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炼金锅

苏荷立刻品尝了新鲜出炉的浆果团子,清香软糯,入口即化,比甜品店里的好吃太多。她一时兴起,又出门去找了玫瑰,野生南瓜和野蜂蜜。蜂蜜的采集有些困难,但是用燧石点火将蜜蜂熏走后,还是能够得手的。

食材集齐后,她就继续用炼金锅做团子。【蜂蜜团子】,【南瓜团子】,【玫瑰团子】,以及不同材料混合在一起制成的【四色团子】纷纷被制作出来,配方也被记录在册。不知不觉间,桌上就到处都是团子了。

“你是有强迫症吗,为什么不停地做团子。”飞在空中的书表达了自己的迷惑。

苏荷一怔,“不是可以卖掉赚钱吗?”

“但这里离人类居住的小镇有一些距离,坐马车需要一天一夜,你真到了那儿,团子也变硬了。重要的是,你一时也找不到马车。”

“是你说可以卖来赚钱,我才做那么多的!”苏荷一时间气得不行。要是不能卖,她何必冒着再次被鹰身女妖袭击的风险去搜集食材!

“我没说你非得用团子赚钱,只是想要你尝试一下炼金术师的独特技能。”

“嗳。”苏荷蹲下来,双手环膝,沮丧地看着地板上列队行军的蚂蚁,“那你为什么不阻止我做团子?”

“我为什么要阻止?没准你是历代主人中最能吃的那个。”

苏荷简直是要被这本书给气疯了。

她正要骂书,就听门外响起一阵“笃笃笃”的清脆敲门声。“哪一位!”苏荷没好气地喊话。

“呱!”回应她的是一声鸟语。

苏荷打开门,便见一只乌鸦扑煽着翅膀离去,两片乌黑的羽毛,和一张宣传单被留在了门口。她低头拾起宣传单,只见上面写着——今天傍晚,迷雾集市将在巨石遗迹如期举办。

“这座森林里时常有各种各样的活动举行,勤劳的义工会将活动宣传单分发到各个角落。你运气不错,没准今晚就能有一笔进账。来吧,我教你用更稳妥的方式赚钱。”书扇动着它的封面,示意苏荷跟它去后门。

经这一打岔,苏荷的气也消了大半,老老实实地跟书往后门走去。

后门外是一大片田地。田地一直没有人打理,长出了各种色彩斑斓的野果和野草。这里也有浆果,早知道,她就不去前门冒险了。

“田地在没有人照看的时候,会自己长出一些常见的植物,其中有坏的,也有好的。以后你每天早上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田里拔除杂草和有害植株的幼苗。”书风轻云淡地说话,“之前有一位主人特别偷懒,结果梦游时推开后门,被田里长出的食人花给吃了。”

苏荷顿时打了一个冷颤。她觉得她再也不敢生书的气了,只要它刻意隐瞒一些事,她就能死无葬身之地。

“你不用害怕,我也不喜欢频繁地更换主人,背负上什么杀人屋里的诅咒之书之类的奇奇怪怪的称号。所以,我会尽可能地让你活下去的。”书见苏荷面色难看得不行,勉强说了句顺耳的。

“……谢谢。”苏荷一脸复杂,“那我可以把外面的植物种子找来种田里吗?”

“当然可以。这块田的土壤质量非常好,作物种植在这里,成长速度是普通农田里的三倍。这也是为什么第一位主人不惜费尽周折,选择在这里开炼金工房的原因。”书顿了顿,又接着道,“你去田里采集十株药草,和十株沉静苔藓来。”

苏荷在学者眼镜的帮助下立刻采集了书所说的东西。书又竖立了起来,自动翻到“常规配方”目录下,这里写着两个药品配方——

【安眠药水

配方详情:安眠药水=沉静苔藓X水

特殊效果:令人安眠

治愈药水

配方详情:治愈药水=药草X水

特殊效果:对伤口有些微的治疗作用】

“可能你现在还感觉不到,但是你的身上,确实是有一种名作‘炼金力’的力量存在的。后院田地的质量,炼金工房的外貌,炼金锅的效率,我所呈现的常规配方的多少,学者眼镜能探测出的材料和怪物,都和你的炼金力息息相关。”书接着说道。在说正经事的时候它似乎也会表现得不那么欠揍,很有职业书的素养。

