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我叫……”

小一点的小孩因为前一天小齐的话相信了吴鹤轩，以前他见到的大多数人对他们是不屑、轻蔑、嫌弃偏多，好一点再加上些同情，本着信任再被这么温柔的一哄，羞红了脸，脑袋一热，磕磕绊绊回答，半天吐不出一句整话。

大一点的小孩见状，拉着弟弟的手抢先回答“大哥哥，我叫小羊，弟弟叫小毅。”说完将小毅往身后藏了藏，挡住小毅让人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

吴鹤轩没察觉异常，“小yang?小yi?”不知道是那个yang，那个yi，他对小孩天然没什么防心，亲近的靠近蹲下身想着好好跟俩小孩聊聊。

近了，这个人已经“让开”路口，一双小眼睛紧张盯紧对方，时不时偷看对方身后另一人，另一个人静静呆在一边，神情淡淡，路口少了一人留出的空隙很大，能跑。

趁吴鹤轩没蹲稳，小羊趁机用上全力向前推，吴鹤轩被推的向后倒，地上是摔得到处都是的杂物，竹竿的节点上还有一节短短的竹枝。

危险！

柳珩呆在一边没什么动作但一直注意着他们的互动，看到吴鹤轩倒向那些危险尖锐的竹枝，脚下轻踏，两步上前抵住后仰的吴鹤轩。

小羊趁机拉起小毅逃跑，小毅懵懵懂懂，本能的相信自己的哥哥，小羊拉着他跑，他就乖乖跟着跑。

柳珩拉起吴鹤轩确认他没事后，安抚着让他呆在胡同翻翻检查一下这块儿。

两个小孩的跑的还挺快，一会就拐过了个巷口，柳珩不紧不慢，回想这巷子的布局。

小孩防心还挺重。回想布局的同时还有他还有空闲想些其他。

看来简单的说教打动不了他们，也是，这些根本不足以让他们信服，看样子他们对陌生人的防备已经刻进骨子里。

不好办……

那个叫小羊的小孩看起来比小毅更防备陌生人。表弟和他们说的话，他是一个字都没信，还装出一副期待、感激样。

装模作样。

想到自己还在襁褓中的妹妹，不自觉带入自己妹妹，要是学成那副模样……

柳珩光想想就眉头紧蹙额角青筋直跳跳。

不行，绝对不行。不能让妹妹接触这些阴暗污浊的东西！

既然他们找上这两个小孩，自然是不能轻易让他们逃走，免得打草惊蛇，得不偿失。

大概猜出他俩会向哪里跑，柳珩运起轻功，足尖一点飞身追去。

…………………………………………………………………………

“呼——哥哥，我们为什么跑？”穿梭在巷子里的两道小身影熟练精准的躲避开有人的巷口，路是被他们越跑越窄，越跑越“崎岖”——堆积的杂物多。这样的路不仅追的人难追，逃的人也难跑，俩小孩现在跑的是气喘吁吁。

“笨蛋，看不出来他们是坏人吗？”小羊喘着大气时不时回头看看对方有没有追上来，顺带抽空教育弟弟。

小毅委屈。

看不出来，坏人脸上又不写坏字。而且他不是说了他是大哥哥找来的，很温柔，一定不会是坏人。

小家伙在心里偷偷的想。

“哥哥我饿，跑不动了。”再委屈小毅也乖乖跟着哥哥奔跑。每天吃不饱，穿不暖，体力有限这么一会儿就实在撑不住了。

小羊听了小毅的话，纠结了一下，反复确定身后真的没人追上来也就任由脚步放慢。

他们放缓了步子总算是缓了口气，调整呼吸后好受很多。

小羊：“出了巷子，我带你去找吃的。”

“……不要。”小毅扯住小羊，害怕真的要出巷子颤着声拒绝“我害怕……”

“他们要我们把东西带回去，哥哥我们还是先回去吧。”小毅想起两人出门的原因，想要哥哥带自己回去。他明明那么害怕那个地方，提起回去都会打个颤，却因为要出巷子而选择回去。

小羊牵着弟弟的手，听到小毅说的想到堵在胡同里的两个人。“现在回去，没拿到东西会挨打。”他俩是带着命令出来的，空着手回去一顿鞭子肯定是少不了，说不定会死。面对死亡的恐惧和汹涌的不甘涌上，一个念头刺激着蹦跶出，越想越自信，莫名有勇气去试试。

小羊停下脚步，小毅也一同停下疑惑的看向哥哥。

小羊：“我们……”逃吧。

“在等我吗？”

