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恒：“这我哪儿知道！”
萧子玉接收到了来自宋伍别的审视目光，心里想着要不就把这家伙的问题这么晾着吧，看着宋伍别这么在意的反应没想到竟然也挺爽的！让这家伙也尝尝当年他的感受吧。
可桌上其他的员工也好奇地问了起来，他这时候再不回答，就有点摆谱的意思了。
“还没定，现在还在联系导师。”
员工：“那萧博士以后是要当教授吗？研究什么方向啊？还是做人工智能？”
萧子玉点了点头：“大方向上是，具体的方向还需要和国外的老板沟通。不过，读完博后也不一定会进高校或者研究所，我觉得到时候再回工业界也不错。”
“哇，这是要读多少年书啊，竟然还有的读！”
“你傻啊，研究生是做研究的，哪儿还有老师教？到了博士后，就跟上班差不多了吧。”
“那萧博士回国的时候应该已经30岁了吧？正当壮年啊！到时候再找个志同道合的女朋友结婚，一起经营家庭，简直就是走上幸福人生的开端嘛！”
“萧博士这么帅，肯定现在就有女朋友了吧～”
萧子玉但笑不语。桌上的人也就默认萧子玉有女友，以为比较保守，不会在外谈私人的事情。
“果然，优质男早就被人家预定了！”
“跟人家比起来，我他妈一没钱，二没学历，三连恋爱都没谈过，害！活着可真带劲！什么也没有呀！”
李恒揶揄一笑，戳了戳萧子玉的胳膊：“能配得上子玉这条件的，怎么着也应该是位势均力敌的女博士吧？到时候结婚记得叫我啊！我得给你随礼！”
萧子玉失笑道：“怎么还扯到结婚了？”
“早晚的事儿嘛！”
“对啊对啊。萧博士看着就像长情的类型，感情也很稳定吧。”
闻言，一直没加入这个话题的宋伍别在一旁忽地低笑了声，从位置上起身，举着酒杯走到了萧子玉身边，倾身问道：“真有女朋友了？”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道宋伍别这是哪一出。
萧子玉面上倒还是带着和善的笑意，举起手边一直没有动过的酒杯，和宋伍别碰了一下。
“有。”
宋伍别眼神晦暗不明，继续问道：
“漂亮么？”
“漂亮。”
“喜欢你么？”
“喜欢。”
“你喜欢么？”
“那不然呢？”
宋伍别笑了，又碰了一下萧子玉的酒杯：
“那出国的时候，记得别把她给忘了。”
萧子玉表情一僵。
宋伍别笑得灿烂，一口闷了酒。
“祝你们百年好合。”
说罢，宋伍别搁了酒杯，朝着桌上的人说道：“各位，不好意思。我得先走了。晚上还有工作。”
“这都快九点了呀，还要加班么？”
李恒：“他平常的工作时间就在半夜。给你叫辆车吧？”
宋伍别：“不用，有人来接。”
李恒：“哟，听你这语气不太对啊。谁啊？大半夜还肯来接你？”
宋伍别咧嘴一笑：“这么八卦，你猜呢？”
李恒眯起眼睛，指了指宋伍别，坏笑道：“我知道了。是又谈了个新的吧，这次是男的还是女的？”
这话一说完，整张桌子上的人都安静得像死了一样。
就连气度格外大的宋伍别，此时听了这话心情也是想笑着把李恒的脑袋扭下来。
宋伍别笑骂道：“喝多了就想趁机搞我是吧？信不信现在我打个电话就能把你下午谈的生意给搅黄了。”
李恒“哈哈”大笑了两声：“谁让你他妈装得那么神秘？搞得好像谁多想知道一样。你快滚吧！”
宋伍别没立马滚，而是补充了句：“助理而已。还有，老子只喜欢男人。”
说完他才转身离开了包厢。然而，那最后一句话也是给在场的直男朋友们带来了一点小小的震撼。
唯有萧子玉、李恒和那两个女员工脸色稍显淡定。其中一位女员工反而还有些惊讶：“A神一直都是公开性向的呀。怎么？你们居然都不知道么？”
“卧槽，给！”一位男员工直呼炸裂。
“也可以理解吧。”另一位男员工说道，“从事艺术的挺多都有这种取向的，当然啊，只是个人感觉。”
宋伍别走后不久，萧子玉也收到了导师的邮件，打算回宿舍修改论文。李恒送萧子玉到饭店门口打车。
“子玉啊，本来打算要是不喝酒的话，我亲自开车送你回去的。”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了，路边一排排路灯早亮了起来，就是这路上没什么车。因为位置有点偏，所以打车还得等好一会儿。
李恒站在马路牙子边从裤子里摸出了盒烟，抽出来一根下意识要递给萧子玉，问对方要不要来一根，但随即又立马想到，萧子玉怎么可能抽烟呢？