苏荷似懂非懂,但还是按照书的指示,将刚采到的药草和水一定的配比放进炼金锅。

锅沉默无声地接纳了一切,如苏荷所愿,吐出了一份药水。

真是个什么都能炖的宝锅啊,苏荷暗暗感叹,上天给她这个锅,还是对她不错的嘛。

她又去橱柜里寻找能盛放成品药水的玻璃器皿。可喜可贺,这座破旧的炼金工房拥有的器皿还是齐全完整的。苏荷继续制造一份又一份的药水,炼金锅任劳任怨,速度始终如一。

“但是我要怎样提升炼金力呢?”做完十份治愈药水和十份安眠药水的苏荷突然想起了这个问题。

她抹一抹额上的汗水,感到身体有些脱力,不得不在椅子上瘫成咸鱼。

她觉得,这可能就是“炼金力”的缘故。炼金力是有极限的,这令她无法长时间地输出而不休息。

“获得知识,或者用炼金锅制造物品都能提升炼金力。”书绕着苏荷飞了一圈,“嗯,我能感觉到你身上的炼金力已经提升了一丁点儿。”

“是这样吗?”苏荷望向桌上摆得满满的团子,以及药品,一股成就感顿时油然而生。

在一个举目无亲的世界里,一口气做出这么多东西,看着都挺像模像样的。她还蛮不错的嘛。

嗯……当炼金术师,好像也不坏。

“等你的炼金力提升到一定程度的时候,我会提醒你去炼金书院考初级证书的。”

书接下来的话令苏荷心中一沉。“天啊,还要考证书?”

她最讨厌考试了,真是没想到在这个世界里也依然摆脱不了考试!

“证书能令你年迈时的生活获得一份保障,诚然,我不觉得你能平安得活到领养老金的时候。”书继续嘴欠。

……竟然还有养老金吗?这个世界的制度倒是比苏荷想象中的完整一些。

“好了,时间差不多到了了,我们可以收拾收拾去迷雾集市了。”书催促道,“你可以去集市上摆摊贩售你制作的药品,还有那些强迫症团子。虽说在迷雾集市里摆摊和买东西的基本都是非人类,但保不齐会有谁想换个口味呢。”

正在收拾东西的苏荷,闻言就停了下来。她其实一直有摆摊做生意的打算,可刚摆摊就去挑战非人类顾客会不会太刺激了?人类里的极品她都未必应付得了。

“罢了,富贵险中求。”她咬一咬牙,劝服了自己。

她在工房里东翻西翻,找出一个背包来,将盛着药水的瓶子装了进去。团子她没地方装,就这么捧在怀里,然后带着一本在天上飞行的书,踏着夕阳的血色光芒出发了。

森林里的树木郁郁葱葱,肥沃的土地坑坑洼洼,根本没有一条平坦的路。但是书一副熟门熟路的样子,七弯八拐地前行着,苏荷也就放心地跟着它了。

不知何处传来低微的虫鸣。苏荷转头看去,忽见一道金光亮起。她吓了一大跳,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猫头鹰。

“你说,我们还会遇到鹰身女妖吗?”她战战兢兢地问道。

“其实你需要担心的,远不仅仅是鹰身女妖。”不嫌事大的书继续说话,“这片森林,叫做翡翠森林,是不少旅人望而却步的险恶之地。翡翠森林无声地接纳了形形色色的住客,并以强盛的生命力滋养着他们。食尸鬼,食腐兽,幽灵,僵尸,沼泽怪物等等以人类为食物的森林居民,都该是你担心的对象。不仅如此,以你现在的实力,普通的野狼猎豹可能都干不过。”

