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带上来。”

只见一小厮捧着个木匣,身后跟着个年轻男子。

两位当事人已起身站到一旁去,给证人让位置。

仍旧是扑通跪下。

那小厮将木匣打开,里边是好几张折好的证据。徐心一个眼神,那小厮便捧着这木匣往堂上和王屠夫的位置走了一圈,给其人手一份。

“这些便是王屠夫左邻右舍的供词,都说这王屠夫整日打骂王娘子,身上早已伤痕累累。前几日还总因钱财吵了起来,想必这钱财就是王娘子的吧?”

徐心抬起下巴,昂首挺胸的模样,说出口的话加上这物证也令人信服。

“所以,”她转过头来看一旁的王屠夫与那她未见过的所谓邻舍,“说我贪图王娘子的钱财,实在难以让人信服。反倒是你,与她因此多番吵架,定是有了嫌隙。”

徐心拿出证据后明显底气都足了。

“你……”王屠夫骤然用手指着她,却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这下她挪开视线,再次看向堂上,“大人,这位便是那晚王娘子去拿药那药铺的掌柜。”

徐心指着那年轻男子,只见他连忙说:“大人,那晚王娘子确是来我这拿的药,那药方上确实无巴豆,我给抓的药,绝没有记错。”

“此人我派人多番寻找,这药铺并不远,想必我花费了如此精力才寻到,背后定有人遮掩。”

话音一落,王屠夫出奇地没有再争抢着要辩驳。

“请大人明察,民女是清白的。”徐心弯腰行了礼。

眼见风向有变,王屠夫朝一边站着的官差不耐烦地使了眼色。

那官差徐心认得,常与些小混子待在一块儿。看着就知道不是什么善茬。

想必也是收人钱财替人办事,那官差竟真的站了出来,“大人,虽说两边如今都有证据,可这谁清白谁不清白也不是一时便能判出来的。依小人看,不如再给他们些时间?”

这会儿堂上的人正要说些什么,徐心也不顾什么体面了,语气稍怒:“你这是想作甚?好一个拖延时间,好一个清白不能判!”

什么清白,什么公道,她想她真是疯了!竟要与这般人去讲道理。

“能不能判,是你能替大人决定的吗?还是说想拖延时间好让王屠夫找伪证?”

“若是你能还我清白,我必重谢之。”她抬眸上下扫视了其一番,又在那人面前来回踱步。

紧接着语气不自觉带上轻蔑,“若是为了那点银子助纣为虐,我该说是你丢了府衙的脸面,还是该说府衙竟养出你这样的废物呢?”

徐心轻笑着,言语上毫不留情,近乎咄咄逼人。

“你……你!你这说的什么话?!”那官差急了起来,不仅瞪了她,又去看堂上之人的反应,像是怕急极了。

“你给我闭嘴。”上面那人发了话,官差立马像个夹着尾巴的家犬退到一旁。

“徐心,若你人证物证皆属实,本官自然还你清白。”

“多谢大人。”徐心扬声回应。

“既如此,大伙先退下吧。死者须入土为安,先安葬好再听判。”

“大人……”

“大人……”

徐心与王屠夫几乎异口同声。

可最后还是被迫退了出去,两人在门口分别时都互相看不顺眼。

“阿月。”徐心唤了一声。

跟在身后的人像是受了惊吓似的忽然上前来,“主人,我真的没有做。”

闻言她蹙眉,“你慌张什么?我没有不信你。”

阿月抬头看了一眼她,又很快低下头去不知往哪看。

“眼看着就要判了,哪知来了这么一出。若是王屠夫明日再来个什么证人,我们还不一定说得清,得早有准备才是。”她一边放慢脚步一边想着。

经此一回,徐心的心一夜都悬着。

次日起来,徐心坐在铜镜前看里面的人儿都憔悴了几分。

最后只拿胭脂随意扑了扑,把面纱一戴便出了屋门。

徐府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只因经商多了些钱财。因此府内并无太多繁琐的规矩,主仆间也能大方的说些玩笑话。

而徐心又是经商赚钱培养女护卫,又是花心思教身边的丫头识字学艺的,因此府里也不轻易小瞧女子。

徐心还未走出后院便与祥云碰上面。

祥云手上拿着个包子,见到徐心了立马打招呼:“小师父!”

