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魔法防御课—
穆迪那标志性的脚步声在走廊上回荡——木腿与石地板的碰撞声像某种不祥的倒计时,每一声"咯噔"都让教室里的空气更紧绷一分。
当那道扭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时,加文注意到赫敏的羽毛笔在羊皮纸上戳出了一个墨点。
"把这些东西收起来。"穆迪粗粝的嗓音像砂纸摩擦过所有人的神经。他拖着那条木腿走向讲台,长袍下偶尔露出爪状的假肢,"这些课本,你们用不着。"
纳威手忙脚乱地合上《自卫指南》时,书脊撞翻了墨水瓶。深色液体在课桌上蔓延,像极了某些不可言说的黑魔法痕迹。
穆迪的花名册在讲台上摊开,他甩了甩花白的长发,露出那张被诅咒反复蹂躏过的脸。
点名时,那只正常的眼睛机械地扫视名单,而魔眼则疯狂旋转,在眼眶里发出细微的"咔嗒"声。
"卢平说你们学了不少对付黑暗生物的本事。"穆迪的假腿突然"咚"地跺向地面,惊得帕瓦蒂的羽毛笔飞了出去,
"博格特?红帽子?狼人?"他每说一个词,魔眼就抽搐似地转动,"但咒语——"木腿又一声闷响,"你们对咒语一无所知。"
罗恩的惊呼脱口而出时,加文看见德拉科在课本遮挡下露出讥笑。穆迪的魔眼猛地锁定罗恩,但下一秒。
布满伤疤的脸突然扭曲成一个堪称恐怖的笑容。
"亚瑟·韦斯莱的儿子。"穆迪的声音突然掺进一丝温度,魔眼却仍死死盯着罗恩颤抖的手指,"你父亲上周刚帮我解决了个麻烦...所以现在我来还邓布利多的人情。"
他拍了拍假腿,金属关节发出不祥的脆响,"教完这一年,我就回去享受退休生活。"
穆迪的魔杖尖端迸出一道诡异的蓝光,那只蜘蛛在他掌心突然僵直,八条腿不自然地抽搐着。教室里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夺魂咒,"穆迪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巫师界最危险的三大不可饶恕咒之一。"
他的魔杖轻轻一挑,蜘蛛突然开始在他手掌上跳起滑稽的踢踏舞。
几个学生发出紧张的笑声,但笑声很快卡在了喉咙里,因为穆迪猛地将蜘蛛抛向空中,它立刻开始疯狂地旋转、翻跟头,最后"啪"地贴在教室天花板上,像被无形的线牵引着跳起诡异的芭蕾。
"看到没有?"穆迪那只正常的眼睛眯起,"完全的控制。被施咒者会变成一具空壳,任人摆布。"
蜘蛛突然松开腿,直直坠落。就在它要砸在纳威桌上时,穆迪魔杖一挥,它又僵在了半空。
"现在,谁来告诉我——"他的魔眼骨碌碌转了一圈,"为什么魔法部对这个咒语如此忌惮?"
赫敏的手几乎是立刻就举了起来,"因为它剥夺了人最基本的自由意志,教授。这比直接伤害□□更邪恶。"
"格兰芬多加五分。"穆迪的假腿"咚"地跺在地上,"但你说漏了一点——"他突然指向加文,"斯拉格霍恩小姐,你觉得呢?"
