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纷纷扬扬下了好些日子，半点没有停得念头。素白积了厚厚一层，四处都是银装素裹。
屋里的暖炉早早安排上，干热，干热，暖呼呼的。
柳珩写完最后这一张，放下笔。
小家伙又自己翻身坐起来，扒着摇床栏杆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柳珩，见柳珩终于注意到自己，小家伙弯着眼睛开心的笑。
今天小家伙戴着一只红色虎头帽，穿着一身毛茸茸带条纹的小老虎连体棉衣。吴鹤轩逗孩子时喜欢一边做动作一边模仿声音，小家伙学着样子，摇摇头，啊呜~一声跟人打招呼。虎头虎脑好可爱。
被甜甜的笑容暖到，柳珩像往常一样，抱起小家伙。小家伙蹬蹬腿，甩甩手，啊呜一口啃在柳珩脸上，一大团湿漉漉的水印挂在脸上，水印下有两粒细小的痕迹。
柳珩现在还没发现，只是觉得妹妹力气大了，咬人开始有感觉了。
他看着活泼的妹妹，一种自豪感油然而生，自己救下的小生命正在健康茁壮成长。
“表少爷，表小姐最近开始抓着东西咬，应该是长牙了？要不要吩咐厨房做些宝宝磨牙的小零食？”
日常照顾柳萱的丫鬟红柳递上帕子。
老太爷寿宴后，柳珩找了个由头将丫鬟小厮连带奶娘一起送了回去，老太太不满，但因孩子在这儿差点出事的缘故，理亏。也就默认下来，只道让柳珩自己挑几个丫鬟小厮，说院子里打扫要人，起居打理也需要人来。柳珩依言挑了几个，红柳就是那时候挑过来的，还有各房舅婶也差着来了几人，如今看着院里人好像比之前还多。
红柳是吴家家仆的孩子，细算起来柳珩、吴鹤轩和她也是从小认识，算得上相熟，做事尽心尽力，很靠谱，柳珩有她的帮助照顾柳萱放心很多。她经常照顾孩子了解的比较多，最近见柳萱啃手，啃玩具，猜到可能是长牙了，职责所在，来问问。
我妹妹长乳牙了？
“好，让院里小厨房备点吧。”
红柳应下，表少爷忙完了屋里现在也没自己什么事，出了屋子她决定亲自去吩咐。
柳珩给妹妹的磨牙小零食吩咐好，好奇心冒出来。
“小萱儿，啊—”柳珩哄着孩子张嘴，想看看妹妹是不是真的长小乳牙了。
啊——
小家伙学着样开开心心张开嘴露，没长牙的下牙床上冒出两粒白色的小米粒，刚冒出尖尖，小小一点整齐排列。
我妹妹长乳牙了！
长牙了该做什么？
对了磨牙，给孩子得买个磨牙棒。
还有什么……
营养得跟上，小家伙长了牙很快就可以开始吃东西了，羊奶慢慢替换成肉汤之类的有营养的。
还有……
“表哥！我听红柳说表妹长乳牙了！”伴着激动的声音，一大团不明物飞扑进来。
“我看看！我看看！”
“小声点，你吓到萱儿了。”
只一句，吴鹤轩立刻噤声。
柳萱在自己哥哥怀里，睁大眼睛看着飞扑进来的表哥，小脸呆呆地，不懂发生了什么，但是很热闹，两个哥哥又不约而同的看向自己，小家伙很开心，呆了会，开心的笑起来，牙床上的小米粒也露了出来。
“表哥！我看见了！小乳牙！好！可！爱！”
“嗯。”柳珩对吴鹤轩的话表示肯定。
自己妹妹一直都很可爱。
“表哥，今天还有集市咱们给表妹买些礼物庆祝一下吧。”
吴鹤轩想到这么激动的时刻，不留下点记忆实在是太可惜了，提议到。
“天太冷，我怕带孩子出门惹她受寒。”
“啊，也是。”吴鹤轩失落一瞬，转而又道：“可是表哥，咱们可以出去呀！”
柳珩搂着妹妹的手臂紧张的收紧，不太情愿。
“我不放心……”
“红柳做事，绝对靠谱，劳烦红柳多操点心不就行了。”
柳珩犹豫了。
“行了，表哥，你想想你多久没出过门了。”吴鹤轩晓继续道。
“咱们快去快回，不会太久的。”
“来人，快，去找红柳回来。”
怕被表哥拒绝，吴鹤轩当着表哥面先斩后奏。
柳珩看到吴鹤轩偷偷看了眼自己，无奈的扯了扯嘴角，怀里的妹妹头上小老虎帽子被蹭的歪了，挡住了孩子眼睛，他帮妹妹扶正，缓缓开口。
