、可信、可靠的事实上来”
不出五分钟,同学们又陷入了那种昏昏沉沉的睡意中。
加文和潘西交换了一个眼神。在教室后排的阴影里,克拉布和高尔正笨拙地在羊皮纸上涂画着什么,看起来像是一条扭曲的大蛇。
窗外的天空突然暗了下来,一片乌云遮住了阳光,教室里顿时陷入昏暗,只有宾斯教授手中的蜡烛投下摇曳的光影。
赫敏的羽毛笔在纸上快速移动,记下的不仅是枯燥的史实,更是那些被刻意模糊的、隐藏在字里行间的真相。
而加文知道,今晚的**区将会多出一个执着的身影,带着青苹果的香气和永不满足的好奇心。
"我早就知道萨拉查·斯莱特林是个变态的老疯子。"罗恩的声音在石廊里格外响亮,他挥舞着手臂,红发在走廊火把下像团跳动的火焰。
"但我没想到这套纯血至上的鬼话也是他编的,就算给我一百个加隆,我也绝不会进他的学院…"
潘西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黑发在空中划出一道凌厉的弧线,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真遗憾,"
她的声音甜得像掺了毒药的蜂蜜,"没人邀请你来斯莱特林,不然你家就能靠卖学院徽章脱贫了。"
空气瞬间凝固,赫敏猛地拽住罗恩的袖子,哈利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罗恩的耳朵迅速变得和他的头发一样红,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
加文轻轻叹了口气,绿宝石耳坠随着她转身的动作微微晃动。"她不是那个意思。"
目光越过罗恩直接落在赫敏身上,翡翠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毕竟......我们都是斯莱特林。"
赫敏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袍角,突然用力扯了罗恩一下。"快解释!"
"不是的!"罗恩结结巴巴地说,手足无措得像只被雷鸟盯上的地精。"我没说你们两个,我是说那些......"
他的目光在潘西讥讽的笑容和加文平静的表情间游移,"那些真的相信纯血统论的......"
潘西突然轻笑一声,指尖绕着发尾。"省省吧,韦斯莱。"她优雅地转身黑袍翻涌如夜色,"连编个谎话都这么漏洞百出。"
加文最后看了赫敏一眼,那眼神像是穿过千年的时光长河,既是对现状的无奈,也是对某种无法言明的情感的妥协。
当她转身跟上潘西时,绿宝石耳坠在昏暗的走廊里划出最后一道微光。
赫敏站在原地,突然发现自己的书包带上别着一枚银绿相间的四叶草胸针,不知何时被别上去的,在火光下泛着温柔的光泽。
罗恩还在她耳边嘟囔着什么,但那些声音仿佛已经隔得很远很远。
—休息室—
休息室的壁炉里跳动着幽绿色的火焰,将潘西新涂的指甲油映照得如同毒液般莹亮。她斜倚在墨绿天鹅绒沙发里,指尖轻轻扇动,让指甲更快风干。
"怎么不去守着你的格兰杰小姐了?"潘西拖长声调眼睛斜睨着加文。
加文的目光从《高级魔咒解密》上抬起,绿宝石耳坠随着她的动作轻晃。
她瞥了眼角落里的卡珊德拉,女孩正用羽毛笔逗弄着帕米达,黑猫的尾巴不耐烦地甩动着。
"她……她们需要独立思考。"加文的声音平静得像黑湖最深处的湖水。
潘西夸张地"啧"了一声,指甲油瓶子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得了吧,"她红唇勾起讥诮的弧度,"要是她现在冲进来问你密室的事,你会不告诉她?"
加文的指尖在书页上停顿了一瞬,羊皮纸的边缘微微卷起。她没有回答,只是重新低下头,让垂落的金发遮住微微发烫的耳尖。
壁炉的火光在她翡翠般的眼眸中跳动,映照出书页上被反复摩挲过的一段文字。"萨拉查·斯莱特林的秘密遗产"。窗外的巨乌贼触须缓缓滑过玻璃,投下转瞬即逝的阴影。
—黑魔法防御课—
洛哈特教授的金发在烛光下闪耀着夸张的光泽,他今天特意换上了那件绣着金色花纹的孔雀蓝长袍,仿佛随时准备登上《巫师周刊》的封面。
自从康沃尔郡小精灵的灾难**件后,教室里再没出现过任何活物,除了被强行拉来当道具的哈利·波特。
"叫得好,哈利!太像了!"洛哈特拍着手,露出一口闪亮的白牙,"然后信不信由你,我就像这样猛扑过去!"他突然一个箭步冲向哈利,镶着金边的袍角扫翻了讲台上的墨水瓶。
哈利被按在讲台上,眼镜歪在一边脸上写满了生无可恋。
洛哈特单膝压着他的后背,另一只手举着魔杖抵住他的喉咙,这个姿势让他的金色卷发垂落在哈利脸上。
"接着我施了一个极其复杂的人形魔咒,"洛哈特手腕夸张地一抖,魔杖尖迸出几颗可怜的火花。"他发出一声凄惨的呻吟!哈利,接着叫唤,还要高一些!"
哈利发出一声介于狼嚎和哀叹之间的声音,潘西直接笑趴在桌上,肩膀不住地颤抖。
就连一向克制的加文也低头掩饰嘴角的弧度,绿宝石耳坠随着她压抑的笑声轻轻晃动。
"完美!"洛哈特松开哈利,像谢幕的演员般张开双臂,"他身上的毛消失了,尖牙缩回去了,又一个村庄永远铭记吉德罗·洛哈特的英勇事迹!"
下课铃适时响起,拯救了满脸通红的哈利。洛哈特优雅地掸了掸袍子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家庭作业:就我战胜沃加沃加狼人的事迹写一首诗!最佳作品将获得…"他变戏法似的掏出几本烫金书籍,"亲笔签名的《会魔法的我》!"
"《会魔法的我》,"潘西用羽毛笔戳着羊皮纸,声音甜得发腻,"他显然认为对付狼人的正确方式是扑上去肉搏,如果他说的那些鬼话有一句是真的。"
加文慢条斯理地合上笔记本,指尖抚过封面上银线绣的蛇纹。"写诗......他以为这里是伊顿公学吗?"
潘西突然凑近黑醋栗香水味扑面而来,"我打赌其中一本已经内定给赫敏了。"她意有所指地看向前排。
赫敏正认真记着作业要求,羽毛笔在羊皮纸上飞快移动,完全没注意到袍子上沾了一块墨水渍。
加文的目光在那抹墨迹上停留了一瞬,从书包里取出一小瓶去污魔药放在桌角。当赫敏回头张望时,只看到教室门口一闪而过的墨绿色袍角,和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薄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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