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一声,门被推开了,阿挽和沈不器跑了进来。
此时,苏慕白跌坐在地上,而光叔躺在地上,鲜血流了一地,生死不知。
阿挽急忙跑上前将苏慕白扶起,心疼地问道:“小姐这事怎么回事啊,您没受伤吧。”
沈不器也想扶起苏慕白,却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
苏慕白咳嗦一声,借着阿挽的搀扶起来了,指着地上的光叔说道:“他执意要我们去凤隐宗为清风山庄报仇,我说此事还需要好生商量,不能急于一时,光叔认为我胆小怕事,想弃清风山庄于不顾。一时激动,便想挟持我,争执之间我便错手伤了他。”
“不器,你......”苏慕白似乎是情急之下叫了沈不器,却又道:“阿挽,你去请杨大夫看看。”
沈不器身子一颤,看向苏慕白,四年了,这是第一次苏慕白叫他的名字,一种难以言喻的冲动充斥在他的心中,如狂风,如暴雨,伴随着滔天的委屈,裹挟着他的心脏,让他想哭,又想笑,最终却只能压下这些冲动。
阿挽转身便要去找人,沈不器抢先走上前谈了谈光叔的鼻息,道:“不用了,人已经没了,想必是之前伤的太重了。”
阿挽担忧地看着苏慕白,苏慕白用手帕遮住眼睛,泪水打湿了薄薄的娟帕:“哎,没想到会这样,当年我只是一个沿街乞讨的小乞丐,若不是光叔将我带进清风山庄,我又怎么会有机会被师父看中进入御剑阁呢,更遑论如今的地位了,阿挽,吩咐下去将光叔厚葬了吧。”
“那花小公子如何了?”在阿挽的搀扶下,苏慕白出了大殿,竟是再没看沈不器一眼。
眼看苏慕白越走越远,沈不器冲动之下还是喊道:“慕白,你等等。”
苏慕白回头望了一眼沈不器,又转头示意阿挽先离开。
“何事?沈公子?”苏慕白语气冷淡地问道。
“慕白,”握着短刀的手松松又合合,如山般高大伟岸的男子此刻像是被压弯了脊梁,“你已经四年没有叫过我的名字了。”
苏慕白脸色顿时一愣,清丽的脸上如同戴上了冰雪铸成的面具:“我只是四年没有叫过你的名字了,可是有些人却早已经被埋进黄土四年了,恐怕连身体都已经腐烂了吧。”
“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我们难道不能重新来过吗?”沈不器嗫嚅着。
“哈哈哈哈,可以啊。”苏慕白大笑着。
沈不器脸上露出一丝喜色,却又听见苏慕白声音凄厉地说:“除非你能让时光倒流。”
说完不再理会沈不器,转身走出大殿。
夜色沉沉,凄冷的月关洒在沈不器身上如同为他穿上一层纱衣。
四年前,凤隐宗凤寻的女儿凤若涵与沈不器交好,更是对他暗生情愫。
除夕前夜,凤若涵送信给沈不器约他去大兴寺,本身苏慕白与沈不器早已约好一起守夜,但是凤若涵语气激烈,言辞恳切,于是沈不器选择去大兴寺赴约。
夜已过半,苏慕白略感不安,于是派人去找沈不器回来,可是凤若涵借口要沈不器送她回凤隐宗,于是沈不器便没有回来。
之后不到一刻钟,凤寻亲自带人闯入御剑阁,借口御剑阁藏匿魔教之人,实则想要从御剑阁找出安王密宝地图,想要带人搜查,时任阁主柳闻烟断然拒绝。
双方大战两天两夜,凤寻见实在无法只得退走。
最终柳闻烟战死,苏慕白丹田破损,筋脉寸断,柳闻烟的其他三个亲传弟子皆战死。当时御剑阁群龙无首,一片混乱,无奈之下作为柳闻烟最小弟子即排行为五的苏慕白只能仓促接任阁主之位。
而作为三师兄的沈不器直到两天之后才回来。
