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 41 章

两人一路紧赶慢慢,终于在舱门关闭前最后一刻登上了飞机。

宋星意几乎是瘫倒在商务舱宽大的座椅里,困意排山倒海般袭来。

空乘送来柔软的毛毯,他把自己裹紧,侧身躺下,几乎是瞬间就陷入了昏睡。

商务舱的座位中间隔着过道,江昼声看着对面蜷缩着睡熟的宋星意,伸手想替他拢一拢毯子都有些不方便。

这种不便感让江昼声微微蹙眉。

他想起父亲江锦华名下其实就停着两架湾流G650ER,产权清晰。完全可以通过一些“非常规”手段尽快过户到自己控制的离岸公司名下。

比如利用之前掌握的、江锦华某些不为人知的财务漏洞施加压力,或者通过母亲生前留下的部分股权文件主张权利。

但一想到要动用那些从父亲那里学来的、游走在灰色地带的手段,哪怕目的是夺取本就该属于母亲和他们姐弟的东西,他还是觉得有些膈应和……恶心。

“还是自己买吧。”江昼声看着宋星意安静的睡颜,心里默默盘算。“庞巴迪环球7500或者湾流G700都不错,航程够远,客舱更安静舒适,内部空间也可以完全按照他的喜好定制……得加快那几家剩余公司的资产转移和变现速度了。”他脑海里迅速过了一遍几个正在进行的并购案和股权交割时间表。

三个半小时的航程在宋星意的沉睡中很快过去。

飞机平稳降落在杭城机场时,他也正好睡醒。充足的睡眠让他恢复了活力,下了飞机就变得生龙活虎。

取了行李后,他甚至调皮地坐在自己的行李箱上,让江昼声推着他在光滑的地面上滑行了一小段。

在接机口,他们一眼就看到了等候的江心暖。她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挑、气质温和的男人。

“姐姐!”宋星意从行李箱上跳下来,开心地跑过去,甜甜地打招呼。

江心暖看着眼前笑容明媚、眼神清澈的少年,再瞥一眼后面推着两个行李箱、面无表情慢慢走过来的自家弟弟,心里突然涌起一种极其强烈的对比感:自家弟弟真是怎么看怎么无趣、怎么……闷骚!甚至有种自家水灵灵的小白菜被旁边那头沉默寡言的……嗯……猪给拱了的离谱感觉!

她张开手臂,热情地拥抱了一下宋星意:“哎呀!星意宝贝!想死姐姐了!”

她松开宋星意,指了指旁边的男人,“我男朋友,齐翊。车在外面等着呢。”

齐翊笑着朝宋星意伸出手,刚想自我介绍,宋星意一时嘴快,脱口而出:“姐夫好!我叫宋星意。”

齐翊愣了一下,随即轻笑出声,声音温和:“心暖常跟我提起你,果然是个很漂亮可爱的孩子。初次见面,我叫齐翊,这是见面礼,请多指教。”他递过一个包装精致的礼盒。

宋星意有些惊喜,又有点不好意思地接过:“谢谢姐夫……”

江昼声在一旁淡淡补充:“他给我们都准备了礼物,只是之前一直没机会碰面,没来得及给你。”

“谢谢齐翊哥。”宋星意再次道谢,抱着礼物坐进车的后座。

车里,江心暖和齐翊坐在前排,江昼声和宋星意坐在后座。

宋星意看着窗外熟悉的杭城景色,心里却泛起一丝细微的疑惑和暖流:为什么齐翊哥也会给我准备礼物呢?这种感觉很奇妙,就好像……我和江昼声他们是一家人,而这份礼物是自然而然的、给家里人的一份心意。

这种莫名的归属感,其来源远不止手中这份沉甸甸的礼物。

它源于每一次他兴致勃勃分享生活琐碎时,江身边那几句简单却从不缺席的回应;

源于他偶尔流露出一点低落时,那条总能及时到达的、带着鼓励的私信;