加文的绿宝石耳坠在昏暗的教室里泛着幽光,"因为很难证明。"她的声音很轻,却让整个教室为之一静,"施咒者可以矢口否认,而被控制的人...根本不知道自己被控制过。"
穆迪的嘴角扭曲成一个近似微笑的表情,"一针见血。斯莱特林加十分。"
他的魔杖再次轻点,蜘蛛突然朝罗恩飞去,停在他鼻尖上。罗恩的眼珠对在一起,脸色发青。
"想象一下,"穆迪的声音突然变得危险,"如果这不是蜘蛛,而是你的母亲,你的父亲,让你亲手——"
蜘蛛的腿突然掐住了罗恩的脖子。
教室里响起一片抽气声。赫敏的羽毛笔"啪"地断了。
"——杀死你最爱的人。"
蜘蛛松开了腿,瘫软在罗恩桌上。罗恩大口喘着气,像是刚从水下浮出来。
穆迪收回蜘蛛,那只正常的眼睛里闪烁着某种近乎悲悯的光芒。"这就是为什么,孩子们,我们必须了解黑暗...才能对抗黑暗。"
他的假腿在地板上拖出一道长长的刮痕,走向下一个玻璃瓶。所有人都看到,里面那只蜘蛛的腿正在不正常地痉挛。
"现在,"穆迪的声音突然变得轻快,却比任何时候都令人毛骨悚然,"谁来猜猜第二个不可饶恕咒是什么?"
赫敏的手臂像一柄利剑刺破空气,纳威的手指则在微微颤抖,他的指尖泛白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保持举手的姿势。
穆迪的魔眼骨碌碌转动,最终锁定了纳威。
"说吧。"他的声音突然变得轻柔,像在对一只受惊的动物说话。
"钻...钻心咒。"纳威的声音轻如羽毛,却在死寂的教室里清晰可闻。他的眼睛死死盯着桌面,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能把他固定在这个可怕的时刻。
穆迪的魔眼突然静止了。
"隆巴顿?"他问,声音里突然掺进一丝异样的沙哑。
纳威的点头几乎微不可察。教室里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沉默,所有人都记得纳威父母的故事,但没人敢在此刻提起。
穆迪突然转身,动作快得让他的假腿发出刺耳的摩擦声。他从瓶中抓出第二只蜘蛛时,那可怜的小生物已经僵直不动,八条腿紧紧蜷缩在腹部,仿佛预知了即将到来的命运。
"钻心咒。"穆迪的声音恢复了那种金属般的冷硬,"需要放大些你们才能看清。"
"速速变大!"
蜘蛛的身体像充气般膨胀,转眼间已经比一只狼蛛还要庞大。罗恩的椅子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声响,他正拼命往后缩,脸色比平常更加苍白。
加文的手指无意识地抚上自己的绿宝石耳坠,当穆迪的魔杖指向那只已经拳头大小的蜘蛛时,她看见赫敏的手在桌下攥成了拳头指节发白。
"钻心剜骨。"
魔杖尖迸出一道刺目的绿光。
蜘蛛的腿瞬间痉挛着缩向身体中心,整个躯干开始剧烈抽搐。
它像被无形的利刃刺穿般疯狂翻滚,甲壳与讲台碰撞发出令人牙酸的"咔嗒"声。虽然没有声带,但所有人都仿佛听见了无声的尖叫,那是一种超越语言的纯粹痛苦。
赫敏的嘴唇在颤抖,纳威的脸色变得灰白。加文注意到他的手指正死死掐着自己的大腿,而德拉科的眼睛亮得反常,嘴角带着一丝扭曲的兴奋。
穆迪没有解除咒语。蜘蛛的抽搐越来越剧烈,几条腿开始不自然地扭曲,甲壳上出现了细小的裂纹。
"持续施咒超过三十秒,"穆迪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大多数生物会永久性精神错乱。"
蜘蛛的一条腿突然"啪"地折断,飞到了第一排的桌上。
"超过一分钟..."穆迪的魔杖终于稍稍偏离,"就会变成一具空壳。"
蜘蛛瘫软在讲台上,腿脚仍在间歇性地抽搐,教室里安静得能听见羽毛笔滚落的声音。
加文的耳坠突然变得滚烫,当她的目光与赫敏相遇时。她看见对方棕色的眼睛里燃烧着某种决绝的光芒。那不是恐惧,而是愤怒,纯粹的、炽烈的愤怒。
而穆迪已经把手伸向了最后一个玻璃瓶。
穆迪的声音像钝刀划过粗粝的石面,"还有谁知道什么咒语吗?"
