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 15 章

“他怎么了?”秦尧向站在一旁正在看戏看得津津有味的和尚询问。

和尚看了看钟夷则,又看看秦尧,脸上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对秦尧说:“陛下还是问钟大人吧。”

过了一会儿,钟夷则的呕吐声总算是停下来了,他对秦尧摆了摆手,有些虚弱地说了一句:“微臣没事。”

他靠着身后的枕头,视线落在秦尧的脸上,半晌后,他将目光垂下,低声向着秦尧询问道:“微臣的身上的毒是谁解的?”

秦尧动了动唇,正要说话,又听着钟夷则说:“陛下不必骗微臣,既然大师来了,微臣也知道大师用得是什么法子,微臣只是想要知道是谁做的。”

钟夷则其实心中已经了然,不然他刚才也不会反应那么大,只是他想要从秦尧的答案中,知道秦尧为何会这样做。

和尚对着钟夷则点点头,随后神色莫名地笑了一下。

秦尧看着钟夷则,目光中透着古怪,是了,钟夷则当然知道,当年他就这样为另一个把这毒给渡了去,为他承受这些痛苦,一想到这里,秦尧心里酸涩异常。

他至今都没有分辨出自己这样的感情究竟是怎样产生的。

秦尧张了张唇,却不知道自己该怎样与钟夷则说,他想要告诉钟夷则是自己为他解的毒,又觉得现在与钟夷则说这些似乎有些不太合适。

他怕钟夷则会问自己更多,而他还没有想好这些问题的答案。

钟夷则看了秦尧一眼,看来秦尧是不想与自己说出实情,所以他究竟是怀着怎样的心思才会做出这个决定,还是自己猜错了?

兜兜转转,他们好像还是回到了最初的时候。

但他与秦尧是再也没有可能了。

钟夷则抬手按了按自己有些发疼的额角,秦尧岔开了话茬,对钟夷则说:“你先在宫里休养一段时间,等身体好一些再回去吧。”

钟夷则嗯了一声,没有拒绝。

秦尧看了他一样,然后别过头去,像是被什么洪水猛兽追赶,逃跑似的离开了这座宫殿中,钟夷则看着他离去的背影,想不明白他今日究竟是怎么了。

不过秦尧的心思他向来也只能猜个三四分,从他有了辰轩后更加难以揣测,现在看不明白倒也没有什么。

秦尧走后,钟夷则开口向一直在一旁看戏的和尚开口问道:“陛下的身体怎么样?”

“钟大人果然知道,”和尚漫不经心道,“没事,他现在的身体可比当年好多了,死不了人的,也就是疼一疼,习惯就好了。”

钟夷则心道了一句果然是他,不过确实是习惯就好了。

这样也挺好,他为秦尧忍受了那么久的痛苦,现在让他自己来承受,他也不需要有心理负担。

钟夷则将身体微微地向后仰去,靠在枕头上,合上了双眼,他想着等养好身体就辞官,去这天下看一看,至于秦尧,他以后向怎样治理这天下,和辰轩又怎么样,他都不管了。

没过多久,钟夷则便睡了过去。

秦尧从那座宫殿中落荒而逃,宫墙角几株梧桐的枝丫上还落着残雪,被风吹过,雪粒纷飞,在日光下闪烁着迷离的光。

他稍作犹豫,便回到了御书房中,这几日为了钟夷则的病,他几乎没怎么上朝,御书房中的奏折堆得能有三尺高,他其实至今都没有想明白,这一切都是怎么发生的,而以后这一切又会走向什么样的方向。

秦尧手中握着毛笔,低头看着眼前的奏折,密密麻麻的文字好像从纸张在浮起,渐渐还生出重影来,秦尧定了定心神,眼前的一切才重新明晰了起来。

他将桌上的这些奏折都处理完已经是傍晚了,夕阳的光透过窗棂在桌面上,一股剧烈的疼痛突然从秦尧的五脏六腑四散开来,好像是有一把带着倒刺的钩子,在他的内脏中不断地搅动。

秦尧的两只手微微颤动,神色却平静如常,在这样的时候,他心中却想着,钟夷则也曾忍受过这样的痛苦吗?他是在为谁忍受这样的痛苦?

