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给你一颗糖

盛夏,永远是青春的开始。

踏进高中大门,沈岁年才真正感受到新生活的开始,初中时,她在一个小县城,那里不发达,人丁稀少,老龄化严重,上学人数也不多。来到滨州市,说不开心是假的。

人总会对好的生活和环境心生向往,就像年少时对美的渴望。

“高一六班”沈岁年边走边自言自语着。还挺吉利的。

开学第一周以军训为主,成功晒黑一个度,每天站着太阳底下,感受光芒普照大地,沈岁年对高中生活的向往结束了。

十六岁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年纪,热烈青春的开始。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我叫唐景华,你们可以叫我唐老师,从今天开始我教你们的语文,我的课堂,没什么规矩。高中是一个新起点,希望我能与大家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唐景华看着四十出头,温温和和,说话也很轻松,不是一个尖酸刻薄的老师,到让沈岁年想起了初中时的杨老师。那也是一个很好的老师。

“咱们的位置是军训前草草分的,今天细调一下。”

……

唐老师分着座位。

“那个男生?金朝,对吧。”

“你坐到这个女孩儿旁边,你叫什么?”唐老师有些抱歉的看着沈岁年微笑着说:“人老了,记性就不好。”

“老师,我叫沈岁年。”沈岁年本在愣神,金朝是她的初中同学,他们本不是很熟,而且还发生了些尴尬的事情。没想到这么巧还能分到一个班。

“好的,我记住了,岁年。”唐老师笑的眉眼弯弯。

滨海市有四所高中,还有一所私立高中,以及一所职业学院。分到一个高中都很巧了,居然还在一个班。还成了同桌。

沈岁年对金朝唯一的印象是初一的时候她曾给过他一颗糖。却也不知道那颗糖,在以后出现过很多次。

金朝抱着书包向她走过来

她想起初次说话的那一天。

初中时——————

“你是不是哑巴,你不会说话啊,今天送你来的那是谁啊?”

“说话啊!”

金朝不理他们,他稚嫩的脸庞,眉眼间确实抹不掉的倔强。

“是你妈吗?你妈不和别人跑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说话那人声音极大,班级里寂静无声,没有人笑,但也没人敢站出来,沈岁年并没兴趣打抱不平,但她总有数不清的同理心。

她人缘极好,她像个小太阳,和谁都能聊得开心,幽默有趣,但又很有分寸。

但上下学从来都是一个人。

砰——

说话的人本在笑,却忽然倒在桌子间,把桌子带着,跟着他一起倒在地上。

是金朝,他站起来,很快的在他脸上打了一拳。

那人站起来,脸上笑意全然消失,把金朝扑到在地,两人扭打起来。

“找老师,快点快点。”班长带着几个人去办公室,体委开始拉架。

办公室里

“老师,是他先打的我!”

“别喊!”

“金朝,你为什么打他。”

金朝低着头,他身子瘦弱,个子高挑,所以看起来有点驼背,此时此刻正低着头,拳头攥的很紧。似乎极力忍受着什么。

听到老师的话他抬起头,眼睛很红,一眼便看到那男生挑衅的眼神。

你有本事说出来啊

“金朝?说话,为什么打他。”

“报告。”

沈岁年是英语课代表,英语老师让她来拿她的水杯,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沈岁年,你先别走,他们俩打架,你看到了吗?”

“看到了。”

“金朝为什么打他?”

沈岁年顿了顿,她看了一眼金朝,她猜到金朝不愿意说。

“因为陈文侮辱他妈妈。”沈岁年没什么迟疑的说了,英语老师还等着她呢。

后续怎样她便不知道了。

下课后,金朝依旧在做题,沈岁年不觉得自己做的是错的,但她总会想很多:以后陈文不会再找他了吧?我今天那么说会不会影响他?……脑袋里挥不开的思绪不停纠缠着她,她对于自己这种什么事都要考虑很长久的性格感到十分苦恼。

她觉得作会儿题或许会好点,翻书包时,发现了一块大白兔奶糖。肯定是老沈怕她低血糖放的。

看着金朝,她站起身攥着那块儿大白兔奶糖走到他面前。

“今天,我没别的意思,老师问,我就说了。”沈岁年开口。

“我知道。”

……

尴尬的沉默……

“给你颗糖,防止低血糖。”说完沈岁年笑了笑转身就走了。一刻没停,太尴尬了。

沈岁年欲哭无泪。

金朝有些疑惑的看着沈岁年,回答完后,他便低下头看题。

沉默……

她怎么还没走,抬起头,正对沈岁年放下糖朝他笑了笑的画面。

光散落在她身上,定格下青春最美的模样。

回忆戛然而止,金朝已经坐在他旁边。

“好巧。”

“确实。”

……

怎么每次和他说话都这么尴尬呢,八字不合吗?八字不合为什么这么巧的在一个班啊,这一个班里就这么一个曾经的同学,不应该开心一点吗?