“忘了忘了。你肯定不抽烟。”李恒又从另一边口袋中掏出打火机，给烟上了火。
萧子玉盯着那烟的星星火点，想到了宋伍别刚刚抽烟的样子，又想起刚刚李恒给他递烟又收回去的动作。
李恒发觉在萧子玉面前抽烟竟然还有点不自在，特地还对萧子玉说道：“我现在可不是学生了啊，抽个烟你可不能记我过。”
萧子玉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才听出来李恒是在说当年在高中，他在扫楼的时候抓到过李恒抽烟这回事。
“当时你可太不讲人情了啊。我本来以为你会看在我跟你同学的份上放我一马。因为这事儿，我那个时候还看不惯你好一阵。”
萧子玉：“应该的。”
此刻李恒看见站在路灯下穿着白衣牛仔裤的萧子玉，橙黄灯光打在那张几乎与少年时期重合的脸颊上，他一时间觉得有些恍若隔世了。
“哎呀，我说怎么在你面前抽烟这么不自在呢。子玉，你是真没长变啊……打扮也还是这么年轻。”李恒颇为感慨地说道，“怪好的。每次看见你，我都会想起以现在附中读书的日子，远咯！你说，这时间可过得真快，一不留神，高考那天都过去快九年了。刚上本科那会儿，我有时候还会梦见我回到了高考考场上，诶哟，每次都会把我吓得浑身冒冷汗。现在？现在连那几天发生什么事儿我都快记不清了。”
萧子玉点点头，没做声。
“子玉啊，刚刚我在里头没好意思说，但是呢……我还是挺希望你到时候回国的时候，来跟我一块儿做这个项目的。哈哈哈，怕你拒绝我，所以没直接提。也没别的意思，就是哥们想提前给你发个offer！这时候抢占一下先机。你要不来我这儿，我也没意见。”
萧子玉应该是在思索，盯着脚边这条直行的马路尽头看了很久，这条路通往的正是灯火通明的闹市街区，远处的繁华光影像是烟花棒炽烈燃烧的尾端。他们站在马路的彼端，像是把烟花棒捏在了手中。
挥舞！
萧子玉极力想象着那些灯光暗下去时的景色，整座城市安静沉寂下来的时刻，可做不到。
繁华的不夜都市，哪里有彻底黑下去的时刻？顶多是一个又一个人睡在了某个阴影，又或是角落。
他们在这座城市中孤独地蜷缩在一个一个黑色格子中浅眠。等待一个又一个新的早晨，阳光直射入他们的梦里把他们叫醒。
直把他们拖拽回这循环往复，没有尽头的现实中。生命就在这样一次一次残忍的苏醒中翻滚前进，没有目标，也没有任何指引，通向燃烧殆尽后就会熄灭的彼岸。
萧子玉虽然习惯，但也的确厌倦了这种生活。
“李恒，虽然我挺烦你的，也压根不想来吃这顿饭。但是，我也挺佩服你的。”
“子玉，瞧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
“没必要接。我也只是因为你跟我说了这么多掏心窝子的话，所以作为回报，我也得跟你说两句心里话，不是吗？”
“你这是答应了？毕业之后来我们公司试试？”
“不了。”萧子玉眯着眼笑了。
李恒看见那个笑，忽然想明白了为什么有好几次跟萧子玉聊天都会感觉奇怪。
因为以前的萧子玉，压根就很少笑嘛！
“这次出去之后，我应该……不打算回来了。”
“你是说……你要留在国外？”
萧子玉点点头。
李恒“噢”了一声，这倒也没什么稀奇的。他的好多同学现在都在国外待着呢，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嘛！
“那行吧。诶？那你是跟你女朋友一起出国？是要在国外办婚礼？”
萧子玉失笑道：“我没谈恋爱。刚刚在里头，是为了避免麻烦才这么说的。现在吃个饭经常能遇上几个给我介绍对象的。”
这反倒让李恒大失所望：“那你连我也骗？”
“这不跟你说了实话吗？”
李恒拿手指点了点萧子玉：“我现在收回刚刚对你的评价。子玉，你现在变化很大啊。爱说场面话就算了，还能面不改色唬人了。”
“借你一句，谬赞！”
李恒一愣，随后拍着大腿大笑：“好啊好啊。咱们都一样，最是青春留不住嘛。”
萧子玉叫的车终于开到了。上车前，李恒还跟萧子玉握了握手。
“路上注意安全啊！”
李恒在车外挥了挥手，目送萧子玉的车离开之后，一边回饭店一边掏出手机，给宋伍别发了条消息。
“你和萧子玉，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