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岁之惊讶睁眸，瞳孔不由瞠大了几分，觉得在场各位的目光一瞬都聚拢过来，像明亮刺目的镁光灯照在自己身上。

她搭在桌沿的指尖收力泛白，轻抿了下唇面，顶着灼热目光点了点头。

陈远峥掀唇应了声“嗯”，这才慢条斯理地收回目光，“通知对面开始吧。”

法务总监敛起八卦心思，“好的，陈董。”

几分钟后，视同连线接通，一场耗时长久的寒暄结束后，会议才正式切入正题，主要是讨论补充协议内容，比起在巴黎的主合同部分要轻松得多。

在场有一位高层不了解口译员的工作，每次发言时间都过长，陈远峥眉心轻敛，下意识侧眸看向闻岁之，她微抿着唇，目光专注，捏着圆珠笔从容不迫地在线圈本上飞速记录。

几次下来，见她没受影响，他便收回目光，平直的唇角若有似无地往上拎了拎。

橙红鸭蛋黄似的太阳逐渐西沉，透过百叶窗缝隙落入室内，细长光影越倾越远，会议也渐近尾声。

同Bricolage的视频连线切断，在场高层眼观六路，未敢先行离场，直到陈远峥开口让他们先走，一众高层才如释负重，又意犹未尽地起身，陆续离开会议室。

好奇归好奇，但几位都晓得陈先生脾性，不敢明面八卦，只得眼神交换，在心里默默猜测。

闻岁之合上用到反面的线圈本，轻呼了一口气，习惯性攥了攥泛酸的手指，又抻了抻紧绷了两个小时的肩颈，这才半俯身拎起搁在深灰地毯上的黑色tote包。

刚要将线圈本放进包内，便听到陈远峥问，“累了？”

她闻言抬颈，“还好。”

陈远峥站起身，侧眸朝身后递了眼，祁津立刻意会，提步走过去，“闻小姐，您的包给我吧。”

闻岁之惊讶，下意识抬眸看向陈远峥，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但他却不以为然，修长手指轻抵在桌边，抬了抬唇，语气温和地低笑说：“给他吧。”

祁津顺势往前伸了伸手，“我来拎吧，闻小姐。”

好在会议室高层早已离开，她也没再推拒，道了声谢便将黑色tote递给了祁津。

陈远峥故意慢了两步，同闻岁之并肩往外走，侧颈看了她一眼，低声问，“晚上有其他安排吗？”

她闻声抬眸，下意识摇头说“没有”。

陈远峥无声笑着“嗯”了声。

他稍稍掀起一点唇角，迈步走进电梯，站定后半侧过身子，垂眼瞧进她黑透眼眸，语气很正式问道。

“闻小姐，今晚赏个面，一齐食餐饭？”

闻岁之一路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就这样同陈远峥相撞，他垂下的睫毛遮住小片电梯厢顶的光，衬得黑色的眼瞳愈发深远，像静谧的夜间密林，她一眼撞进，忘记回应，只愣愣望着。

亮面厢门合上，映出他们眸光相对的身影，电梯在嗡嗡声里匀速下降。

直到电梯“叮”一声响起，闻岁之才倏尔回神，眼瞳轻晃了下，余光瞧见角落里目不斜视的祁助理，她更加窘迫，稍显仓皇地移开视线。

陈远峥没催促，只淡笑着提醒电梯到了。

“嗯……”

闻岁之心里张皇地应着，面色因紧张而微绷，唇线抿平，提步走出电梯。

她手指抓住西装中缝，拇指轻扣着布包纽扣，余光看了眼身侧的男人，姗姗回应他刚才问的问题，“好。”

走出兆辉大楼，渐渐没入地平线的太阳洒下酒液般浓郁的橙红霞光，车子已经在玻璃转门外候着，一辆珠光漆拼亮黑的Rolls Royce Ghost，司机拉开后座车门，各处饰板也是银闪星空面。

闻岁之先一步弯身坐进车内。

她从拎包里摸出耳钉，是两枚方钻耳钉，尾部坠着两小颗圆润白皙的珍珠。

陈远峥站在车外接了通电话，过了几分钟才上车，闻岁之闻声侧颈看过去，一个“您”字刚讲出声，蓦地想起几小时前的对话，她适时止住，干脆省略称谓，“有事情要忙吗？”

陈远峥轻抬了下眉，拉过安全带扣上，“有个friend今日收到几支靓酒，不是什……”顿了下，想到她或许有兴趣，便改口问道，“想唔想去？”

