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思故人

章岁暖安抚了妹妹,不由靠在软榻上,轻轻叹了口气。

目光透过明窗,望向窗外的景色,却不由得想起了石柳亭的脸庞。

想起耳鬓厮磨,相互依偎;想起夜色遮掩,心动一吻;想起他得知自己有孕时,不似作假的喜笑颜开。

“阿姐,你在想什么?”章岁意察觉姐姐失神,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看痴了。”章岁暖回过神笑了笑,并没有说出来。

“如今姐姐已有四月余身孕,难免多思多想,姐姐还是要放宽心。”章岁意不免有些担忧。

“陛下。。。。”章岁暖想开口说什么,又咽了回去。

“姐姐是想陛下了?”章岁意松了一口气,“姐姐腹中尚有龙子,陛下或许是想借口让姐姐回家养胎呢。”

“可是他连气儿都没跟我通,事发突然,我到现在也不明白陛下为何如此。”章岁暖眼眸低垂,有些怅然。

章岁意不知如何宽慰,两个人一时无话。

母女三人用过午膳,章有知才从兵部回来,而章岁祁还在夫子那里补习,还未下学。

“岁暖,岁意,跟我过来。”章有知叫上两个女儿去了书房。

合上门,外边有亲信把守,章有知这才放心与女儿们低声交谈。

“崇王那边已经没有咱们家的把柄,岁暖你也可以放心了。”章有知看着大女儿,心里有些酸涩。

“女儿明白。”章岁暖也从袖口的荷包里取出那页账本,“账本也到手了,虽然只有一页,却是记录了所有总目的最后一页。”

“只此一页,也足够皇上卸了崇王的兵权了。”章有知不由感慨,接过账本贴身放好。

“陛下恐怕是想要他的命,”章岁暖不由了然冷笑,“要不是石柳寒手里有风卫,暗中奈何不得,他也不会一手喂大了石柳寒的野心和仇恨。”

“女儿近日也得到一些线索,郑家和崇王来往密切,崇王妃更是带着儿女在郑家的郊外别院小住,前几日,郑家主母也带着儿子去了。”章岁意接过了话茬。

章有知不由思索,“难道郑家长女封妃还不够填满郑家的野心?来往如此密切,难道崇王还有更多的筹码?”

“什么筹码,无非就是许诺让他的端瑞世子来日得以继位罢了。”章岁暖自然是了解石柳寒的,画大饼最是拿手。

“如此咱们先破一局,暗中毒杀石霄温,让郑家和石柳寒生些龃龉。”章岁意眉眼不由露出狡黠之色。

章有知却并不认同此法,石柳寒手中有风卫,若是一击未中,反而伤及自身。

“我曾与陛下暗示过,端瑞二字乃是极为祥瑞,怕石霄温命格压不住。”章岁暖也不赞成章岁意的想法,“咱们无需主动出击,安静坐山观虎,必要时再出手。”

“唉。”章有知深深叹了口气,“只怕皇上也是如此想法,若皇上掌握了岁暖的往事,只怕他会觉得我们才是极力想要摆脱崇王的人。”

章岁暖思虑几番,还是说出了口,“既然他们手里有暗卫,那咱们也训练一支暗卫。”

“暗卫!”章有知听了这话不由心惊,“私自练兵实乃大罪,更何况是暗卫。”

“谁家还没有几个护卫、探子,这几日就让小妹和祁弟去捡几个小乞子回来,让赤心好好教教,就算只有个七八分也够了。”章岁暖自然明白父亲不是迂腐之人,当即就拍板下来,“假使有一日,女儿自然把这些人归属本位。”

章有知见状也不好出言反对,只能多加叮嘱,“千万要小心仔细,莫让有心人发觉,一会儿去你娘那儿拿钱,找个信得过的人买个隐秘的庄子。”

