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顺理成章的，沈岁安被季家收留下来。

即使季年思怎么看他不顺眼，到底有季年意在他身边，季年思也说不了他什么。

几年间沈岁安倒也表现得乖巧，平时都抢着干活，搞得季年思都以为自己是雇了个帮工。

其实是和季年意差不多大的年纪，甚至比季年意还小一些。何况季年意又喜欢他，季年思便也爱屋及乌，把他当亲弟弟对待了。

季家家大业大，倒也不缺这一个人的口粮。

只是这小子越发地黏着季年意，季年思对此是十二分的不满。若只是普通地陪着季年意玩倒也罢了，这小子成天琢磨着把季年意往外边带。

季年意的身体本来就经不起折腾，这沈岁安存心要和她对着干似的天天变着法子坏她的规矩。

季年思不准弟弟独自出门，沈岁安偏偏就要带他翻墙出去。

嘿，这小子居然还知道要把季年意从墙头上抱下来防摔着，还算他是个有良心的。

每每到这时，季年思就忍不住要罚沈岁安去扫庭院。

季家的院子不算小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好歹要半天才能草草扫完。

也不知道这孩子怎么给她弟弟灌的**汤，季年意每次都跑出来求情说要和他一起扫地。沈岁安倒是不乐意了，二话不说就把季年意往屋子里面推，死活不肯让他碰到扫帚。

季年思看着这两人待在一起的样子直乐呵。

季年意就该是这样开开心心的。

多好。

季年意和沈岁安相处了六年，越发觉得自己当时写的大纲不做人。

明明一个挺善良的孩子，若不是后面遇上太多挫折，遭到太多打压，多少也该是个好人。

季年意六年前第一次见到沈岁安时，对方还是个没他高的小不点，因为营养不良看着还有些瘦巴巴的。现在已经是个丰神俊朗的少年人，比季年意还要高上一些。

……明明自己比他还大些的。

这个认知让季年意感到挫败。

沈岁安来到季家已经六年了。

六年间他渐渐摸清了季家的底细，几乎掌握了有关季年意的全部信息。季年思喜欢听话的孩子，那他就乖乖陪着季年意，安分地当一个玩伴。

……而季年意就是个傻的。

沈岁安几乎要怀疑是不是季年思把这位小少爷养废了好独自继承季家全部家业，毕竟季家并没有什么女子不可插手家族事务的规矩。

但他这个猜测刚冒头就被自己掐灭了。

也是，毕竟不是什么人都和修真界那群败类一样心思肮脏。沈岁安甚至相信季年意能说出“阿姐挣钱给我花阿姐最好了”这种话，毕竟他也说过“岁安为什么不收下阿姐给你的零花钱”。

沈岁安很难对这样的季年意说那些钱是季年思给他作为帮季家干各种黑活的报酬。

也是，天真无邪的小少爷不需要知道这些事情。季年意只要开开心心当他的小少爷就行了。

沈岁安已经许久没有享受过这样舒适的生活了。

偶尔他也会想，就这样安心地在季家过一辈子多好。

“岁安，咱俩出去玩吧？”

傍晚的时候，季年意把沈岁安拉到屋子里悄悄对他说。沈岁安莫名其妙，随后被季年意不轻不重敲了一下脑袋。

……虽然沈岁安看着季年意费劲抬着胳膊的模样只觉得好笑。

“笨呀，”季年意说，“今天是元宵，外边有灯会。”

沈岁安这会儿才想起来这码事。往年季年思总怕季年意的破烂身子受了寒，不许他出门，只让沈岁安去外面给季年意带些小玩意回来。

这次季年意属实是不愿意被闷在家里，便提前找沈岁安准备晚上溜出去。

沈岁安虽然对季年思的强硬态度不满，但在保护季年意这件事上与她站在同一战线。于是他摇头：“大小姐不允许的。”

季年意听见这话后的脸色活像淋了水的兔子：“怎么你也……”他嘟嘟囔囔着抱怨说自己已经十六岁了。

“不过我们可以偷偷去。”沈岁安笑着扯扯面前沮丧的人的衣袖，附在他耳边轻声说。

“成！”