闻岁之微愣地“嗯”了声，搁在膝上的手指不由收紧几分。

他长指拉过安全带扣上，余光瞧见她的小动作，淡笑着安抚道，“不用紧张，若是有兴趣，我们就去停一阵，若是不想去，我们就去食晚饭。”

她抿了下干涩的唇，指骨松开些，试探问道，“可以不去吗？”

闻言，陈远峥轻笑了声，曲臂撑在扶手上，指尖松抵着下颚，“of course可以。”

“那我们去食dinner，食粤菜好唔好？”

闻岁之点头，“好啊。”

陈远峥笑着“嗯”了声，吩咐司机开车。

车子启动，慢速行驶汇入繁忙的车流，闻岁之收回视线，侧眸透过茶色车窗往外看，亮起斑斓灯光的街景飞速掠过，她微抿了下唇角，细指拨开腮颊虚贴着的几根发丝。

她觉得自己和陈远峥如同置身一盘棋局，两方博弈，但楚河界限却渐渐变得模糊。

而她的理智也逐渐有倒戈之势。

有些想要迈过界限，去另一方领土悄悄看一看。

霓虹消弭，车子在昏黄暮色里缓缓降速，徐徐停在餐厅门口，两位迎宾适时迎上前，微俯身打开车门。

闻岁之探脚下车，同迎宾无声颔首道谢，随即抬颈看向面前建筑，青砖石板，镬耳山墙，似古代官帽两耳，独占鳌头，烫金招牌“清福洲”三个字。

侍应生在前面展臂引路，陈远峥单手插着兜，同闻岁之并肩往里走。

清福洲是老旧建筑维修翻新，木质楼梯踩上去隐约溢出很轻地吱扭声，带着一股岁月沉淀的底蕴。

预定的私人包间在二楼，周遭建筑物楼层不高，视野极佳，透过玻璃花窗能瞧见远处的光怪霓虹。

闻岁之拿起桌面上的荔枝皮镀金边的菜单，抬指翻过一遍，各色菜品看得眼花缭乱，她眉心渐渐拥簇，有些选择困难，纠结几番，干脆在前面几页标皇冠招牌的菜品里随意选了两样，生拆鲜鱼羹和菌菇素饺。

陈远峥加了几样，点了一壶生普后，才让服务生将菜单和酒水单收回。

生普茶是冰滴壶冷凝好的，低温下苦涩降低，茶汤浅金芳香。

他拿起绿纹瓷碟上的墨绿纹餐巾，拿下银色浮雕餐巾环，展开搁在膝上，抬手捏起雾面水晶茶盏饮了一口，冷凝生普，微涩回甘。

闻岁之也捏起茶盏喝了一口，入口清冽，她将茶盏搁在桌上，手指轻贴着杯壁，面色不显，心里却快速过着各种话题。

不知为何，她越来越受不住同陈远峥之间的沉默，好似安静的下一秒，气氛就会不受控。

她捏紧茶盏，以宝珠开启话题。

陈远峥唇角轻掀了掀，修长捏着茶盏摩挲，轻轻转着，垂眼看着浅金茶液，淡声说：“这会儿应该在garden里玩。”

此时，包间的木门被敲响两声，服务生端着胡桃木餐盘进来，边报介绍菜名边俯身将菜品端上桌子，梅头叉烧，清蒸花面星斑，以及一笼三只菌菇凤眼饺。

没再继续刚才的话题，陈远峥捏着茶盏的手腕小幅度扬了下，“试下看合不合口味。”

闻岁之应了声“好”，捏起细长木筷，抬手夹起一只绿皮菌菇凤眼饺。

她咬了半只素饺，表皮薄软，鹿松茸微脆，不吝啬地拎唇夸赞了一句好好食。

琳琅满目的一桌作话题，不用再绞尽脑汁地搜寻话题。

两人之间逐渐像旧友相叙，交谈也变得自在起来。

晚餐结束后，陈远峥将闻岁之送回了下榻的酒店，她第二天一早有一场会，还是在荔湾区，离上次金融峰会的IBC大楼很近。

兆辉同Bricolage的两次视讯会议之间隔了近一周，双方团队都需要时间内化修改，但她早已习惯了忙碌，便接了两个半天的短会，将空闲的时间填满。

漆黑夜幕里，车子渐渐驶近灯火辉煌的酒店，陈远峥开口问道，“明早几点的会，我安排司机在酒店楼下等你，送你去会场。”

闻岁之委婉拒绝，“不用了陈先生，你的车子都比较明显，我自己搭的士过去就好。”

闻言，陈远峥失笑，似是没料到这个原因。

他也没再勉强，抬唇点了点头，“最近有个并购的project比较忙，若是有事contact不上我，就message Patrick，或者直接到office来。”

