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
兰诺不知道丰戎为何忽然之间生自己的气,但他总觉得,自己该向丰戎道个歉。
等了半天,见兰诺追上来就只是说这一句对不起,丰戎忽然给气笑了。
她就不该期待兰诺会有什么大的觉悟。
他一向这么......笨,不然也不会被姓棠的三言两语就给忽悠瘸了。
自己跟他计较什么呢,真是没事找事!
三天后,夭夭的手术顺利完成。
当然,兰诺也没机会为了凑齐另一半医药费而去‘攀附’三城权贵,因为整家医院都是丰戎的。
由于全程用的都是最好的特效药,夭夭恢复得很快加上又在修养舱里睡了两晚,几乎没过几天夭夭就能摆脱隔离罩正常活动了。
这期间,兰诺又是欣喜又是激动地没忍住哭了许多次,都是丰戎在身边寸步不离地陪着他。
直到确定夭夭已无大碍后,丰戎这才回到本家,处理手头上积压了许久的工作。
一周后,夭夭即将出院,出院前夕兰诺想了又想,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去见丰戎一面。
他想求丰戎,把夭夭留给自己带。
兰诺一直记得丰家有个规矩,那就是正室如果还在,情人一律不许出头,但是情人所生的孩子是一定要认祖归宗的,就记在正室名下。
而丰戎父亲之所以能将她留在身边养到八岁,大概是丰母对他有几分真感情。
这几天,丰戎对夭夭有多喜欢和上心,兰诺都看在眼里,对方认下夭夭是板上钉钉的事。
若是以前,兰诺肯定丰戎会将夭夭留给自己,而现在......他不敢赌。
于是兰诺在丰戎派何特助例行来医院看望夭夭时,拜托对方带自己去见她,走时他还特意租用公共厨房做了一盒丰戎最爱吃的抹茶曲奇饼。
说起来,俩人第一次产生交集也正是因为一盘抹茶曲奇。
那时候,七岁的兰诺正在家庭烘焙教师的指导下刚烤好一盘曲奇饼。
因为抹茶粉放得太多,火候把握得也不到位,几乎刚一出炉,就被烘焙老师判定为了不合格。
小兰诺经受不住批评,抱着那盘曲奇饼跑到了自家后花园,一边哭一边用小铲子挖土打算埋了它们。
等挖好坑后一转头,秋千椅上的那盘曲奇饼却不见了。
小兰诺茫然地四下寻找了一圈,最后在一片开得正盛的曼塔玫瑰丛里发现了小偷。
那时的丰戎鼻梁带伤,嘴角还破了一块,身上的衣服因为翻越两家中间带尖的栅栏而被剐得破破烂烂。
她像是饿了很久护食的狼崽子,怀中紧紧抱着那盘苦味曲奇,眼神凶狠,一边说一边还不停地花丛深处钻:“这是我的!”
后来,兰诺每学会一道甜品,都会第一时间拿去给丰戎尝。
对方总会三下五除二吃得一干二净,然后直勾勾地盯着他:“好吃,还有吗?”