甚至源于某次清晨偶遇,江昼声笑着递过来的、恰好是他喜欢的那家甜品店的小蛋糕……

宋星意一直觉得自己运气不算好。

出身即伴随着失明和严重的先天紫外线过敏,仿佛被命运无形的手禁锢在四方天地里,除了家,哪里都去不了。

即便后来幸运地重获光明,那份对广阔世界的怯懦和长久以来的习惯,依然让他常常守着那方寸之地。

他似乎又什么都有。

父母在杭城打下偌大家业,他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孩子,拥有常人难以企及的财富。

但那富丽堂皇的别墅,常常空荡得只有他和保姆、医生。

他知道父母并非不爱他,他们常年在外奔波,是为了给他创造更好的医疗条件和未来。他只是……偶尔会觉得有一点小小的伤心。

这些小小的伤心像尘埃一样,慢慢堆积,但只要父母回来一次,见上一面,那些尘埃仿佛就能被一键清除。

然后,再次开始堆积,周而复始。他的情绪似乎总在负值区间徘徊。

他曾经以为,自己的一生或许就会这样,在寂静和等待的循环中缓缓度过。

直到江昼声的出现。

他像一道强光,突如其来地照进他规整却灰暗的世界。

作为笔友,他对他内心的了解,甚至超过了他那忙碌的父母。

他精准地懂得他的孤独、他的渴望、他那些未曾说出口的委屈与骄傲。

他仿佛是为他量身定做的解药,将他从那长期徘徊的负值情绪中,猛地、坚定地拉到了明媚的正值。

他更像数学中的洛必达法则,当他迷茫困顿于近乎无穷的虚无与不确定时,江昼声用绝对的耐心、理解和爱,为他提供了那个可以“求导”的支点,让他得以突破枷锁,厘清混乱,重新定义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让他真正地重获新生,长出直面世界的血肉与勇气。

也正如同江昼声自己所说的那样:“人与人之间的爱,可以让他们感受到大好世界,重获新生。”

江昼声就是他的眼睛,他的盲杖,引领他走出那条窄窄的“盲道”,真正踏入了广阔而鲜活的人间。

车子驶入江心暖家所在的别墅区。

这是姐弟俩母亲留下的房子,装修是现代简约风,平时显得有些冷清。

“好了,男人们,动起来!”江心暖指挥道,“新年新气象,把这些春联福字窗花都贴起来!贴完跟我包饺子!” “好!”三个男人异口同声。

江昼声直接拉着宋星意去负责大门口的对联。

对联是江心暖亲手写的,颜筋柳骨,苍劲有力,姐弟二人在书法上都深得母亲真传。

江昼声扶着梯子,宋星意爬上去。前者负责在下而看位置。

宋星意把对联最上面涂上胶水,

“左边一点……再高一点点……”

“好了吗?齐了吗?”

“齐了。”江昼声确认后,宋星意才重重按下,把红底金字的对联稳稳贴上,手上不小心沾了些闪亮的金粉。

贴到最顶上的横批时,宋星意他站在高处,低头看着下面紧紧扶着梯子、眉头微蹙的江昼声,忍不住笑了。

无所不能的江昼声其实恐高!连贴个对联都不敢爬太高,刚才还硬要拉着他一起。

他笑着把横批贴好,下来时,故意在江昼声头发上揉了一把,把他梳得整齐的头发弄得乱糟糟。

江昼声顶着一头乱发,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却也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把梯子搬到别墅其他地方。

落地八扇明亮的玻璃窗,每一扇都贴上了寓意吉祥的剪纸窗花;电视机背景墙上,挂起了两串小巧玲珑的红灯笼;每一扇房门,都倒贴上了饱满的“福”字。

原本略显冷清的房子,瞬间被这大片大片的中国红装点得喜庆洋洋,充满了浓浓的年味和温馨的生活气息,仿佛连空气都变得热络起来。

贴完装饰,几人转移到开放厨房的中岛台。江心暖已经拌好了馅料,擀好了饺子皮,面前摆了半屉子元宝似的饺子。

“看好了啊,”她给三个人示范了一遍,“馅料别太多,边缘捏紧,不然一煮就破。”她动作麻利,一捏一个,看得人眼花缭乱。

示范完,她就坐到旁边的高脚椅上,优哉游哉地吃起葡萄:“哎呀,三个帅哥给我包饺子,我这命也太好了吧!”

