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镜地带内
就如别人所说的一样,南久安心中早已没了任何喜悲,加上他记忆有着别人所布下的封印。黑镜也难得窥清一二。
所以南久安的前方一片昏暗,瞧不见一丝光亮,一切都好似空洞洞的。南久安反倒觉得这样很贴切,毕竟从很小的时候,自己就是一个瞎子。
走了许久,前方的光亮一闪,南久安下意识眨了眨眼。
再睁眼时眼前出现五面镜子,镜子中闪过许多画面。黑镜确实没有从他这里得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这里可不是只有他一个人。
黑镜现在只想拖住他们两个,于它而言只要将他们两个留下了,产生的养料便足矣让它化形。它又怎么会甘心就此放过。
第一面镜子出现,那白光再次闪过,南久安进入镜中世界。
高大的围墙,以及手握玉兰的少年。
“哥哥,周庄外的老玉兰又开了。我便折了几只来。”那少年说着一跃而下,顺道将花塞到另一位少年手中。
这是南久安第一次以第三视角看自己。确实是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而那少年无疑是周岁什。
这也是南久安第一次看见少年时的岁什。第一次知道这院子的围墙这么高,就连阳光都透不过。
“哥,你可还喜欢?”少年人的笑语随着玉兰的清香一同来到。
“喜欢。”南久安下意识的回了句。
可转头他便意识到这一切都是假象。只见南久安毫不犹豫一掌便将第一面镜子震碎。
还未清醒片刻,第二面镜子立马跟上。
这里四处都是白骨与厉鬼,没有阳光的照射,四处毫无生机。这里就是那吃人不吐骨头的“鬼都”。
眼前衣裳褴褛的少年,正独自对抗这无数厉鬼,他身上的伤越来越多,甚至可以窥见皮肉之下的白骨。
厉鬼们来势汹汹,势必要将少年人撕碎。让他来为自己做伴。
南久安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时候,夜箫华甚至重来未曾提及过。
但此时夜箫华在鬼都,却没有用困亡剑,甚至这般狼狈。很显然此时他还不是鬼都的帝皇,甚至可能只是误入鬼都。
南久安突然意识到,夜箫华成为鬼帝并不是因为他有了困亡剑。而是因为他成了鬼帝,所以他才有了困亡。那么也就意味着,夜箫华成为鬼帝的路途便不是获得一把魔剑这么简单。
而现在眼前的一切也有了正确的解释,这是夜箫华初次进入鬼都的时候。而他却不知道是如何在这样的地带挺下来的。
但夜箫华这边他也正在重新经历当初的一切。
当初自己逃出周庄后,却被骗入鬼都,进入其中,开始了和各种厉鬼打交道的日子。
鬼都在夜箫华没有接手时是冥界的底盘,却也是冥界不愿意管的地方,这里是各路顶尖厉鬼聚集的地方。号称是神仙来了也走不了的地方。是真真有去无回的地方。
而周岁什就在这地方苟延残喘了上万年。
此时周岁什拼命地向前爬着,此时的无助让他几乎崩溃,意识不清,嘴中囔囔道“哥哥我追不上你了,哥哥你慢些……慢些……”
这时那心心念念的人浮现在眼前,他还是如同往日一样的温柔,一到来就照亮了世界。
眼前人温柔的安抚着自己“小岁什乖,累了就歇会儿吧。”
这话一出让周岁什更加无助,少年人的崩溃就于一瞬之间。他无助的嘶吼着,宣泄着一切的不公。
可到最后他还要爬起来,他无比的清醒。他知道眼前人是假的,更知道如果自己如那些恶人的愿,死在了鬼都哥哥就真的没有回来的希望了。
他咬牙起身,此时□□上的疼痛再也无法瓦解他的意志。
黑夜的来临,恶鬼的出现。少年的斗志第一次这般坚定。他挥舞着自己仅有的拳头,渴望在这吃人的地方拼出一条血路。
只是空拳何敌?恶鬼摧毁着他的□□却无法驱散他的灵魂。
现在他们同属一个起点,没有谁更加高贵。周岁什就这样一次又一次同他们拼斗。一次不行那就再来一次。一天、一月、一年、百年、千年、万年,周岁什就凭着自己一点点摸爬跪打,把自己活生生逼成了鬼都的厉鬼。
现在他厉害了,却也同那些恶鬼一样无法离不开这吃人不吐骨的鬼都。他心有不甘,却又不知如何。
南久安看着一幕幕从眼前闪过,他感觉心中好像有小刀在划。但此时他却必须清醒,他还要带夜箫华离开,而现在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南久安凝出一把剑来,一剑劈开的眼前一切。而这一次没有在回答那空洞的地方,反而直接来到另一个镜中。
眼前漆黑一片,腐臭的气息弥漫着,挥之不去。前方忽得透入光来。晃的南久安有些睁不开眼。
这一次自己不再是处于第三视角,看来黑镜已经捕捉到刚才南久安的变化,并找到了攻破困难的突破口。
“同我走吧。我带你离开。”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来,这一句话曾经在无数个日夜也曾出现过。那时他看不清来者的面容,而现在南久安却不想看知道他是谁了。只是他无法控制。
顺着光线寻去,早已明了的答案呈现在眼前。
南久安想过无数种可能,却从未想过会是夜箫华,也从不敢想会是他。
也在这一刻,他脑海中那别人布下的封印被黑镜揭开。
画面飞速转变着,刚刚还在昏暗的地室,现在已经在外面。
阳光、露水、青草,还有着不应当出现的人。
只见在那剑中现身出一道虚影“我该叫你什么?”
那人笑笑“叫我……久安吧。”
南久安瞬间觉得脑中一片嗡鸣,他想起了好多,想到自己的名字,想到那昏黑无光的地室,那些想要取走被铸成剑的自己。以及被自己所杀死的一个又一个贪婪的人。包括带自己离开那鬼地方的人。
见面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
那时的人说着他是把妖剑,却忘了这剑是如何铸成的。铸剑师为了保证铸好的剑有剑灵,就将他的灵体撕成一片又一片,为了使自己忘记记不得往事将自己的一魄丢进鬼都,至今也寻不到。
那样的痛苦他至今还记得。而那些人却想要自己臣服,甘愿在身上刻上他们所为自己取得姓名。那是他第一次反抗,自此之后他被归为邪剑,被关入那地室不见天日。
但人的贪婪是挡不住的,还是会有人寻到这里来同自己拼斗,妄想得到他的助力,他的认可。最终却化为剑下亡魂。
最后夜箫华来了,他没有向自己宣战,没有说要自己臣服,他只告诉当时那个什么都不记得的自己“我一定要带你走,但一定会是你自愿跟我走。”
夜箫华说对了,故事的最后他真的跟着夜箫华离开了。
画面再一次转换。
夜箫华带着他来到一棵树下,这棵树早已经死了,他独自叹气。
“你在干什么?”
他似乎有些惋惜“思念故人。怀念一个约定。”
“什么?”
“他曾经说过,等到这棵玉兰开花时,他便在这里等我。”夜箫华说着,眼中是掩不住的伤感。
那时的南久安似乎对一切都很好奇“然后呢?他来了吗?”
夜箫华摇摇头“他不可能来了……这棵玉兰早就死了……”
“那你为什么不去找他?”
谈及这里夜箫华终于难得笑了“已经找到了。不如之后我就唤你“念华”,可好?”
他话说着,忽的一转。
画面中的那人只是默默问着为什么。
而南久安早已不知何时泪流满面,他真的忘了,“念华”乃是他的字。而这场玉兰约定早已在双方都不知情的情况之下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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