“那你为什么还要带我去集市?”苏荷腿都软了,下意识地扶住身边的树木。她愿意为金钱冒险,但是不愿意为金钱去送死。

“天真,你以为你缩在工房里就可以避免遇险了?”书一声轻嗤,“你总得去卖东西,然后用赚得的钱购买一把防身用的武器。再说了,一般的野兽妖魔,我还是能抵御得了的。”危难时能充当板砖的书如是说。

“谢谢你了。”苏荷嗓音虚浮,继续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前走,“对了,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我叫《炼金术指南》。”

苏荷有些狐疑地看向书。其实她总觉得它不是单纯的书,可能是人或者非人变的,不过她不想在这件事上多做计较。

“这样吧,从今天起,我就叫你阿南。”

“……你对一本古老厚重的书毫无敬意。”

“其实我也不觉得你对幼小的人类有多么爱护。”

“幼小?你?呵。”被称为阿南的书发出一声傲慢的冷笑,“如果你所说的幼小特指脑子的话我勉强认可了。”

一人一书就这样一边拌嘴,一边往前,不知不觉就到了目的地。

巨石遗迹是一片废墟,四周可见一些画着古老符文的石头碎片。立在中央的巨石上,也有一个精细的五芒星法阵。阿南告诉苏荷,千年以前,这里是人类与深渊恶灵的战场,这巨石曾经是一扇传送门。大批救兵通过这道传送门赶来战场,为苦战中的同胞一解燃眉之急。

如今战争已经远去,剩下的就只有寂静的废墟,以及日常的琐碎。

夜色已深,月色透过浅淡的雾气,照亮巨石。森林居民们围绕着巨石摆起摊铺,贩售商品。

苏荷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已经忙活起来的摊主们。

这里的摊主大多不是人类。他们当中有瘦小的地精,身型粗壮的矮人,还有沉默寡言的牛头人。摊上的东西奇形怪状,有美丽的花灯,鲜血淋漓的生肉派,还有带着一股奇异味道的泥巴雕塑……

从他们贩售的东西可以看出,这个世界的工业和科技并不发达,大概相当于十六七世纪的样子,确实是个适合炼金术师发展的舞台。除此之外,苏荷还发现了森林居民们的特质。地精摊主喜爱讨价还价,毫厘必争,矮人热情好客,粗犷的吆喝声随着雾气绵延向远方,牛头人就老实很多,只顾挥舞着斧头劈砍面前的生肉贩卖。

“不要盯着他们的脸看,避免招惹麻烦。”阿南出声提醒。

苏荷应了一声,找了巨石边一块空地,脱下外套铺在地上就当做自己的摊铺了。她将团子和药水整齐地码在外套上,只盼着能尽快挣钱,早日脱离这贫瘠的生活。

她莫名感到焦虑。明明在工房里,她还信心十足,觉得自己做得东西像模像样,一定有人赏识,但是一来到集市,她便强烈的感觉到自己的渺小。

想要吆喝,却不知该怎么吆喝,也觉得自己做的东西并不出众,可能连一个铜板都卖不了……

“我说怎么有一股陌生的香气,原来迷雾集市,有个新来的雌性人类。”忽然,一个过于嘹亮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打断了苏荷的自怨自艾。

她缓缓抬起头来。只见一位庞大的独眼巨人,就站在她眼前。

她头皮发麻,大脑一片空白,好不容易回过神来,就听阿南在耳畔轻轻“啧”了一声。

苏荷心中警铃大作,但还是强行镇静,小声问一句:“啧是什么意思?”

阿南不再开口说话。它树立在苏荷面前,书页唰唰翻到“怪物图鉴”那页——

【独眼巨人泰木,时常出没于迷雾集市的恶霸首领,天性残暴,喜爱找茬挑衅,一生气就会吞吃掉眼前的人或动物】

接着,印着巨人泰木凶残头像的地方,缓缓浮现出一个阴森的骷髅图案,仿佛是要给眼前这紧张至极的气氛再添一把火。

苏荷:“……”

我苏荷今天就算是死,也要在死前拉上你这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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