宋星意学着样子,舀了一大勺馅放在皮上,结果根本捏不拢,只好用勺子一点点往回舀馅料,反复好几次才勉强合上。

好不容易包好一个,放在屉子上,那饺子却像个不服管的淘气孩子,软趴趴地瘫着,边缘还咧开了一条缝。

宋星意看着自己的“杰作”,哭笑不得地叹了口气。

江心暖笑着走过来,喂了一颗剥好的葡萄到他嘴里:“心意到了就行!你们这边过年是不是不怎么兴吃饺子?”

宋星意哪里知道本地习俗,他长这么大,一直觉得过年似乎也就是一顿更丰盛的家宴而已,包饺子确实是头一遭。

他老实回答:“嗯…我没包过。”顿了顿又有点抱歉地看着那个破皮的饺子,“这个…要不我重包一个吧?”

江心暖立刻拦住他的手:“别!你包的,都给江昼声吃!他肯定爱吃!”

旁边正在认真包饺子的江昼声头也没抬,语气自然无比:“嗯,你包的,我都吃。”

宋星意的耳根又不争气地红了,心里却甜丝丝的,小声道:“……好吧。”于是继续埋头创造他那些形状独特的“专属饺子”。

齐翊在一旁看着,一边包着形状标准的饺子,一边笑着感叹:“你们俩感情真好,怎么看都像在热恋期。”

宋星意原本笑着,听到这话,突然感觉有一丝不对劲。

齐翊哥怎么会这么自然地说出“你们俩”、“热恋期”这种话?是姐姐告诉他了吗?可是……齐翊哥能如此坦然接受自己身边有一对同性恋人吗?他这话……是纯粹的调侃,还是带着别的意味?

宋星意越想越觉得有些忐忑和惭愧。

他和江昼声恋爱,并不惧怕外界任何异样的目光,但他很怕因为自己的关系,让身边亲近的人感到不适甚至被影响。

姐姐对他这么好,如果因为他们的关系让齐翊哥和姐姐之间产生什么隔阂……宋星意刚刚还雀跃的心情一下子蔫了下去,手下包出的饺子更是丑得各具特色,他一共包了十一个,每一个都丑得“精辟无比”。

江心暖把包好的饺子分批放进冰箱冷冻,洗了手说:“我和齐翊去外面再置办点年货,晚饭你们自己解决哦。”

两人穿上外套出门。刚关上门没几秒,门又被推开一条缝,江心暖探进头来,笑着对宋星意说:“星意,门口袋子里还有一副对联和福字,是给你买的,记得带回你家贴上啊!”

齐翊在外面细心地替她整理好围巾,两人相视一笑。

隐约能听到齐翊带着笑意的声音传来:“难怪你跟我交往提的第一个条件就是必须能接受他俩的关系……他们感情是真好。”

江心暖骄傲的声音飘进来:“那当然!一开始我就这一个弟弟,现在好了,有两个最好的弟弟了!”

门再次关上。

宋星意愣在原地,因为刚刚洗了手手还在滴水。

心里那片小小的阴霾,瞬间被姐姐和齐翊哥这几句简单自然的话驱散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满的、暖融融的感动。

原来,爱和接纳,可以如此简单而直接。

江昼声走过来,靠在门框上看着他:“现在累不累?累的话我们明天再去贴也行,反正除夕是明天。”

宋星意关掉水龙头,甩了甩手上的水珠,真的像模像样地活动了一下手脚,似乎在测试自己的疲劳值,然后说:“我们走吧,我不累。”

他顿了顿,想起什么,“月月也好久没喂了,有点担心。”

江昼声接过他擦手的毛巾:“我记得你不是请了上门喂狗的服务?”