“是,女儿一定谨记。”章岁意应下。

“勿要急功近利,万事小心为上。”章岁暖也跟着叮嘱道。

“我明白,长姐。”章岁意对姐姐倒是有了几分俏皮。

三人议完话,便各自散去,章岁暖觉得身子懒怠,连晚饭都是在自己院用的。

又过了几日,赤心都跟着章岁意忙活培养暗卫的事,章岁暖身边都是萤心在伺候。

萤心也无意提起几句赤心,章岁暖只说让赤心跟着二小姐保护几天,害怕二小姐过多贪玩,引来祸患。

黄昏时,章岁暖在小院里散步,没走几步就停下来在石椅上坐着。

萤心忙前忙后,又是铺软垫又是盖毯子。

“我又不是什么弱小姐,你看看你这铺啊盖啊的,多麻烦。”章岁暖看着萤心这样,实在是替她累得慌。

“小主今非昔比,还是多加小心。”萤心自然感觉不到累,还忍不住训导章岁暖,“前些日子又是山楂又是山楂糕,好一阵贪嘴。陛下都说了,那山楂多食易滑胎。这天寒地冻的,要是再冻着了,岂不是更加伤身。”

“行了行了。”章岁暖被念叨的脑瓜子疼,赶忙叫停,“我错了,真是怕了你了。”

“小主每次都这样,哪回真的改了。”萤心恨不得翻个白眼,“奴婢让她们去端些热茶和果子来。”

“去吧去吧。”章岁暖巴不得这些人都离了眼前,好让她清净清净。

萤心不由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去交代侍女,她家小主离了皇宫,离了陛下,简直是原形毕露。

章岁暖一手支着头,一手悄悄从袖子里扣出一颗青杏,狠狠啃两口,快活的两只脚都在荡。

这青杏是石柳亭派银麟卫去大歧最南的琼州采的,一直用雪埋着,偶尔拿出来吃一颗。

拢共二十一个杏儿,这是最后一个了。

思及此,章岁暖突然心情有些低落,不过此时侍女们就捧着食盘布置,萤心更是贴心地取来了笔墨纸砚。

侍女们布置完,便退到亭子外侯着,章岁暖身边只有萤心研墨。

章岁暖还没打开茶碗,便闻到浓浓的当归味,强忍着恶心喝了几口,便撂下了。

章岁暖执笔在苔笺上写下了一首诗,苔笺难得,容不得一点错处。

盖上章岁暖的私印,萤心又忍不住催促她喝茶。

“这补血茶什么时候能不喝了?”章岁暖拗不过,却又忍不住抱怨。

“小主,咱好不容易出了宫,不用躲躲藏藏,您还是好好听话养胎吧。”萤心在这件事上自然不会马虎,也不容忍自家小主卖惨耍乖。

章岁暖不由耍起了小性子,抬起脚就跑了,萤心只好跟侍女们去追。

石桌上的苔笺被带起来的风吹落了,不多时,暗中的影子捡走了这张苔笺。

深夜,石柳亭刚刚处理完政务,赵屿就呈上一张绿色纸笺。

“启封砚笔描纸上,似乎道来又仿徨。

偶有狗尾庭前绿,思来惊觉月微凉。

我心已有千千结,梦断君恩还似今。

愿如星辰君如月,亦为心间枕上念。”

石柳亭看了这纸笺许久,先是叹了口气,转而却又冷笑起来,“这苔笺难得,怕是崇王相赠吧。”

赵屿不知芳美人为何与崇王沾上边,却知道这苔笺不易得,只供皇室所用。

“陛下,老奴听闻长公主与启王殿下这几日也与芳美人来往密切,想来赠几张苔笺给芳美人,也不为过。”赵屿言辞恳切,却是一语双关。

“往年他请求赏赐苔笺,原来是拿朕的东西做人情。”石柳亭却是想起来前几年石柳寒屡次请求赏赐苔笺之事,“以后宫中苔笺皆不许赐下,换成白梅笺代替。”

“是。”赵屿见状也不好再说,只能应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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