一时间从心脏处传来更为难以忍受的剧烈疼痛,又夹杂着一种难言的酸涩,掩盖过他从钟夷则身体中渡过的余毒在他身体肆意的冲撞。

秦尧坐在椅子上,手背上青筋凸起,脸色终于变得难看起来。

常公公有些担忧地看了他好一会儿,走上前来询问他,秦尧摆了摆手,只说:“朕无事,退下吧。”

常公公看着秦尧,觉得这位陛下怎么看也不像是无事的,欲言又止,但最后还应了一声,退出了御书房。

御书房中一片死寂,许久过后,那些剧烈的疼痛如同潮水一般退去了,秦尧一把将自己面前的这堆奏折推开,脑中思绪混乱,他想到当年与钟夷则相依为命的日子,想到在苍茫的雪地中他渐渐冷却的身体,又想到那时候钟夷则虚弱地躺在自己的怀中,可他是不是也像自己这样对另外一个人。

他与钟夷则如今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以后他们二人依旧是要做一对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的君臣吗。

还有一个辰轩……

他本以为自己已经找到了这一生的挚爱,如今却不得不生出几分怀疑,他对辰轩的感情是他所以为的那样吗?

秦尧一时间想不出答案来。

天色渐暗,辰轩在采兰宫中看书,宫人们掌灯后,无声地站在一旁,有脚步声从外面响起,辰轩抬起头便看着秦尧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没有起身行礼,只是带着惊喜的表情,叫了一声:“陛下,您来了?”

秦尧看着他,没有说话。

辰轩也不在意,他放下手中的书,问秦尧:“钟大人现在怎么样了?好点了吗?”

秦尧依旧是沉默的,自己仍然是在爱着辰轩吗?有爱过他吗?

他不知道答案。

辰轩被秦尧看得心里有些发虚,不过仍然保持着笑容,问秦尧:“陛下怎么这样看着我?”

秦尧忽然开口问他:“你与尚三思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与陛下说过了,他只是我的哥哥。”

秦尧眸光晦暗,神色莫名,辰轩心中却是一动,他仰头看着秦尧,眼睛映着灯火无比明亮,他向秦尧问道:“陛下是在吃醋吗?”

吃醋?

怎么会——

秦尧猛地想到他找到钟夷则的那一日,尚三思在被押走之前,在钟夷则的脸庞亲了一下。

秦尧一想到此,便觉得自己当初不该答应辰轩饶过尚三思一命。

辰轩并不清楚秦尧心中所想,但他终归是从南风馆中长大的,见识过各种各样的恩客,此时从秦尧的表情上他也能将秦尧的心思看出个一二来,他微微笑着,是该高兴自己在秦尧心中的地位终于又重了一些吗?

然还没等他继续试探,秦尧已经转身向外走去,他叫了一声陛下,秦尧却好像是根本没有听到一般,他径直走到了钟夷则现在所在的宫殿外面,却在这里停了下来,或许是近乡情怯,他不敢进去。

而殿中的钟夷则仍在熟睡。

和尚临走的时候,给钟夷则留了句话:“既然皇上把毒又给渡回去了,或许那些在漠北的记忆有一天也能想起来。”

钟夷则不轻不重地嗯了一声,也不太在意,虽然不明白秦尧是脑子里的哪跟筋搭错了,非要来受这个苦,但是他若真回想起漠北的那些事,说不定还会觉得丢脸,再也不想看到自己。

他在宫里住了两日,便辞了秦尧回了丞相府中,官员们得知钟夷则回家,纷纷递来拜帖,但可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应付这些同僚,便让管家闭门谢客。

半梦半醒间,钟夷则睁开眼,借着昏黄的烛光,他看着一个模糊的人影坐在自己的不远处。

“夷则?”他这样叫了自己一声。

钟夷则从床上坐起来,歪着头看了他好一会儿,秦尧的身影才逐渐又清晰了起来。

秦尧转过头,脸上的表情郑重中又带着几分局促,他抿了抿唇,对钟夷则说:“夷则,如果朕现在说……朕喜欢你……”

钟夷则的瞳孔微缩,他看了秦尧一眼,半晌后没来由地笑了一声,而后淡淡说道:“陛下还是不要开这种玩笑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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