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朱红色的闸子,里面放着六个瓷白色的瓶子。上面分别绘着梅兰竹菊桃荷,在每朵花旁边,还写着一句诗句,唐箬把几个瓶子摆在一起,拉着彩儿道:“你再看看,有没有什么不一样?”
彩儿低下头看了一眼,她还是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只能苦着张脸对着唐箬撒娇道:“小姐,你就说给我听吧,别让我看这些了,我。。。我实在不知道。”
“你啊!平日里让你多看看书,就是不肯。”唐箬没好气的点了点自家小婢女,她指着第一个桃瓶:“你看,这句诗”三春白雪归青冢“,且记着第一个字是三。”
然后唐箬依次点着后面的,兰瓶,竹瓶,荷瓶,菊瓶和梅瓶。
这六个瓶子分别对应的诗句是:
三春白雪归青冢
胜日寻芳泗水滨
玉树□□花带雨
问渠那得清如许
天际霞光入水中
久甘袖手菩提坊
唐箬道:“这第二句诗你看第二个字,第三句诗看第三个字,第四句诗就要看第五个字,这样依次看下去,温大夫约我三日后,清水坊见。”
彩儿这才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么几句诗还能有这么弯弯绕绕,她瘪瘪嘴道:“小姐,你和温大夫还真是心有灵犀。”
唐箬提醒道:“你这乱说话的毛病什么时候能改一改?等会苏呂要听到了,你小姐我恐怕这半个月都踏不出房门了。”
彩儿吐吐舌头,再不敢多言。只是把几个瓷瓶收好,怕被苏呂看出来,还特意把瓶子的排序打乱,怕被苏呂看出来。
晚上苏呂回房的时候,神色如常,脱了外衣抱了人就压在塌上。唐箬虽然也不觉得苏呂和平日有什么两样,但是她有些心虚,于是床底间就自然而然的讨好的意味多了些。
正把着人冲刺,察觉到平日里害羞的人今日竟然四肢缠着自己,热情的不像话,苏呂握着一处,停下动作,汗湿的额头抵着唐箬,喘道:“怎么了?”
正被抛在云上,忽然被卡住了,唐箬觉得难受的很,她推拉着身上的人:“你。。。快动一动。”
苏呂动作一停,自己也难受,听到唐箬说话,再也按耐不住,拉开了她大腿,压的更深了。
两人纠缠之间,唐箬一身奶白色的皮肤是苏呂最爱的,摸上去不仅滑腻无比,而且全身柔软如云,苏呂每次把人给压在底下的时候,都觉得自己睡在云端上,全身上下没有一个毛孔无不呐喊着舒服。
而在生死之间,唐箬全身上下都会变成粉红色,苏呂最喜欢这个时候,把她给压的死死的,听着她喘/息的声音,抵死缠绵。
今日唐箬有些反常,苏呂觉得有些奇怪,但是也没再问,事毕之后,抱着人泡入温泉中,唐箬背后靠着苏呂,觉得温泉把全身的疲劳都一扫而空。
往常平日里唐箬早就体力不支的睡去,今日却还醒着,苏呂低头亲亲人,哄道:“累了就睡,等会我帮你擦。”
唐箬仰头靠在苏呂肩处,道:“我明日想去大通寺里住七日。”
“为何?”