两道声音同时响起，小羊紧张的拉住弟弟护住堤防起来。

声音传来的方向，一道身影停在他们前行的路上，不知道呆了多久。

小羊认出对方是刚才两个人里默不作声的那个，紧张的作凶狠状呲着牙。

柳珩这样的小孩轻笑一声。

片刻他动了。

…………………………………………………………………………

吴鹤轩被柳珩留在原地，让在这个小胡同里翻翻看。

想到自己好心想帮小孩，却被小孩防备，好伤心……

虽然是自己先跟踪的，小孩防备才是对的，但是……还是好伤心。

一边天人交战一边失落的按照柳珩说的翻看这个丁点大的小胡同，不一会，还真让他找点点东西。一下打起精神来查看自己找到的。

一个靠着墙角的洞。老墙有个狗洞很平常一般的洞也引不起他的注意，但这个洞很明显不是什么狗洞，里面黑乎乎的看起来还挺深。洞的大小也就刚好能让十来岁的孩子趴着爬进去，胡同在墙角又有杂物挡着不仔细翻看真还就发现不了。

吴鹤轩后退几步，观察着这堵墙，不高，能翻。

想着也就做了。

后撤几步一个助跑几下翻坐在墙头，墙那边是个小宅，宅子很大，但看起来已经荒废很久了。院里杂草丛生，房屋也腐朽破败。正眯着眼出神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墙角下传来询问声。

“有发现？”

突然的声音吓了吴鹤轩一跳，一个不平衡差点掉下去，他稳住身子往墙这边胡同一看，表哥一手抱一个小孩，一手拎一小孩站在胡同。表哥脸上挂上三道细小泛红的抓痕，被拎着的小孩被堵着嘴捆了起来凶巴巴的挣扎，踢腿间几下踢到表哥身上，另一个小孩打着颤眼泪要落不落乖乖的让表哥抱着。

柳珩脸黑的可以和锅底媲美。

吴鹤轩看到这样的表哥忍着笑跳下墙，抓了把头发回答。

“大概算吧。”

“嗯。”柳珩点头，“先回去再说。”

“表哥，这样不好吧。”吴鹤轩犹豫的看了眼被柳珩拎着的小孩，再看向他怀里那个，视线回到柳珩身上。

咱们这样的行为不也成拐带了？

柳珩知道表弟的意思，细想下来，这样确实不好。

“那把他们送回去。”

听到要把他们送回去，拎着的小孩停下挣扎，死死瞪着柳珩，怀里的小孩眼泪终于流了下来，握拳抓着柳珩的衣服。

温暖，所有饥寒交迫的孤魂的向往。在他们的认知里迷失在温暖里比什么都幸福。

小毅贪恋着这个温暖的怀抱，冬天太冷了，小伙伴们挤在也都是冰冷的，温暖从不属于他们。这个大哥哥的怀抱强大有力、温暖，就算他们在他面前逃跑他也没有打他们，是个好人，小毅舍不得这份温暖。

“……不要回去。”小小的声音带着哭腔在耳边响起。

柳珩想到自己的妹妹，她的声音也是小小的。

想妹妹了。

“可以，自愿跟我们走。”

小毅没有想到对方会耐心（误）温柔（大误）的回答自己，眼里蹦出几分喜悦。小心翼翼问：“你会打我们吗？”

“不会。”

柳珩回答的肯定。

小毅相信他说的小声说：“我跟你走。”

小毅柳珩会不会打他们时，小羊就又开始挣扎起来，听到弟弟要跟着对方走，挣扎的更起劲，吴鹤轩摘掉小孩嘴里的布。

“笨蛋小羊，他肯定是骗你的，就你笨每次都上当，笨蛋！笨死了！混蛋放开我们，不然……不然……不然我报官抓你们！”

“小毅”看着哥哥抓紧拳头不知所措，自己不笨，自己也不是每次都被骗，他就是觉得这两个哥哥是好人，不会伤害他们。他委委屈屈听着哥哥说自己笨。

好家伙，看着情况两个小家伙是互换名字？连名字都要骗我？

吴鹤轩听小孩对着表哥怀里的孩子凶猜到。

还正难过，怀里就添了份重量。

柳珩将拎着的小孩塞到吴鹤轩怀里。

“送回去。”柳珩说完转身就走。

吴鹤轩：“？”

“小羊”：“！”

“小羊”倔强的在吴鹤轩怀里挣扎：“坏蛋，把小羊还给我！”

没管身后动静，柳珩不紧不慢往外走，“小毅”也就是真正的小羊紧张起来，虽然这个大哥哥不像是坏人，也答应自己不会打他们，但他还是想和小毅哥哥呆在一起。

害怕被分开，又害怕被这个大哥哥讨厌，他只敢小浮动的扯扯对方。

柳珩没理。

最后当然是两个孩子都带了回去。

带回去后，柳珩把两个孩子和昨天晚上送来的小孩放在一块，小孩子们果然都认识，俩小孩看到床上躺着他们大哥哥之一，并且怎么叫都叫不醒，小毅急得跳脚，小羊呜呜呜的掉眼泪。得到大夫的解释说大哥哥是生病了，两人担忧的乖乖守在他们大哥哥身边。

老实就行，柳珩不在意他们做什么。

安排好就回了院子，妹妹坐在自己的小床上玩自己的玩具，柳珩刚跨进屋里，小家伙有感应一样看过来，和往常一样给了他个明媚的温暖的奶呼呼的笑颜。

柳珩会心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