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 24 章

人类远古的希腊神话中,魔咒的传说就像大地上随处伺伏的阴影。在战争发起时,随着弥漫的硝烟扩散,攻城战掠。

战争一直都在发生,但魔咒却从未被证实。

一直以来,这个神秘而含糊的词通常代指着人们往往不能接受的真相与勾当。

因为罪恶到不可说,才只能用“恶魔的低语”来代替。

仿佛在吐出这个词的同时,还能听见有人在你耳边轻轻劝阻——“嘘…”

沧海桑田,人类开拓的足迹从陆地到星空,又从星空回到了陆地。罪恶的种子又播种到新的温床。

罂粟长出的果实足够营造出迷惑众生的幻象吗?

“我失掉了我的伊甸,但并不追悔。”【注】

早在人类将“第一智慧产物”命名为伊甸园的那一刻,信仰了千万年的光怪陆离、神话传说就已土崩瓦解;早在第一次为挣脱伊甸巨网的力量在芸芸众生的命运中脱颖而出,此后滚滚向前的红尘就已注定为此改写翻覆。

那一天,伊甸园的落成开启了新星历华丽虚伪的文明序章和早已预见到的分崩离析;那一天,劳拉博士第一次在脑海中质疑了人类的“第二大气层”——伊甸园的合理性。

于是,丑恶的鬣犬披上道貌岸然的外皮,端坐在高高的神坛之上;而一代代的战士们前仆后继,从一个魔咒扑向下一个魔咒,以死赴生。

可是,以生命换来的和平,真的就固若金汤,如他们所愿吗?

——第一星系首都星,沃托

据星际时间近万年前的远古时代,有句话叫,“暴发户囤积财产,贵族积累历史。”

话真不真暂且不提,理却有不少人追随,以至于到了现在,它依旧立于真理的不败之地。最典型的例子莫过于独立纪元后迅速崛起的“暴发户”第八星系,其政府秉持科技创新的进步思想,并坚持把这种思想代入到治理星系的方方面面。其中,每季度不断更新修建的政府大楼就是一个不错的例证。

而长期以来与第八星系暗潮涌动、小动作不断的“政坛贵族”第一星系,就几百年如一日的修缮沿用着这座据说在那场被称作“沃托浩劫”中被炸成了废墟的联盟议会中央大厅。不,自从第一星系发出第一份正式独立的公告之后,这座见证了几朝兴衰悲欢的建筑就随着逝去的联盟更名改姓为了“第一星系议会中央大厅”。

与第八星系的那些“暴发户”们不同,第一星系的政客们一如既往的矜守着“贵族”的调调。

古往今来,第一星系的政治中心,重中之重——钻石广场上,各色商贾政要来往于森林公园与议会大厅之间。车水马龙,川流不息。

二者一个休闲,一个庄重;公私两用,相辅相成。

事实上,自从进入新星历以来,虽然沃托联盟的正事办得实在不敢恭维,但高层们一代代传承下来的审美还是多有可圈可点之处的。

哪怕到了今天,一百年前的建筑风格也不会有一丝一毫地减弱她的美,反而显得更真实可触,与“人工恒星”散发出的近乎梦幻泡影的光配合得更加相得益彰。

“沃托曾是整个八大星系最伟大的奇迹”

在她身上,你看不到一点瑕疵,找不出任何污渍。但同时,“沃托也是隐藏着世上最多肮脏秘密的地方”。

事实上,无论任何国度或是星球,总有一个地方,永远显现出与时代完全不符的腐朽与落后。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想不出,她精致美丽的外表下,包藏着怎样黑暗寂静的监牢。也绝对预料不到,有朝一日,我也会以这样的身份进入这里。”个人终端里的电子笔记,会时刻记录下主人的所思所想。