“过几日是我姐姐的祭日,我。。。我想去给姐姐祈福。”
苏呂低头看下去,唐箬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脸颊红扑扑的,眼尾还着刚刚没有退去的情潮。唐芹和唐梦在唐箬心里到底是什么份量,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了。当初还年少的时候,他们整日在太后的寝宫里,唐箬还是个小哭包,天天不高兴了就嚷着要姐姐,后来就再也没怎么哭了,再后来他如珠如宝的宠着她,每日都能看到她的笑。
苏呂又亲了亲人,心想着:笑起来好看,有时候哭着更好看。
唐芹和唐梦的祭日其实并不准确,因为是皇室偷偷处理的,等到唐箬这边收到消息的时候,也已经过了好几日了。他那时候去了漠北,对京城发生的事有心无力。如果他当初能再有些手段,唐家,他怎么都能保护下唐家姐妹。可如今,唐家没了,唐箬他是不管用什么法子也要留在身边,好好的疼惜她,再也不让她离开。
苏呂存了愧疚的心思,第二日便亲自送唐箬去了大通寺,大通寺本来就经常接洽皇家的人,整个寺庙的厢房都修建的极为隐秘,苏呂亲自上门送了自己府内女眷过去,大通寺的住持亲自接待,把人给送去了寺庙中最里面的厢房中。
指挥着人把厢房上下都打扫干净,又布置了一堆的金银铜器,唐箬忙拦着还在往厢房里堆东西的人:“不过就是七日,这么多东西摆来做什么?我没这么娇贵。”
苏呂坐在桌边喝茶,看着人把厢房摆放的焕然一新,心情大好:“就这么摆着,就算是住一日,我也要你舒舒服服的。”
唐箬见拦不住,只能由着苏呂指挥,厢房布置好后,唐箬去和住持商量了要一间佛堂,里面供千盏佛灯,她要在佛堂里斋戒七日,主持早就安排妥帖,存着讨好苏呂的意思,领着人去看了一轮,苏呂满意的添了不少香火费。
唐芹和唐梦的牌位都雕好了,上好的金丝楠木,立在缭绕的烟火中,唐箬忽然一阵鼻酸。
姐姐们去了这么多年了,每年她都偷偷的祭拜,不能入寺受香火,连一个墓地都没有,如今却终于能在这里给她们做一场法事,也算是慰藉她们的在天之灵。
唐箬跪下三叩首,低低的念了声:“姐姐。”
苏呂见状也跟着一同在旁边跪下,三叩首后,对着唐芹和唐梦的牌位承诺道:“两位姐姐,我是苏呂,也是箬箬的相公,望两位姐姐在天之灵安息,从今往后,由我照顾箬箬,只此一生,白首不离。”
唐箬听到苏呂的承诺几乎都要痴了,她一直以为苏呂只是因为小时候的婚事所以才对自己如此,她低下头,不敢让苏呂看见自己的表情,苏呂也在看着唐箬,他期待着从她的口中能得到相同的承诺。
可这注定也是一场失落。
唐箬站起身,当作什么也没有听到,哪怕她心中还是波澜起伏,但是脸上依旧毫无表情。
苏呂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太操之过急了。如今箬箬,只怕是还没有重新爱上自己,不过借着这个机会,他把自己想说的话都说了出来,也不遗憾了。
两人都云淡风轻的像是要掩盖住什么,一前一后的回到厢房,就看到桌上放着一封信,信上一个梅花章,是属于世子府的机密。
出事了?苏呂拿出信看了看,装回去,喊了声:“风眠。”
风眠出现在厢房门口:“世子。”
苏呂:“准备马,现在进宫。”
吩咐完后对着唐箬道:“箬箬,这几日我都要在宫中,你就在大通寺等我派人接你回去。”
唐箬点头称好,苏呂见她乖顺,温柔的摸摸她头,又亲了亲才恋恋不舍的离去。
唐箬没有问宫里出了什么事,现在宫里越乱越好,她才可以想办法解开自己身上的毒,就刚刚过后,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不想离开了。唐箬甩甩头,把想法给给甩出脑中。
宫里应该是出了事,连着两日苏呂都没有过来,只是每日传三封书信过来,唐箬每日在佛堂给两位姐姐点灯祈福,寸步不离。
第三日,唐箬和门口的僧人行过礼后,进入佛堂,跪坐在蒲团上,拿起一串佛珠默念着佛偈。