“你又吃起来了?”徐心明知故问。

只见祥云扬了扬手中的包子笑道:“厨房里新做的肉包,我可不得先尝尝滋味嘛。况且药铺人越来越多,我得吃饱些再去。”

徐心轻笑了声,了然般点头:“那我也快些去酒楼。”

前些日子徐氏夫妇外出游玩,便将这酒楼与药铺分别交予徐心和祥云来管。

若不是如今出了事,怕是这会儿也跟着祥云去药铺里头忙着呢。

徐心不多时便到了酒楼,这二楼上有个小楼阁面朝外街。在此赏景饮茶,乃是一件乐事。

虽至初冬,可这雪也不是一直都下。到了这会儿雪早已停,只留着薄薄一层白雪在街上任路人踩踏,还有这风有着些许凉意。

徐心在这楼阁上坐着,面前摆着几道可口点心,小厮还端上来一壶好茶。

微风一拂,茶香四溢。

她动手给自己倒了一杯,轻轻抿了一口便觉整个人浑身都热了起来。一旁还搁置着几本账簿,徐心便一边饮茶一边翻看。

还时不时站起来朝街道上望去,街上的行人不少。可一眼望去女子少得可怜,哪怕有,也都遮面。

不知是否是王娘子之事对酒楼有了不好的影响,踏门而进的客人眼看着少了些。

也不知思及何处,徐心又坐了下来。茶饮了一杯又一杯,正欲让人砌壶新的,便一眼看到了长街上的一个人影。

熟悉得紧,怕是满城也找不出第二个遮面的男子。

她忙又站起来,朝那个方向看去。

昏君的新政多令女子不满,年轻女子被买卖。而年老妇人则时常被赶出家门做劳役,更有甚者连一餐温饱都难以获得。

这样的妇人在会街角处蹲好心人,徐心也曾救济过。

只见那廷尉大人手上拿着干粮去分发给那几个老妇人,身后的小厮也拿着几件厚袄。

倒是没瞧出来这看似冷漠的廷尉大人竟也有如此热心的一面。

徐心一时忘了添茶,只叫来小厮也拿些酒楼里的点心和热茶去给那些妇人分一分。

正欲坐下,另一小厮跑了上来,还喘着气:“少东家,府衙那边来传人了。”

“这么早?”徐心惊讶着抬脚往楼下走。

这临都城的府衙与别处不同,最是喜好在夜晚判案。说是夜晚能让贼人心生恐惧,也能使用些非常手段。

说不担忧是不可能的,世事无常,一夜的时间能掩盖的东西太多了。

包括真相。

徐心匆匆赶到府衙时,发现堂上竟只缺她一人了。

心里的担忧不免又多了一分。

“民女见过大人。”徐心恭敬行礼问候。

“大人,我还有新的证据……”王屠夫脸上又重现笑容,可是他的话还没说完,上面的人便拍下案板。

他扬声道:“徐心,你昨日的人证物证齐全,本官也已令人去探查真伪。这王娘子一案你暂且脱去嫌疑,也就是还你清白了。”

徐心舒了口气,本以为还要再斗上一斗。

可那王屠夫断然是不打算放过她的,闻言那笑容都僵住了,面孔立马便狰狞起来。

“大人,她怎么可能……”

“住口。王屠夫,你虽也有证据,可那证据也并不能完全证明此事与徐心有绝对的关联。”

“且不要让本官戳破你,你昨日那所谓的证人,本官命人查过了。是近几日才从临城过来的,你造伪证,居心何在?”

“我……”

“大人英明!”徐心打断了王屠夫想为自己辩解的话语。

“如今此事已与你无关,我也是还了你要的清白。你且退下吧。”

“不。”徐心开口,眼神坚定,“她之死虽与我无甚干系,可她的死若有蹊跷,我也是要为她而弄清真相,还她一个公道的。”

“若是她惨死都难得真相与公道,他日岂非连女子的命都不算命了?我自认清白,可我亦不想所谓凶手逍遥法外!”

一字一句,铿锵有力,说有女将风范也不为过。

王屠夫一干人等在一旁已气愤到无语发抖,半天憋不出一个字,只得看徐心在这正义而言。

“或许有一种可能,你所说的凶手就在这。”

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惹得在场人都往那个方向看了过去。

是他。

“廷尉大人,您怎么过来了?”堂上那人走了下来。

他还是戴着那帏帽,不知是不便见人还是其他什么缘由。

“看着热闹,过来瞧瞧。”

“廷尉大人,方才您说什么?”徐心自然关心凶手是谁,可这看着冷巴巴的人说的话能信?

说不定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我说……”他侧过头来隔着帏帽看向她,如同那晚在街上一般,语气也无甚起伏。

“杀害王娘子的凶手就在此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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