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和语素混熟之后,夙月出门的机会便也多了起来。
她时常有事没事就在府里瞎晃悠,但奇怪的是语素从不让夙月往靠近宜荌的方向走。
夙月很是郁闷,她很想多见见宜荌,毕竟宜荌与叶宁长得甚是相像,她见了宜荌,总感觉亲切。
这几日,府里的生人明显多了许多,夙月不禁好奇起来,料想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了。猛一敲脑袋,她才忽然想起,前些日子宜荌曾提起过她的婚事将近。
夙月不禁会想起南宫楚和宜荌那天让人脸红心跳的画面,心想这有福的新郎,肯定就是南宫楚了吧。
“语素,宜荌姑娘和楚大哥的好事将近了么?”夙月向身后的语素问道。
“她和南宫楚?呵,她是这么跟你说的么?”语素冷笑一声。
“难道不是吗?我可是亲眼所见,眼见为实。”夙月挠了挠头,不解道。
“你说是就是吧。也就是十多天后的事。”语素神秘地笑着。
“这么快?我能去吗?”夙月睁大了眼睛,心想着自己虽有过一次成亲的经验,但还真没有见过真正的成亲是什么样子,心中不禁好奇起来。看这样子,只要南宫楚不开口,自己便是要死皮赖脸地在这南宫府里住下了,此等好事又怎能错过。
语素对着夙月无奈一笑。“傻丫头,主人成亲这等大事,全府的下人都不得缺席,又何况你这位贵宾呢。只不过,恐怕那时得叫你失望了。”
“失望?为何失望?”
“不告诉你。”语素笑得更欢快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欢乐在语素的睫羽上跳动着。
夙月也不再问,只是很喜欢这样的相处方式。她和语素情同姐妹,有说有笑,比一个人孤孤单单地活着实在强上太多。
“夙月姑娘,请留步。”夙月一听有人在叫自己,便停下了脚步。回头一看,是个有些面熟的丫鬟。
语素也回过头,可见着那个丫鬟后,语素的神情明显变得有些不太友善。
兴许是自己的错觉吧,夙月心中暗道。
“有什么事吗?”夙月疑惑问道。
“宜荌主子今日要准备嫁妆,想邀请夙月姑娘一同挑选。”
“真的?”夙月想到宜荌姑娘的嫁妆必定非比寻常,自己一个土包子也好开开眼界,不免心生欢喜。
那丫鬟见到夙月高兴的样子,却似乎有些鄙弃。末了,还添上一句:“主子说了,语素照顾夙月姑娘有功,有东西要赏,故也一同前去。”
语素倒也不惊讶,就是不让自己去,自己也会去的,她倒想看看宜荌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说来由于语素不让自己靠近宜荌,因此这会处的位置与宜荌的院子还是有些距离的。可那报信的丫鬟对这条路径的确是了如指掌,三拐两拐,走几个后院门,倒不用费多大的劲。
夙月喜不自胜,自然也顾不上许多,只是能见着宜荌,心里就高兴。
在她心里,见到宜荌就仿佛见到了叶宁,一个许久未见的老朋友一般。
很快,他们便到了宜荌的处所。此处倒不是上次语素被救起的那个地方,这里的庭院明显要更大一些,却也更为淡雅,没有过多的装饰,也没有满园的木槿花,给人一种清清淡淡的感觉,就像宜荌这个人一样。
淡的有些冷漠。
可夙月却也说不上究竟是何处冷漠,宜荌对人永远保持微笑,可是夙月却怎么也无法同她亲近起来,即使她跟叶宁是如此的相像。
“夙月,你来了。”宜荌看见夙月的身影,依旧是往常那样微微一笑。
可夙月却要惊呆了。
这倾国倾城的美人实在是点亮了整个庭院,给淡雅的园子添上了一抹娇艳的红。
只见宜荌穿着一件红色的嫁衣,面上添了些许妆容,整个人卓然天资,一颦一笑,尽显风雅。眉目间似乎融化了千山万水,柔的极致。
尤其是那件嫁衣,嫁衣上绣上了各种花纹复杂的金边,两只凤凰在袖口处齐飞,一朵红莲在胸口处绽放,自己曾经穿过的那件与之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不知是这人衬衣,还是衣衬人。
夙月活至今日,见过最美的女子,也不过如此。
妖娆的恰到好处,多一分便不适。柔美的惊心动魄,少一分便逊色。
更难得的是,连语素那挑剔鬼也难以掩饰自己眼神中的赞赏之意。
今日的宜荌堪称闭月羞花,沉鱼落雁之姿。
兴许是被人一直盯着看,难免有些许不习惯,宜荌咳嗽了两声,干笑起来。夙月也被这声音拉回,心知自己的确是有些失礼了。
“宜荌姑娘,你今日实在是太美了。”夙月毫不掩饰自己的赞赏之意。
“多谢夙月姑娘谬赞。”宜荌掩嘴一笑,举手投足之间,风华绝代。
“听说宜荌姑娘是找我来挑嫁妆的,我看这身正好。”
“哦?当真如此?那便听夙月姑娘一句,就定下这身了。说来楚大哥对我也是甚好,差人给我送了许多小玩意儿,我也用不上这许多,便打算着送与你一些。不知夙月姑娘可愿笑纳。”
“若是些首饰,尚且不必,我本就不是爱打扮的人,送给我岂不是浪费了。”夙月虽是贫苦出身,倒也不是什么贪慕虚荣之人。
“倒也不是什么饰品,就是个小玩意。夙月姑娘放心,一个小香炉而已,不值几个钱。宜荌听说夙月姑娘夜晚总睡不安稳,就估摸着送个安睡的香炉给你,好让你夜晚休息的好些。”
夙月一听这话,怎么也不忍心拒绝。
难得在这府上除了语素之外,还有人如此关心自己,连自己常做噩梦一事都知道得一清二楚。况且这宜荌看起来却也不像坏人,夙月心想着人家一片心意,自己可万万不能辜负了。
“那夙月就谢谢宜荌姑娘了。”
说来那香炉也算精致,青铜色,小巧玲珑,上面还刻着一些奇怪的文字和图案。
“夙月愚笨,不知上面刻的是些什么?”