不多时,门口传来三声轻响,两浅一深,重复三次,唐箬起身把门打开,把彩儿给拉进来,彩儿身上穿着和唐箬一样的白衣,手里还提着一个小包袱,催唐箬赶紧把衣服换上。
“小姐,么口的沙尼,我已经全部给支走了,你换衣服拿上我的牌子出去即可,记得早点回来。”
“嗯,乖彩儿,辛苦你了。”
“小姐,你赶紧换衣服吧。”
唐箬也不再多说,把身上的衣服换成了彩儿的,好在苏呂不喜欢别人看到自己的样子,连同着彩儿一起来的时候都是戴着面纱,这样也方便如今两人的换装,只要苏呂今日若是还在宫中,便万无一失。
唐箬顺利的从大通寺出来,一路上彩儿打点的极好,偶尔几个僧人看见她也都是招呼她“彩儿姑娘”。唐箬不疾不徐的离开大通寺,清风坊离大通寺并不远,不过七八里的路程,她一路走过去,不过也就半柱香的时间。
刚出来,唐箬深吸一口气,只觉得整个空气都是清新的。笼中鸟虽然衣食无忧,但是自由自在才是鸟儿的最爱。
清水坊是城郊一处酿布的庄子,以前也算是唐家的产业,后来唐箬出了点意外,她和温齐玉就是在清水坊里相遇的,如今温齐玉约她这个地方相见,也算是两人心照不宣的小秘密。
如今清水坊也是海三娘的地方,她让彩儿送了信出来,一进屋内就看到了来回踱步的三娘。
“三娘。”唐箬唤了一声,海三娘猛的转过头来,连忙把人抱住。
“我的心肝宝贝,三小姐,你受苦了。都是老奴不好,没有照看好你,让你受苦了。”
“三娘,没事了。”
安抚了海三娘,唐箬问了问现在的她和房老在京城的生意如何?顺道又问了问如今京城到底是什么个情况。
海三娘老老实实的回答:“近些日子唐家的那些剩下来的店铺经营的还不错,如今房老做主,虽然回不到当初唐家的声势,可也算是有依有靠。宫里头前些日子传出来皇上病重的消息,如今法事也做了两三场了,还没有听说好转,只是最近几个地方藩王都回京了,只怕是有什么大动作。”
藩王回京?只怕是皇帝真的病的重了,这些藩王在自己的领地逍遥惯了,若不是京城变故,只怕也没有机会回来,苏呂这些日子忙上忙下也应该是为了这件事,如今三个皇子争储,苏呂听闻是和太子好一些的,但是娴妃的二皇子和林妃的三皇子都和苏呂不对付,万一以后不是太子上台,也不知道苏呂是否还能保住如今的地位。
海三娘看着唐箬思考的样子,了然一笑:“小姐可是在担心苏世子?世子本来就受到皇帝宠爱,如今也和太子交好,又有漠北六营做靠山,想必以后也不会有什么事。”
唐箬恼道:“三娘,你胡说什么?谁在想苏呂。”
海三娘笑咪咪的也不戳破,只是点头道:“好好,小姐说什么就是什么,后路我们几个帮你看着,你就安心的在世子府里和苏世子一起过日子,我们陪着您。”
“三娘!”唐箬有些吃惊,往常说起苏呂的时候,海三娘是最反对这门亲事的,特别是白水仙,被海三娘成日里埋汰,怎么今日竟然劝自己和苏呂好好过日子。
海三娘慈爱一笑,她这些日子也听了许多世子和小姐的传闻,也许以前很多东西,原本就是他们几个想错了。如今这样也挺好的,三小姐这么多年,也总算有了个依靠,传闻据说苏世子极其疼爱小姐,连以前传言的白水仙都一并澄清了,说是自己认下的义妹。
何况,这次见到小姐,眉眼中也多了几分鲜活之气,比起以前真是好上太多了。
见海三娘越说越偏,唐箬有些变扭,但是心里还真的听进去了几分,如今苏呂对她极好,她也感觉到了他的真心,连同在祠堂里说的那些话,唐箬心理偷偷的叹了口气。
又和海三娘说了几句话,门外三娘的婢女敲门来报说是有客人到,海三娘拍拍唐箬的手:“去吧,和温大夫把话说清楚。”
唐箬这才知道,原来在海三娘的眼中,以为这些年自己和温齐玉。。。
如果连三娘都这么想的话,怪不得每次苏呂见到温齐玉都一副要杀人的表情。
唐箬忍着笑,对三娘挥挥手,就去了清水坊的后院,如果真的是误会的话,那确实也需要把事情再说开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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