也因为要给丰戎吃,兰诺就再也没烤糊过。
俩人确定关系后,他每每心血来潮问丰戎最喜欢吃自己给她做的什么,对方都说抹茶曲奇饼。
烤糊的那种。
时隔三年,再次回到白鲸湖对面的这座半山别墅,兰诺一时之间还有些恍惚。
二十岁那年,他家中变故陡生,作为执政官的母亲遭遇刺杀意外离世,身体本就不好的父亲得知消息后当场心脏病发作最终也没能抢救回来。
兰诺一夜之间就这么成了孤儿。
不仅如此,他还频繁遭遇来自母亲政敌的死亡威胁,若不是有丰戎一直在身边护着,他大概也早就‘意外’离世了。
那时候的丰戎不过才二十一岁,却能一边完成家族交代的种种危险任务,一边有条不紊地操持他父母的葬礼。
最后甚至还成功避开了兰母政敌的耳目,将他藏进了这座依山傍水的别墅里。
有了丰戎的陪伴与安慰,兰诺逐渐走出了失去亲人的痛苦,他们在白鲸湖别墅里度过了平静又幸福的两年。
那是兰诺一生都会反复回忆怀念的时光。
临近傍晚,一望无际的白鲸湖被瑰红的晚霞染上了粼粼的赤金色,一眼望过去惊艳且壮阔。
临近目的地,悬浮车从空中轨道脱离,缓慢下落。
途中,坐在后座一直欣赏窗外风景的兰诺忽然在庭院中央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年轻男人一身考究挺拓的西装,金棕色的短发、雾霾蓝的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神情期盼中掺杂着失落,深深凝望着某个方向。
从姿态看仿佛站了很久很久。
兰诺不禁心头一坠,搭在膝盖上的十指猛地收紧几乎要深扣进肉里。
对方正是棠青殊。
这边,兰诺刚跟随何焰走到丰戎书房,还没靠近,里面便传来年轻Alpha暴躁的骂声。
“没听到吗,不见就是不见,看到他的脸老娘就心烦让他赶紧滚回棠家去!”
“要是再放他进来,你也滚!”
对面手下低低连应几声后,迅速且无声地退了出来。
与领着兰诺来的何特助擦肩而过时,朝她露出了一个苦笑。
何焰闻言拍了拍那人的肩膀,余光却落在了一旁有些拘谨的兰诺身上,淡声解释说:“老板最近心情不太好。”
对方也有些惭愧,低下头:“是我的问题,明知道老板最近不待见棠......”
“何焰?”
屋内忽然响起了丰戎的喊声,打断了二人的对话。
“老板,兰先生来访。”
早在兰诺提出请求时,何焰就第一时间报告给了丰戎。
等了大半天才见到人,丰戎心里的烦躁一部分来源于此。
年轻Alpha跷腿斜坐在漆黑真皮软椅上,墨色衬衫最上端敞开了两颗扣子,露出她那修长的脖颈以及锁骨上分外狰狞的伤疤。
兰诺走进来时刚好瞧见这一幕,视线久久地落在那道疤痕上,心潮起伏难歇。
那是他记忆里丰戎受过最重的一次伤,还都是因为自己。
兰诺十五岁时,二城财政官带着他刚分化成Alpha的儿子下榻三城。
财政官与他母亲年轻时有过交集,被邀请来家中做客。
谁曾想,财政官的儿子见到花园中安静看书的兰诺后,只一眼便起了歹意,傍晚便借口发情期突至企图强行标记他。
听到求救后,丰戎立刻翻墙赶来阻止,尽管当时她还没分化,却凭着一股不怕死的狠劲儿硬生生打退了对方。
事后,二城财政官不依不饶,不仅为儿子索要了大量赔偿金还以查封丰家在二城的所有生意相要挟,逼迫丰母处置丰戎。
为了平息对方的怒火,丰母将丰戎毒打一顿后,刺穿锁骨在外面吊了三天三夜,把视频传讯给对方后这才了事。
“找我做什么?”
见到人,丰戎虽然敛着眉说话,语气却不算冷硬。
何焰见状,无声退了出去,走之前还不忘贴心地给二位带上门。
兰诺从过往回忆中挣脱出来,看向她的目光热了几分,眼圈红红的声音也特别的柔软:“我做了些曲奇饼,想让你尝尝。”
像是在撒娇。
心口好像被猫爪挠了几下,丰戎唇角不自在地动了动,到嘴边的那些难听话也咕嘟咽了下去。
“我吃过东西了......算了,你拿过来吧。”
丰戎认命地朝他伸手。
打开盒子一瞧,果然是浅绿色的抹茶味曲奇,淡淡的茶香令丰戎烦躁了几天的心情立刻缓和了不少,她克制地翘了下嘴角。
又在抬头的瞬间飞快抿平了。
“来找我有事吗?”