“是晴兰的文字。晴兰虽是个小国,但却有不少好玩意,夙月姑娘有机会一定要去转转。”
“一定一定。前些日子听说晴兰也盛产蛊毒,早就想去大开眼界了。”夙月说罢,便拿着香炉细细把玩起来。香炉此时正散发着一种奇异的香味,夙月觉得甚是好闻。
宜荌听了,表情有些耐人寻味,却也只是终于一笑。
“夙月姑娘,你先在此处呆一会,我有些事要处理,去去就来。若你看见这屋里还有什么喜欢的,跟我说就是。”
夙月应了一声,便又把玩起那个香炉。说来也是奇怪,不消一会,夙月便觉得困倦难当,悠悠地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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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自己睡了多久,醒来时,整个屋子便只剩下自己和两个丫鬟,早已不见了语素的身影。语素自打和自己混熟之后,几乎是形影不离,不知今日为何不辞而别。说来因夙月是第一次前来此处,倒也不知如何返回琴芳苑,不禁干着急起来。
老在这呆着也不是办法,自己还是早些寻着语素吧。
经过前两次语素险些命丧黄泉的事,夙月的心中总是徒然生出一种不妙的预感。
语素在夙月心中的位置举足轻重,见不着语素,她又怎能安心呢。
在这南宫府,语素是自己唯一可以依靠的人,也是唯一无话不谈的朋友。
“你们瞧见语素了吗?”
“奴婢不知道。”
“那你们的主子?”
“奴婢不知道。”
两个奴婢低垂着头,像是两具没有思想的傀儡。无论夙月问什么,他们也只会说,奴婢不知道。夙月对着两个奴婢摇了摇头,很是无奈。看来求人不如求己,只能自己去找了。
夙月记得今日进来时,路过一个假山。说来当时自己正想进去看看,这会没准语素是跟着宜荌往那散步了也不一定。正巧因自己感兴趣,倒也记得如何进去。
说来这假山果然是精雕细琢,一起一伏都恰到好处,还能藏人,确实是幽会的好去处。在夙月打小便听说书老人说的戏本子里,男女主人公都是在假山里边幽会的。想到这,夙月也有些脸红起来。
夙月在这假山上四处晃悠,有些目不暇接。此时,一个白色的身影进入了夙月的眼帘。夙月再走近些,便瞧见了语素和宜荌。看来自己的直觉还是不错的,她两果然在这,夙月不禁心中暗喜。
不过她俩可不是在假山漫步,倒是像那些戏本子说的一样,独独两人藏在一个隐蔽的假山后边。若不是夙月眼尖,确实很难发现她们。
“原来你们两个在这啊。语素,你可让我好找啊。”夙月心里高兴,便顾不上这许多,蹦蹦跳跳地便过去了。
宜荌仍是波澜不惊,语素倒是被夙月吓了一跳。
“你怎么在这?”
“我方才在宜荌姑娘的屋里睡着了,一醒来却又不见你,担心你的安危,便出来寻你了。”夙月答道。
语素一听这话,一时五味杂陈。
“宜荌姑娘,不知你还有事没有。我想请语素带我回琴芳苑去。”宜荌的院子好是好,可怎么也比不上自己的处所逍遥自在。
尤其是这院子里的侍女,死气沉沉的,叫夙月始终悬着一颗心。就是再好的性子,恐怕都要耐不住了。
况且,宜荌的院子虽说淡雅到了极致,理应是让夙月感觉舒适的,可夙月却隐隐约约觉得有种说不上来的压迫感,实在难以长久地呆在这里。
估摸着,兴许语素也是因为了解自己,知道自己不会喜欢这,才不让自己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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