——尽管他心里很清楚,这本笔记记录下的每一个字都会原封不动地传输给虎视眈眈的审讯者。

男人自嘲的扬了下嘴角,他唇边的胡渣历经近一周的封闭审讯已生长得十分可观,也许摸一摸还能扎扎手、醒醒神什么的。

在星际监狱里,人们不仅要控制言行,更要约束思想。在这里,极度压抑下的漫长等待才是最折磨人的酷刑。

而现在——

“2320号,第二次审讯,审讯人:已通过身份验证”机械的声音忽然回响在缺乏光线的小牢房,不带任何感情地宣读着,那道停顿突兀地卡在中间。

审讯人…保密…

男人笑了笑,正好在士兵进来以前消逝。

这帮孙子,还真会给自己留后路啊…

一想到自己曾经也是“这帮孙子”中的一员,刑樗就气得发笑。

几天前,他还是第一星系特派到三关海关的总署。

短短几天,足够虫洞里外乾坤移,自然也能让王侯将相贬为阶下囚。

刑樗心里很清楚这一天早晚都会来临,从他第一天上岗三关海关时就有隐隐约约的预感,好像宿命在未来不远处向他打了个隐蔽的招呼。那时候的他,每天检视着来自不同星系的人们来来往往在交通繁忙的星轨上。日复一日,他逐渐察觉出不同,到底是什么时候,只是通过旅客的外表和座驾他就能清楚的辨别他们来自哪个星系?

十年磨一剑,百年树一人。有人为第八星系点燃了火种,那么只要这样的人还存在,他所奉献的,就会不断向前,势不可挡。

刑樗生在第一星系,长在第一星系,家中父母更是从小到大就对他耳提面命,势必要把儿子培养成一个根正苗红的第一星系公务员。入仕几十年,他从一个懵懂本分的新人一路摸爬滚打到了由他接任,继续磨着下一代、又一代的新人。直到他相亲成家,妻子又因意外不幸早早离世,这一切都是发生在第一星系宽广的幕布上。因此,这个正当盛年的男人在他有限的人生阅历中能扒拉扒拉充当不变的信仰的,恐怕只有那一颗与历史中各种伟大事迹相比起来显得微不足道的忠心了。

然而没有人告诉他,没有经过磨砺的忠心是会逐渐麻木的,而没有血肉的忠心也能在一朝间动摇——

只要给它慢慢渗透的失望,和从别处燃起来的一捧火。

刑樗常常觉得自己就像一个被中场出局替换掉的弃子,身体有第一星系的印记,却亲眼见证了第八星系的日益强盛。

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在漫长的宇宙史中刚刚觉醒的星系,总有一天会超越仍在不可一世的第一星系。

他的一切都在第一星系,他是第一星系的孩子啊,他怎么会察觉不到自己一直以来效忠的内部有东西在蚕食着这株独立纪元前就已经毁了一半的树?

刑樗年轻的时候也曾一身热血,也有过用自己这条命荡涤些许黑暗的信念。只是看得越多,那身沸腾的血就越凉,越深信——

改不掉了,早已是恶疾陈痾,无药可解。

“你好啊,刑总署,我们又见面了。”戴着面具的男人走进审讯室。

被审讯人总是要比审讯人到得早。刑樗坐在座椅上,眼睛半眯着适应了一会儿变强的光线,他的双手自然地交叠在桌上,神态放松得好像只是和朋友共用一顿下午茶似的。

随着来人的寒暄,他甚至抬眼瞧了瞧来人,不咸不淡的评论了句:“变声器质量不错,我差点以为没见过你”

他的所有反应自然都落在了面具男的眼底。目睹了他一番破罐子破摔的气势,面具男的声音听不出喜怒,“那很好,最好一辈子都别知道我是谁。”

“我想我们今天的谈话会非常有效率,因为看样子你已经想通了。”

“现在可以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了吧?”

………

“当然。”

【注】:出处是何其芳的《梦中道路》“我失掉了我的伊甸,但并不追悔”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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