“嗯,”宋星意穿上外套,拿起自己的行李背包,“但还是有点不放心。”

“可以在它活动区装个监控,”

江昼声提议,“这样你随时想看都能看到它。”

宋星意认真思考了一下,点点头:“不是不可以……不过,我要先问问月月的意见。”他脸上带着一点孩子气的认真。

江昼声被他逗笑,眼神温柔:“好。”

两人打车回到宋宅。

走到家门口时,宋星意下意识地瞥向隔壁那栋一直黑着的别墅——那是陈沁的家,已经空置很久了。

然而此刻,那栋别墅的窗户竟然透出了温暖的灯光!

宋星意的心猛地一跳,瞬间把什么累不累、贴春联都抛在了脑后。

他几乎是跑着冲到了邻居家的铁艺大门前,踮着脚向里面望去。院子里,一个陌生的园丁正在修剪冬青,嘴里还悠闲地吹着口哨。

无数个问题瞬间涌上宋星意的心头,让他兴奋得脑子都有些发麻:

陈沁回来了?她这些年过得好吗?

在美国读书有意思吗?成绩怎么样?

这次回来是有什么事?会待多久?

还有最重要的一件事——他迫不及待想告诉她,她当年给自己找的这位“笔友”,根本不是什么女生,而是一个男生,一个特别好、特别好的男生!他有一肚子的话想跟她讲!

他激动地按下了门铃,心脏砰砰直跳。

园丁听到铃声,转过身,走到大门前,隔着栅栏温和地问:“您好,你找这家的主人吗?” 宋星意用力点头,眼睛里闪着期待的光。

园丁似乎看出了他的急切,笑了笑,轻声说:“他们现在都还没入住呢。里面是家政公司在做深度保洁,顺便搬些新家具进去,估计再过些日子就差不多了。”

宋星意愣了一下,没完全听懂,但隐约意识到了一丝不对:“这房子……换主人了吗?”

园丁这才明白宋星意是来找前主人的,略带歉意地说:“是啊,这房子两个月前就卖出去了。你要找的人,已经不在这儿了。”

宋星意眼中的光瞬间黯了下去。他呆呆地往灯火通明的房子里又望了一眼,然后低下头,轻声应了一句:“……哦。”

他转过身,慢慢走回等待他的江昼声身边,声音低低的:“我们回去吧。”

江昼声什么都没问,只是伸出手,自然地揽住他的肩膀,将他往自己身边带了带,用一种不容置疑的温暖包裹住他瞬间低落的情绪。

他低声说:“明天……来我那儿过年吧。陪我过年。”

宋星意沉默了一下,像是在思考,但其实答案早已在心里清晰无比。

走到自家冰冷的防盗门前,他抬起头,看着江昼声,轻轻点了点头:“好啊。”

江昼声输入密码,为他打开门。

奇怪的是,往常早就兴奋地冲出来扑到他腿上的月月,今天却没有动静。

宋星意心里一紧,赶紧小跑着去狗屋那边查看。

只见月月正蜷缩在自己柔软温暖的窝里,睡得四仰八叉,小肚皮随着呼吸一起一伏,显然被□□照顾得很好。

宋星意在狗屋前蹲下,轻轻碰了碰月月湿漉漉的小鼻子,看着它毫无反应地继续酣睡,独自喃喃道:“看来……得等会儿再问它装监控的意见了。”