苏慕白心中悲伤与愤怒交织在一起,不顾众人请求,以私通凤隐宗背叛御剑阁为借口将沈不器逐出了御剑阁。
此后苏慕白多次集结阁主好手攻打凤隐宗,却都以失败告终,一时之间江湖人人自危。
眼看江湖动荡,杏林谷谷主聂无风出面撮合,最终以凤隐宗赔偿大量的财物为结果,双方暂时平息。
但是也只是表面的平息,双方仍是势同水火。
“小姐,你还好吗?”阿挽见苏慕白一人出来,担心地望向大殿里。
“无事。”苏慕白转头看向阿挽,眼神凌厉,伸手抚了抚阿挽头上的簪子“不过,阿挽你是在担心我还是在担心里面的那位,不要忘了四年前的事情,他是我们御剑阁的罪人,不要让我失望。”
阿挽心里一惊,一下跪在了地上,急促地摇着头:“没有,小姐,您放心,我不会忘了的。”
房间里,清风山庄唯一的幸存者花沁正躺着床上昏睡着,头上布满了汗珠,嘴里不断的小声叫嚷着,不断抖动着。
“杨大夫,花小公子怎么样了?”苏慕白在床边站定,看着坐在一旁为花沁扎针的老者。
那老者面带不屑的看了一眼苏慕白大声说道:“阁主放心,这小公子身上的伤并不厉害,只是受到了惊吓,外加伤心过度。老朽虽然没有那鬼医聂慎休厉害,但是这点小问题还是难不到我的。”
如今虽然苏慕白做了四年的御剑阁阁主,也使御剑阁有了不小的进步,但是阁主的一些老人仍然颇有微词,一方面是苏慕白的女子之身,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苏慕白如今一点武功都没有,御剑阁阁主没有武功,说出去简直笑掉大牙。
“有杨老在,我自然放心。”苏慕白无奈地笑了笑。
正说着话,那躺在床上的花沁惊叫着坐了起来:“啊,不要杀我,爹,娘啊......”
一双眼睛死死地瞪着,双手不断挥舞着,豆大的汗珠不住地往下掉。
苏慕白走上前一手握着花沁挥舞的手,一手拿手帕擦了擦花沁额头的汗,之后轻轻拍着花沁的后背,轻声说道:“好了,花小公子,都已经过去了,没事了。”
花沁这才有点理智,看清来人,一把搂住了苏慕白,大声的哭了起来:“苏姐姐,我爹我娘没了,他们杀了好多人,见人就杀,啊。”
听见花沁撕心裂肺的的哭声,四周的人都默默地抹起了眼泪,虽然身处江湖见惯死亡,但是死亡本身仍是一件让人悲伤的事情。
“好了,先不要哭了,现在你还有重要的事情。”苏慕白声音微扬,将花沁的注意力吸引了过来,“这不是一件小事,我们必须弄清楚来龙去脉,才能好好保护你,为清风山庄讨回公道。”
苏慕白朝阿挽使了个眼色,阿挽打着哈哈借口还有病人便拽着杨大夫以及其余丫鬟出去了。
“小公子,咱们大概有半年多没见了吧,没想到再见竟是这个光景。”苏慕白心疼的抚了抚花沁的头,“你放心,我理解你的痛处,哎,四年前御剑阁被凤隐宗突袭,我同你一样难过,所以我一定会帮你的。”
花沁突然想起四年前的事,略带心疼地看了一眼苏慕白:“姐姐,你......”
“放心吧,都会过去的,只是这次到底是何人所为?又是为了何事呢?竟下次毒手?”苏慕白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这,”花沁咬了咬嘴角,露出一丝为难,最终还是说道:“来人只说让我爹交出地图?”
“可是安王地图?”苏慕白语气平淡的问道,可是放在床上的手却紧紧地攥了起来,手心里留下了一个个月牙状的细小伤口。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