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蔷觉得自己安排得还是蛮到位的,只是等她一停下来,就对上了大理寺卿震惊的目光。
真不怪他,他原本还以为张蔷是专程来天牢兴师问罪,把顾越大卸八块的。
张蔷看他那副表情,也就跟着在心里咯噔一声,但是这个不能ooc的框框也没弹出来。
张蔷琢磨着,大概是原来的张蔷不吃她之前看到的那些人的颜值,只吃三皇子的颜值。
所以她对他们稍微友好一点才会给她弹不能ooc的框框。
但这个顾越的颜值显然和三皇子不分伯仲,属于她会吃的颜值。
所以系统就不会给她弹不能ooc的框框了。
但是之前顾越敲她棍子的时候,这个人设为啥没有触发呢?
张蔷想了想,觉得应该是从背后敲棍子没看到脸,且敲完她就立刻昏倒了也没看到脸,而且皇上听到这件事之后立刻派人抓住丢进了天牢,就更没机会看到脸了。
几番思索之后,张蔷才终于捋清了这个缺德系统的判定逻辑。
陆扶光见面前的两个人都在出神,便看向了大理寺卿:“吴大人没有听清楚国师大人的要求么?”
吴正回过神来,张了张嘴,道:“下官这便去安排。”
他躬身退下。
只是他前脚刚走,陆扶光立刻就转向了张蔷,语气凉凉的:“你对这个顾越倒是上心——对他这么好,当真只是为了维护你的名声?”
张蔷沉默了一下,意识到三皇子还站在自己的旁边,她卡壳了一会儿,但是系统还没给她弹框框,于是她干脆开始自由发挥了。
“是么?微臣也没有过问殿下与刘家小姐在赏宴上品茗看花,下棋对诗,而今微臣救了一个因微臣而被打入天牢的少年,三殿下也要因此怪罪微臣么?”
说到最后,张蔷偏过头去,不再看他。
表面上营造出一种被渣男伤透心的哀怨模样,但事实上是必须要压着嘴角不能胡乱上扬。
陆扶光闻言,沉默了一下,先前的恼怒飞了一大半,心里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他就知道,张蔷到底还是小女人性子,就是喜欢和他赌气吃醋。
她心里毕竟还是有他的。
现在他们俩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彼此都拿捏着对方的秘密,她又对自己如此上心。
只是因为不得不入宫女扮男装,不能时时刻刻地陪在他的身边,才变得这样患得患失。
这么一想,陆扶光对着张蔷的另一小半气恼也跟着消散了。
他放缓了语气,用一种哄孩子的语调道:“我知道你在气什么,那个刘小姐,我着实不喜欢她,与她一共也没说几句话,连她的眉毛鼻子都没看清楚——实不相瞒,小花儿,和她见面的那段辰光里,我一直都在想着你。”
说到最后,他深情款款地注视着张蔷,配上那双含**说的桃花眼,杀伤力十足。
↑此乃谎言。
张蔷看了看他脑袋上纹丝不动、稳如泰山的-50好感度,在心底冷笑了一声。
不过陆扶光这么能演,肯定不会当众和她撕破脸,张蔷眼珠一转,想到了一个更好的办法。
于是她看向陆扶光:“既如此,微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不知殿下可否帮我一二?”
陆扶光道:“你有话,直说便是,我对你从来都是有求必应的。”
张蔷立刻就开了口:“先前巫蛊一案,牵连了不少人,原本这也没什么,只是这几日微臣一直夜不能寐,卜了一卦,才知近日冲太岁,撞凶星,恐有血光之灾。微臣测算过,大约是之前违背天道,擅自动了压胜之术,所以才招致反噬,微臣想请殿下放了他们,也好破了这其中的因果。”
如果直接求情,那肯定是不行的,毕竟她这个人设没那么善良。
但是加入一点封建迷信,那就肯定不一样了。
陆扶光果真相信了,他答应得很干脆,甚至顺势握住了张蔷的手,深情款款道。
“果真么?怪不得你最近受了重伤,既是这样,那我必定如你所愿。”
口区口区口区——
张蔷浑身上下的鸡皮疙瘩都冒出来了,但她的面上尽量维持着不动声色,甚至反握回了陆扶光的手。
“多谢殿下成全。”
话说回来,陆扶光这么讨厌自己,表面上还要跟她做戏,心里肯定也呕死了。
张蔷看自己怎么避让都没有用,对方还能像狗皮膏药一样贴上来,不如化被动为主动,直接一个直球,恶心一把陆扶光也好。
哼,谁让他故意演深情玩弄别人的感情!
见张蔷终于被自己打动了,陆扶光才终于缓缓地出了一口气。
只是现在她靠得自己这么近,又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想也知道,他必定是要牺牲一些色相。
大丈夫不拘小节,能屈能伸,又岂会计较这一时的得失?
陆扶光仍旧不动声色,笑吟吟的,也跟着靠近了张蔷,作势要亲下来。
张蔷微微睁大了眼睛,浑身上下都僵住了:不是哥们你真亲啊?
这人也太能忍了吧!千年王八万年龟啊!