光怪陆离的光间断地落在闻岁之眼角处，像上映一场怪诞变幻的剧目。

他这番话讲得太像亲密友人，或是恋人之间的报备。

听得她有些微讶，不由用指甲掐住食指指腹，似是在克制渐渐过速的脉搏，又像是在验证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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镬耳屋，镬耳山墙，像古代官帽两耳，有独占鳌头的寓意 -- baid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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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ther plans 其他安排

·今晚赏个面，一齐 dinner？- 今晚赏光一起共进晚餐？

·好唔好 - 好不好，好吗

·停一阵 - 待一会儿

·project 项目

·contact 联系

message 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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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仪》

午后的咖啡厅，康宝仪余光闯入一道修长身影。

她抬眸望去，是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棕发后梳，长腿窄腰。

他微低颈，敛着浓眉，神情专注地望着电脑屏幕。

亚麻灰衫半挽臂间，小臂浮着清晰脉络。

康宝仪双眸瞠大，无声感叹鼻子好挺，睫毛好长，穿衬衫好顶！

她雀跃地拿出平板，捏着电容笔在画布上描摹着他的五官。

描完边再抬眸，对面却空空如也。

第二次遇见男人，是开往伦敦的火车上。

这次他身着黑色衬衫，依旧衣袖半挽，垂眼看平板时，骨节分明的手指下意识抚着脖颈。

康宝仪胸腔小鹿乱撞，抿住扬起的唇角，同好友感叹这男人好Daddy！

三十分钟的车程，她无数次斟酌如何搭讪，可直到他下车，都没敢迈出这一步。

最后小鹿乱撞又懊恼不已地隔窗看着男人走远。

半月后，宝仪ig好友的主页推荐出现了男人的头像。

某天深夜，Frederick收到了一条关注申请。

他裸着上半身，随意点了通过，却在几分钟后收到了新私信。

是一幅画，画里的男人是他，微垂颈的半身画，露出的小臂青筋凸显。

Frederick微抬了下眉骨，饶有兴味地看着画，长指慢条斯理地捏着喉结，淡淡掀了下唇角。

后来——

清晨白色日光透过薄纱，细长光影落在康宝仪浮红脸颊上，细腿曲叠。

Frederick垂着眼皮，修长手指抚过她细长脖颈，拇指拨过金色铃铛，微抬唇哑嗓命令。

“Good puppy, kiss me now.”

If puppy loves you, she will love you boldly, passionately, and sincerely until death.

如果小狗爱你，那她会大胆，热情，真诚地爱你至死。

康宝蓝的失衡感最让人着迷，就像我爱你。

【Puppy X Daddy】

——

《苹果绿》

蒋观松投资的文艺片接连斩获大奖，名声大噪。

他整日纵身庆功局，觥筹交错间，一通电话叫他乘兴而归。

蒋家老宅，蒋观松岔腿坐下，恹恹撑腮问，“爸，叫我回来什么事？”

蒋父慢条斯理饮完茶，平静告知，“罗家小女月底回国，你去将人接过来，好生照顾，好生相处。”

他从茫然无知到茅塞顿开，错愕急声。

“什么意思？拿我联姻？财报有问题？要破产了？”

一夜之间，蒋家少爷被提亲被联姻，失去自由。

于是蒋观松在同罗茸好好相处时，故意讲无爱婚姻的悲惨，试图将她吓退。

罗茸安静听完，却同他讲，“感情可以培养。”

蒋观松一时哑言，几秒后硬邦邦泼冷水，“爱情能培养吗？培养出来的也是亲情。”

几月后，光线晨昏。

蒋观松浮薄汗起身，自后圈住细腰，哑声表白，“爱你bb。”

却换来罗茸细碎一句，“别叫我bb，爱情不能培养。”

他能屈能伸，“那bb叫哥哥。”

-

港城飞伦敦飞机上，罗茸初见蒋观松。

黑超压发，五官深邃，鼻骨挺直，喉结旁有一颗红色小痣。

他脱下黑色西装，只剩一件同色背心，手臂线条优越，西裤包裹长腿，束起劲瘦窄腰。

落地后她同Martin通电话，“哥你觉得联姻怎么样？”

Martin了然，“看上谁了？”

“港城蒋家，蒋观松。”

后来声称爱情不能培养的蒋观松，心甘情愿折颈。

喉结下一圈皮质choker，主动拉起她的手指穿过银环，将主动权上交。

不厌其烦同她讲爱你bb。

【大小姐 X 大狗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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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14岁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