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签。”
傅承淵这俩字,掷地有声,仿佛是给这场荒诞又刺激的谈判游戏敲下了“Game Over”的最终音效。
我看见爷爷凌君山那张紧绷得像块花岗岩的老脸,终于,终于出现了一丝龟裂,泄出了一缕如释重负的气。
而我亲爱的哥哥凌清晏,和他那个猪队友凌思源,两张脸刷白刷白的,跟刚从面粉缸里捞出来似的。他们看我的眼神,活像在看一只突然进化出激光眼的哥斯拉。
完了,芭比Q了。这是他们眼神里唯一的信息。
“好的,傅总。”屏幕那头的律师A反应最快,职业素养让他瞬间进入了工作模式,“协议文本正在根据补充条款重新生成……请您稍等片刻。”
“授权已通过远程系统确认。”律师B跟着报告,“傅总的电子签章权限已解锁。”
整个书房里,只剩下打印机工作的嗡嗡声,和我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我感觉自己像个电量只剩1%的手机,全靠一口“我不能死”的意念强撑着,屏幕不黑。
“好了。”律师将两份崭新的协议推到我面前,“凌小姐,请您签字。”
我拿起那支沉甸甸的钢笔,笔尖冰冷的触感让我打了个激灵。
我深吸一口气,稳住微微颤抖的手,一笔一划,在签名栏上写下了“凌夙影”三个字。
就在落笔的最后一捺完成的瞬间——
“嗡!”
我脑子里仿佛有架波音747贴着头皮飞了过去,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象开始出现重影和雪花点。
“大小姐?”律师的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
“夙影?”爷爷的声音也像是从水底传来。
“装什么?又想耍什么花招?”这是凌清晏,他的刻薄DNA真是刻烟吸肺了。
我没理他们。
我用尽全身力气,把笔“啪”地一声放在桌上,撑着桌沿,勉强站稳。
很好,装逼的最后一步,姿态一定要帅。
傅承淵的影像已经在屏幕上消失了,任务完成,大佬下线。
凌君山站起身,那双锐利的眼睛在我脸上停留了足足三秒。我看不懂那里面是什么,震惊?怀疑?还是……别的什么?最终,他什么也没说,转身,迈着沉稳的步伐离开了书房。
“呵。”
一声轻蔑的冷笑。凌清晏从我身边走过,他甚至没看我,但那眼神的余光,比手术刀还冷。震惊、不甘、还有一丝他自己都没察可的茫然,在他那张俊脸上纠结成一团乱麻。
最没出息的是凌思源,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鼠,几乎是第一个蹿出书房的,生怕我爷爷的迁怒之火烧到他身上。
转眼间,刚才还像高压锅一样的书房,就只剩下我一个人。
那根紧绷到极限的弦,“嘣”地一声,断了。
我再也撑不住,脱力地坐倒在身后的皮椅上。椅子向后滑了一小段,撞在书柜上才停下。
冷汗,瞬间浸透了我整个后背。
我大口大口地喘着气,看着桌上那份决定了我未来至少三年命运的协议,眼睛里却空洞洞的,没有半分胜利的喜悦。
只有疲惫,无边无际的疲惫。
这只是第一步,万里长征的第一步。
“大小姐。”
一个温和的声音自身后响起,我吓了一跳,回头才发现是老管家钟伯,他不知什么时候进来的,脚步轻得像猫。
“您还好吗?”他把一杯温度正好的水递到我面前。
“我……没事,钟伯。”我试图挤出一个笑容,估计比哭还难看,“就是,有点低血糖,你知道的,老毛病了。”
“您的脸色像刚刷的墙。”钟伯一针见血,毫不留情地戳穿了我的谎言。他将一条滚烫的湿毛巾递给我,“先擦擦脸吧,这不像低血糖,倒像是刚跟人打完一场仗。”
我接过毛巾,那温热的触感让我紧绷的肌肉瞬间放松下来。我把脸埋进毛巾里,闷声闷气地说:“谢谢您,钟伯。”
“大小姐。”钟伯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奇异的力量,“您今天……很了不起。”
我的动作一僵。
只听他继续用那平稳的语调说:“老爷和少爷他们,可能看不懂。但是老奴……看得懂。”
“您不是在胡闹。”
温热的毛巾,很快就被一些不争气的、滚烫的液体浸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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