眼看着陆扶光离自己越来越近,张蔷开始思索要不要装作不小心直接踩他一脚,或者再说点什么打破一下现在的尴尬氛围。
下一秒,吴正的声音便响了起来:“大人,太医院的人已经到了。”
陆扶光和张蔷听到这个声音,彼此都松了一口气。
但陆扶光表面并没有表现出来,只是笑吟吟地看向张蔷:“国师大人请自便,本王还有要事,便先回府了。”
他已经在张蔷这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就不必在这里多留了。
更何况,和张蔷待得太久,也容易被其他人看出端倪,这也是他从前就和她说好的。
这狗东西,刚刚还在和她玩暧昧,现在居然就能表现得这么一本正经。
张蔷内心呸了他一口,面上也跟着回礼:“多谢殿下今日为微臣指路,微臣恭送殿下。”
然后她一路目送着陆扶光出去,这才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跟着吴正去后面的偏厅。
不得不说,就算演这么一小段时间,她也演得累死了。
一想到这狗男人不仅能对着她演戏,还能对着皇上对着太子对着文武百官那么多人演戏,奥斯卡倒欠他一个小金人啊!
等陆扶光离开后,她便跟着吴正踏入了大理寺卿用于安置人的偏厅,这里收拾得干净整洁,只是装饰稍微简陋,顾越被人换下了囚服,又擦干净了身上的污秽血腥,此时此刻露出来的那张脸,看着便是惊为天人。
张蔷一边看一边感慨,果然长得好看就是有优待,就连用刑的狱卒都没舍得往他脸上抽。
一旁的太医正在给他开药写方子,看到张蔷来了,便停下来,向她行了一礼。
张蔷摆了摆手:“太医不必多礼,顾公子如何了?”
太医犹豫了一下,他刚刚被大理寺卿遣人喊过来要给人医治的时候,一度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毕竟前些日子,太医院的记录上还清楚地记载着他们给国师大人治疗过的伤口。
如今,竟然又要来治这个顾越身上的伤口,还是国师大人亲口吩咐的。
一时之间,太医院上下无不为之震动。
都以为顾越那一棍子把国师大人的脑袋敲坏了,都想争着去给张蔷请平安脉。
只是到了大理寺之后,大理寺卿才用一种沉痛的表情告诉他:“国师大人,也许好南风。”
刚要踏进大理寺的太医就站住了,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但是吴正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
毕竟张蔷是这样一个锱铢必较的奸佞小人,没有道理会轻易放过一个对他痛下杀手的人。
只是如今,国师大人竟然出言轻飘飘地放过了他,看顾越那张漂亮得极为出众的脸,想也知道,肯定是他看中了这小公子的美貌。
更何况,国师大人之前在天牢里,还亲口夸奖了顾越的美貌,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包括三皇子!
听完这些分析的太医忍不住感慨了一句:“顾小公子真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啊。”
大理寺卿刚要点头,又觉得不对:“你说谁是虎口?”
……
以至于现在太医面对张蔷的提问,一时之间竟也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好半晌,他才斟酌着小心地回了一句:“回禀国师大人,顾小公子受的大多都是皮肉外伤,并没有危及性命,只要好好地将养着,微臣再给顾小公子开几贴药,吃上十天半个月,也就无碍了。只是——”
他顿了一下,默念了几遍“医者仁心”,终究还是开了口。
“顾小公子养伤期间,万万不可有太过激烈的动作,避免伤口开裂,不好愈合。”
张蔷没听出来有什么不对,鸡啄米似的连连点头。
这太医说得也没什么问题,病人养伤期间,也的确不能做什么剧烈运动。
只是太医话音刚落,张蔷就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微的呻.吟。
是顾越醒了。
张蔷一时之间还不知道该如何应对顾越。
毕竟人家敲了她一棍子,她又把人送进了天牢,两人都受了伤,按理来说是应该扯平了。
但是他受的伤似乎比她更严重一点,至于她本人,太医刚刚给她请过脉,说是已经没有大碍了。
但现在无疑是一个测试好感度涨幅的好机会,因此张蔷权衡了良久,还是决定先坐下来,挤出了一个稍微有些和蔼的笑。
“你醒了?”
顾越睁开眼睛的时候,只觉得视野里一片模糊,身上到处都是钻心的疼痛,他好几日水米未进,头晕得厉害,耳朵里也有许多杂音正在嗡嗡作响。
此时此刻,听到有人温柔地唤他,如此关切他的近况,他以为那就是哥哥,顾越便伸出手去抓。
“对不起……”
张蔷没想到顾越上来就直接抓自己的手,吓了一跳,下一秒,就听见顾越正迷迷糊糊地对她道歉。
“哥哥对不起,是我的一时鲁莽又连累了你……”
他伤得厉害,却也知道能从国师和大理寺的双重威压之下捞人有多不容易。
他只知道自己的一时冲动又让家中付出了代价,连累哥哥四处为他求情奔波。
“对不起……对不起……”
张蔷听顾越只是反复地道歉,于是便伸手探了探他的脑袋,不摸不知道,一摸吓一跳,这孩子果然是因为伤口感染的缘故,有些发烧了。
他此时此刻还没完全醒,只是烧得迷迷糊糊的,正在说胡话呢。
她就说嘛,怎么可能真的会给她道歉,这好感度这么低,说不定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个操作就是再给她一闷棍。
但说到底,还是张蔷造的孽。
虽然不是她本人干的,但是毕竟和她同名同姓还长着同一张脸,也的确算是一种缘分了。
想到这里,张蔷腾出另一只空着的手,拍了拍顾越的手背。
“……好啦,好啦,没关系,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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