赫敏的手第三次举起,指尖微微发颤,却固执地悬在空中。她的指甲边缘泛着不健康的白色,像是要把某种情绪死死掐在掌心。
"说吧。"穆迪的目光落在她身上,那只魔眼却诡异地转向了教室后排。
"阿瓦达索命咒。"赫敏的声音轻得像一片落叶,却在落地的瞬间让整个教室的温度骤降。
穆迪歪斜的嘴角抽动了一下,露出一个近乎愉悦的扭曲笑容。"是的。最后一个,也是最完美的——死咒。"
第三只蜘蛛在玻璃瓶里疯狂逃窜,细长的腿在玻璃上刮出刺耳的声响。当穆迪的手指伸进瓶中时,加文看见赫敏的睫毛剧烈颤抖了一下。
蜘蛛被放在讲台上的瞬间,整个教室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有几个学生已经提前闭上了眼睛。
"阿瓦达索命咒!"
绿光炸裂的刹那,加文的耳坠突然烫得像是要灼穿皮肤。
那道光芒太过刺目,以至于在视网膜上烙下久久不散的残影。
伴随着一阵诡异的破空声,像是死神的长袍扫过空气。蜘蛛猛地翻倒,八条腿蜷缩在毫无伤痕的躯体旁。
罗恩的椅子发出刺耳的刮擦声,他差点仰面摔倒。帕瓦蒂捂着嘴,指缝间漏出一丝呜咽。
"不美好,"穆迪平静的声音与方才的暴喝形成骇人的反差,"不可阻挡。至今只有两个人从这道咒语中生还——"
全班的目光齐刷刷射向哈利,而他正死死盯着自己颤抖的双手。
"——而另一个人,"穆迪的魔眼突然转向教室角落,"就藏在你们中间。"
窃窃私语如潮水般漫开,有人看向纳威,有人偷瞄德拉科。
但加文依然凝视着第一个玻璃瓶,那只曾被夺魂咒控制的蜘蛛正机械地爬行着,仿佛仍在执行某个未完成的指令。
赫敏的手突然在桌下握住了加文的,她的掌心冰凉,却在触碰的瞬间传递来一种奇异的坚定。加文没有抽手,只是轻轻回握,绿宝石耳坠在阴影中泛着微光。
"记住这种感觉,"穆迪拖着假腿走向讲台,木腿与石地板碰撞的声音像倒计时。
"因为总有一天,你们会面对它。不是在课堂上,而是在某个阴暗的巷子,或是你们以为安全的家中。"
他的魔眼突然转向窗外,那里有一片乌云正遮住太阳。"战争要来的时候,从不打招呼。"
德拉科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异样的光彩,而纳威的眼中燃烧着某种从未见过的火焰。
当铃声响彻走廊时,没人像往常一样急着离开。学生们缓慢地收拾着书本,仿佛在消化一个过于沉重的真相。
加文最后看了一眼那只死去的蜘蛛,它躺在讲台上,在阳光下投下一道小小的、完美的阴影。
加文的面容平静如初,绿宝石耳坠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她收拾羊皮纸的动作一丝不苟,连羽毛笔摆放的角度都精确得如同用尺子量过。
没有人看见。
当那道绿光炸裂的瞬间,她灵魂深处的某个碎片突然发出无声的尖叫。
那不是一个完整灵魂的悲鸣,而是某种更破碎、更绝望的东西,像是被撕碎的回忆在黑暗里痉挛。
赫敏的手还留在她掌心,温暖而真实。但加文知道,在自己身体里某个永远无法愈合的裂缝中,另一个加文正在哭泣。
那个死在绿光里的加文。
那个本该彻底消失,却因爱意与执念太深而残留下来的影子。
耳坠的裂痕微微发烫,像一道永远不会结痂的伤口。
"走吧。"赫敏轻声说,手指轻轻收紧。
加文点头,优雅地起身,袍角没有一丝褶皱。
没有人知道。
当她转身时,一滴泪水正从绿宝石中渗出,在阳光下蒸发得无影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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