“下不为例。”
吴鹤轩听罢拍了拍胸脯放下心来。
反应正常，语气正常，计划通~
……………………………………
风渐渐小了，少了凛冽寒风的催动，雪轻飘飘的落下，打在身上没那么疼了显得无害了许多。
“表哥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婆婆妈妈的了？”
“表哥你叮嘱的那些来来回回重复那么多遍，逼的红柳都快翻白眼了，真是没眼看啊，没眼看啊。”
“表哥，你不会真的学程老四，当妹控吧？不对，我看你不是当妹控，是当小萱儿爹。小萱儿太可怜了，摊上这么个严肃的爹。”
“表哥……”
“表哥……”
吴鹤轩想到出门前柳珩柳珩那副纠结、不舍、犹豫、担心的样子哈哈大笑。
撇过当时震惊，满脑子飘的：
这人谁？
这是我表哥？
表哥你变了！！！
的内心弹幕，吴鹤轩觉得表哥实在是太逗了，一时忘了平时柳珩的模样，忘乎所以、飘飘然。
柳珩等吴鹤轩叨叨完，挑着捡着慢悠悠回答。
“萱儿太小，我不放心很正常。”
“多叮嘱几遍，记得牢。”
“首先妹控不是贬义词。还有我是他哥哥，亲的，一母同胞的，照顾她是我的责任。”
……
吴鹤轩：“好了！表哥，我知道了，知道了，你别说了。”
不就是笑话你了下，用的着这么死板认真回答吗？像听夫子讲学一样，可怕！太可怕了！
柳珩静了会回答：“可以，那说些别的，听说夫子又教育你了？”
吴鹤轩紧张：“……”不……不带这样说教的Q^Q
北桥的集市大多是由北边来的商队支的摊子，北方稀奇古怪的小玩意比较多，而且离吴府近，两人不约而同的决定这次去北桥的集市上转转。
也不远，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就已经听到热闹的集市声。
再过段时间就要过年了，年前就剩这几天的集市，小贩个个抓着机会，赶着在年前在多赚点钱，过个好年。
大桥上，人来人往，看着比平时热闹不少。
两人踏上桥，挨个在小贩摊前悄悄看看，看到合眼缘的就买下。
许是看两人出手阔绰，过了会，一群穿着破破烂烂的小孩将两人团团围住。
“公子，行行好吧。”
“……行行好吧。”
雪天，天寒地冻，这些孩子穿的淡薄，还破破烂烂，很容易让人动恻隐之心。
吴鹤轩刚想掏出钱，多少给孩子点让他们吃点热乎的。
街上人来人往，几道视线打在身上，这本来没什么，街上走，难免被人打量，但是些视线却是在小乞丐围住他们后频繁扫来。
柳珩扫周围一眼，制止住吴鹤轩的动作，拉着人走出包围圈。
“表哥？！”
不会吧？表哥这么冷漠？
“安静。”
吴鹤轩又一次震惊表哥的动作，不敢置信，柳珩顶着吴鹤轩惊讶的瞪的老圆瞳孔的眼神将他拉到一边。
“觉得我冷漠、无情、无理取闹？”柳珩问。
吴鹤轩在表哥面前从不掩饰下意识点头。
克制住给自己的冲动，柳珩按了按眉心解释：“你回头看一下那群小孩。”
吴鹤轩依言回头，两人走后，小孩跟了段距离就停下脚步回到一开始的地方，多看了会，他看见小孩又物色了新目标，一拥而上，那人掏出钱带一人给了点铜版，钱袋一下瘪了不少，吴鹤轩觉得自己好像懂表哥的意思了，但不对劲啊？
“看到什么？”柳珩问。
“那人荷包瘪了。”吴鹤轩如实回答，又恍然大悟道：“表哥，你是怕我和那人一样荷包瘪了吧。放心我零花钱很多，不怕被施舍完。”
柳珩：“……”
柳珩拉着吴鹤轩继续向前走，小声道：“那些小乞丐看起来有组织有纪律，估计是一伙的。晔城这么多年来，在城主和官家的治理下，你什么时候见过这么多乞丐，年龄还都是这么小的？”
吴鹤轩顺着柳珩说的往下想，一瞬间明悟“表哥你是说……”
“可能性很大。”
“靠！太可恶了！走，咱们赶紧去报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