沈岁安看见季年意一下子乐起来，连眼睛都笑弯了。

于是吃过晚饭后，季年思无论如何都找不到她的弟弟。

起初她还以为是季年意窝在房里看话本，便想着去找沈岁安，结果连沈岁安的人影也没看见。

这会儿她反应过来，知道是这两个小子又合伙跑出去了。

既然都已经十六岁了，该让季年意好好玩一次。

她让侍卫停下去城内寻找的行为，自顾自地沏了壶茶。

反正沈岁安也能保护好季年意的。

要是不行，她就剥了那臭小子的皮。

季年意头一回遇上这种热闹场面，连眼睛都看直了。

街道上人潮涌动，季年意回头的一瞬间甚至没有找到沈岁安在哪里。对方手里捏着两根糖画从不知道哪个角落里窜出来，笑眯眯地塞一根到季年意嘴里。

天上是黑黢黢的，地上却灯火通明。

“要不要去放河灯？”沈岁安在一边看着季年意目不转睛盯着表演杂耍的艺人，伸手拨开他耳旁碎发。

季年意看着面前被人群左一圈右一圈围起的正在喷火吞剑的壮汉，艳羡地眨巴着眼。沈岁安一看见他这幅表情就直觉不妙，果然听见对方开口问：“岁安，咱俩也去学喷火吧？”

“不可以，”沈岁安努力板着脸，但面对着季年意他还是做不出严厉的样子，“去放河灯吧。”

“好耶！”季年意一秒就忘记之前说的鬼话，兴高采烈地跟着沈岁安去买河灯了。

还好季年意有些时候真是笨得可爱，沈岁安暗暗松了口气。

河边上早就挤满了人。

沈岁安去旁边的摊贩上挑河灯，季年意就站在原地等他回来。他余光瞟到边上一处卖木雕的摊子，心念一动，往那边走去。

沈岁安回来的时候就看见季年意蹲在边上，手里举着两坨丑得离谱的木头。

“在做什么？”沈岁安抱着河灯和他一起蹲下。

季年意见他来了，把手里两坨木头举给他看：“你要哪个？”

沈岁安瞪着眼睛没看出什么不一样：“不是一样的？”

季年意正儿八经地摇头：“这个是兔子提灯。”他把左手举高一点。

“这个是兔子跳舞的。”又举了举右手。

两坨丑得各有千秋。

沈岁安：“……提灯的。”

季年意的兴趣维持了不久就转移到河灯上，没两步就跑走到河边去了。沈岁安先还跟着他，不知想到了什么脚步一转又往回走。

等到季年意把河灯写好，沈岁安才姗姗来迟，手心里攥着什么东西。

“怎么才来。”季年意不经意地抱怨一句，就见沈岁安朝他摊开手心，静静地看着他。

沈岁安的手心里躺着那个小小的兔子木雕，正是季年意刚刚放下的那个。

“写了什么？”沈岁安笑着问他。

季年意摇摇头：“不告诉你。”

天气并不算暖和，季年意的鼻尖冻得通红，还在那里哈着白气傻乐呵。

沈岁安写河灯的速度很快，急急忙忙写了几个字就拉着季年意去放。

两只河灯顺水而下，和其他许多河灯混在一起分不出了。

“好漂亮。”季年意牵着他的手，瞳孔里映出满河道的亮着的灯。绵延的火光照亮了整条河。

沈岁安握着季年意的手。

小少爷的手是冰凉的，怎么也捂不热。沈岁安突然觉得很难过，明明只是出来玩一次就让季年意开心得不得了。

他听见季年意对他说：“岁安，谢谢你。”

“我今天好开心。”

【小剧场】

关于河灯。

季年意写的是：希望家人和岁安可以平平安安。

沈岁安写的是：小少爷快点好起来。

抱歉啊我写文就是剧情进度很快而且废话很多……思维比较跳脱所以大家让让我吧……如果可以的话还是想要评论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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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第 3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