沈岁年生气,沈岁年不说。

日子久了,便渐渐开始熟络。

沈岁年遇到了她人生当中第一个真正的朋友。

其实她的人生并不像她在外的性格那般阳光美好,从小没有妈妈,跟着父亲长大。女孩子和父亲长大,双方都不太容易。

幼儿园被同班的孩子掐的身上青一块儿紫一块儿,老沈气得不行,连夜找老师解决问题。后来怕沈岁年再被欺负,每天都逮着老师问。

她小时候和金朝性格特别像,但也不一样。她敏感,内向,还特别轴,有的时候问题解决不了,也不开口说话,通常坐在那无声的哭,等到老师发现时,大概已经哭好几轮了。

小学也是同样如此,只有一个所谓的朋友,叫什么她忘了,反正拿她当保姆使唤,后来她才明白那不叫友谊。

十二岁那年,在厕所里。

一滴滴血落下,她觉得自己可能要不行了。老沈发现她半个多小时还没出来,叫她也不回答,似乎意识到什么,敲响了邻居叔叔和阿姨家的门。

邻居阿姨看着沈岁年沾着泪痕的脸,心疼得不行。

上了初中,沈岁年发现,内向的性格会让她失去很多机会,刚刚上初中时,没有老师记得她的名字,她性格和金朝像,学习却普通,不像金朝的成绩那么亮眼。

所以她成为了一个坚强有力又幽默的人。

她心里会藏很多很多事儿,面上大大咧咧,但内心每天都在作斗争,这种心理在高中时代变得更明显。

她遇到了人生中的贵人。

杨洁,杨老师,初中的语文老师,她发现了沈岁年的写作天赋,积极鼓励。尽管沈岁年不是最有天赋的,但她愿意成为那个最努力的。

在和杨老师的相处中,她的成绩越来越好,天赋一步步被发觉,其实她的天赋对比起同一年级的另一个女孩儿,几乎是断崖式。自己费尽心思拿到的二等奖,而那个女孩儿偏偏一节课就能写出一篇一等奖的征文,沈岁年没有嫉妒,只有羡慕与欣赏。

因为那个女孩儿同样付出了努力,不能因为自己所谓的努力,就否认了别人的努力,也许别人付出了更多的时间与精力。

沈岁年很满意她自己。

她如愿考上了重点高中。

她一生的好朋友,孟响。

沈岁年看着天边的夕阳,夏日的风吹过,她知道曾经所有的不好都要变成美好了。

“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孟响问沈岁年

“那你的是什么意思?”

“我爸妈希望我的梦想有回响。”孟响笑着说。

“我的‘岁’,我爸名字里也有一个,我爸他们是岁字辈,我爸兄弟姐妹多,要孩子也最晚,所以我在我们那一辈儿里是最小的。我爸希望我辈分大点儿,不顾我奶阻拦,也给我起了‘岁’,‘年’呢,我是大年三十出生的。所以就是‘岁年’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想让你辈分大一点儿,这何止大了一点儿啊,这和你家里的长辈都变成平辈了吧。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孟响笑得停不下来。

“你别笑啦!孟响!走廊都是人,真丢人,快回班!快走快走。哎呀,快走啦!”

“哎,你别拉我啊,我还想去吃楼下那个奶奶卖的小蛋糕呢。”

“吃什么吃,别吃了,快走啦!等会儿还得上晚自习呢。”

……

两个女孩在走廊里走着,周围人影熙熙攘攘,三三两两。

夕阳已经快落山,天边的一抹蓝晕染开来,她们闹着笑着,显露青春的底色。

金朝在教室里,透过窗户看见带着笑的那个女孩儿,她笑的正明媚。

但他还并不知道,这个钝感力极强的女孩儿其实并不开心。

某天早上——————

金朝今天走的很晚,因为家里的一些事情,让他不得不走晚些,忽然,一个女孩儿从她眼前飞过,又退了回来。

“上学这么久,头一回看见你,你出来晚了吗?”沈岁年问。

“嗯。”

“我知道条小路从春和家园通到学校后面那条路,十分钟就能到,一起走吗?”

“走吧。”

……

“谢谢你”

说句谢谢都这么别扭。

干脆别叫金朝了,叫金子得了。

惜字如金啊……

两个人卡着点飞奔进教室。

新的日子开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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