江昼声把柔软的羊毛拖鞋提过来,放在他脚边:“换上吧,地上凉。” 换上拖鞋,两人拿出江心暖给的那袋春联窗花。

偌大的宋宅,气派、整洁,却也冰冷得惊人。

在这里住了近十七年,除了狗屋上每年例行公事般贴上的 mini 对联,整个家几乎从未有过真正意义上的新春装饰。

那种热闹的、鲜活的、属于“家”和“年”的气息,似乎从未真正浸染过这里的空气。

不需要撕掉旧联,因为根本没有旧联。

宋星意拿着一个写着“快乐美满”的精致剪纸窗花,在自己卧室纯白色的房门上比划着。

冰冷的白色门板与手中炽热的红色窗花形成了强烈的视觉反差,那红色仿佛带着温度,要努力驱散这一角长久以来的清冷。

他贴得很认真,很缓慢。仔仔细细地在窗花背面涂上点点胶水,对准位置,用手掌一点点地、小心翼翼地将每一个角落都抚平,压实,仿佛在进行一个郑重的仪式。

江昼声贴完了楼下的,走上来看他。 “下面我都贴好了,你看。”江昼声说。

宋星意转过头,顺着江昼声的身后,望向楼下的客厅、玄关、巨大的落地窗……

他愣住了。

原本色调简洁、线条冷硬、肃静得甚至有些空旷的一楼空间,此刻却被各种样式的中国红悄然点缀:玄关镜子上倒贴的福字,落地玻璃窗上对称的吉祥窗花,客厅背景墙上垂下的红色流苏小挂饰……那些炽热而温暖的颜色,像跳跃的火焰,突兀却又无比执拗地嵌入了这片习惯了冷清的空间。

宋星意从未见过自己的家……是这个样子的。

“好的……”他下意识地回应,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开始颤抖。

他慌忙偏过头,不想让江昼声看到自己突然失控的情绪。

可江昼声已经看到了。他上前一步,轻声问:“怎么了?”

这一问,仿佛打开了某个闸门。宋星意想努力忍住,可视线却越来越模糊。

肩膀止不住地轻轻颤抖,心脏在胸腔里有力又剧烈地跳动着,撞得他甚至有点站不稳。

滚烫的眼泪毫无预兆地夺眶而出,直直摔落在脚上柔软的羊毛拖鞋上,迅速晕开一小片深色的、湿润的痕迹。

面前高大的身影靠近,带着令人安心的气息。

“没…没事。”

宋星意再也支撑不住,将额头抵在了江昼声的肩上,仿佛那里是他唯一可以停靠的港湾。

江昼声没有说话,没有追问。

他只是伸出手,温柔却坚定地环抱住他,一只手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像安抚一个受尽了委屈终于回到家的小孩。

宋星意把脸深深埋进江昼声温暖的怀里,低低地抽噎起来。

声音闷在衣料里,很细很小,却承载了太多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伸出手,紧紧回抱住江昼声,吸了吸鼻子,用带着浓重鼻音、哽咽得几乎破碎的声音说:

“贴得很好,我很喜欢。”

“谢…谢谢你……”

对啊,我有好多好多要谢谢你。谢谢你的出现,谢谢你的耐心,谢谢你的懂得。

谢谢你记得我随口提过的喜好,谢谢你在每一个我需要,甚至我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时刻悄然出现。

谢谢你不厌其烦地教我英语,谢谢你陪我带我出去玩,谢谢你带我回家,谢谢你……让这个冰冷空旷的房子,第一次看起来像一个真正的、充满烟火气和年味的“家”。

点点滴滴,桩桩件件,你对我那么好,好得像一场不愿醒来的美梦,像一位不求回报、骤然降临在我灰白世界里的天使,用最温柔的手笔,为我重新涂抹上色彩。

江昼声却只是收紧了手臂,低下头,吻了吻他的发顶,声音低沉而清晰,像最沉稳可靠的誓言,直接回应了他所有未竟的感激与依赖: “我爱你。”

宋星意缓缓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痕,眼睛红红的,看向江昼声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震动——他没想到江昼声会在此刻,用这三个字来接住他所有的情绪。

他刚想张嘴说什么,江昼声却已经俯身,温柔地堵住了他的唇。

宋星意本来哭了就没什么力气,被江昼声这样突然袭击,更是瞬间软了身子。

但江昼夜的吻并不急躁,而是带着一种安抚的、吮吸的力度,轻易地撬开了他的牙关。

宋星意很快就迷失在这个充满了怜惜与爱意的亲吻里,张开了嘴,身体也彻底软了下去,全靠江昼声手臂的力量支撑着。

江昼声一手牢牢压住他的后腰,另一手扶着他的后脑勺,让他可以轻松地站着承受这个吻。

两人就在宋星意卧室门口,贴着那扇刚刚变得“快乐美满”的房门,站着接了一个漫长而缠绵的吻,空气中只剩下细微的水声和彼此交织的、渐渐平复的呼吸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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