丰戎抬头问,视线落在将近一星期没见过面的兰诺身上,不由地观察对方又有什么新变化。
对上丰戎的目光,兰诺忽然紧张了起来,来时在心里反复推敲出的那几个如何自然过渡到夭夭问题上的话题,一瞬间忘了个干净。
兰诺绞紧了身前的双手,点头:“我、我想求你个事儿。”
丰戎顿了下,眼底飞快掠过一丝失望,心头的烦躁隐隐去而复返。
她皱眉压下,声音也跟着沉了下去:“说说看。”
见状,兰诺更紧张了,眼角控制不止地迅速渗出红意与湿润,同时也有些难过,他和丰戎的关系什么时候到这种地步了。
“夭夭出院后,我想暂时带她回我家住,妈妈爸爸还没见过她......”
说完,兰诺便咬紧了下唇,屏息忍泪,生怕丰戎说出半个不字。
“可以。”
出乎意料的是,丰戎几乎是立刻便应了下来。
在她看来,爸爸带孩子看奶奶爷爷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刚好他们两家又离得紧,她每天回祖宅处理完事情后还可以顺道去看他们父女。
丰戎没理由不答应。
“谢谢你,丰戎!”
兰诺激动得面颊飞红,一双柳眼也被欣喜的泪水打得润湿,晶亮涟漪。
丰戎被他这笑模样带得也微扬起嘴角,没忍住直接将前几天买来一直没送出去的巧克力拿了出来。
正是兰诺以前最喜欢吃的那款。
可还没等丰戎开口,只听兰诺又道。
“唔,我刚刚在外面看到了棠先生,他好像在庭院站了很久,一直看着你书房的窗户。”
刚刚听何特助说丰戎这几天心情都不好,兰诺猜测是她与棠青殊的感情出了问题。
抱着投桃报李的想法,他试探着开口。
虽然这种撮合丰戎与其他男人和好的行为令兰诺心里相当不舒服,可他依旧深吸了口气,强颜欢笑地劝对方。
“伴侣之间有什么矛盾,最好早点说清楚否则会影响感情,丰戎你不要、不要任性,以后......多、多让着棠先生些。”
说到中间时,兰诺望着丰戎陡然黑沉下去的脸色,心中就没由来地一慌,但还是硬着头皮把话说完了。
书房内忽然陷入死一般的寂静,只剩座上Alpha越来越粗重的呼吸。
兰诺望着丰戎变得异常猩红的双眼,后知后觉自己极可能又说错话惹了她生气。
正当他上前一步刚要说些什么补救时,年轻女人忽然自胸腔中发出一声冷嘲。
随后的话,字字句句都像是浸过冰一样寒冷:“你倒是贴心。”
“这么多年,帮别人调节过不少家庭矛盾吧。”
兰诺蓦地咬唇,因为她话里的那句‘家庭矛盾’而心脏止不住地绞痛哆嗦。
疼得他后背倏地沁出一层冷汗,好像经历了一场濒死。
这么多年,心中猜测是一回事,听丰戎亲口承认又是另一回事。
兰诺实在高估了自己。
“出去!”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丰戎就毫不留情地下了逐客令。
又是一次不欢而散,他总是能将事情搞砸。
兰诺紧咬下唇无声落泪,托着软而无力的双腿浑浑噩噩地往外走,还没走到门口,房门便被守在外面的何特助先一步打开了。
对方听清了屋内的动静,看向他的神**言又止:“兰先生——”
谁知她话刚起个头,屋内砰的一声炸响惊得二人齐齐往某个方向看。
只见不远处空地上,在当今已经非常少见且昂贵的纸质礼品盒稀烂地躺在地板上,被包装成五颜六色浑圆精致的巧克力球滚得到处都是。
有一颗还撞上了兰诺的鞋跟。
正当兰诺处在茫然与震惊中时,年轻Alpha的骂声响彻整栋别墅,愤恨交加。
“兰诺,老娘要是再对你心软一次,我丰字倒着写!”
这不来场酣畅淋漓的做恨简直说不过去[捂脸偷看],真给我写爽了[害羞]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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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军火商肌肉酷姐X娇蠢家道中落少爷(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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