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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门打扫的人很快到了，曲柔趁这会儿去买了台洗衣机，她有些敏感，不太能接受别人用过的，总觉得会有皮肤的残留。老板送货上门还帮她在小阳台安装好，试了试没问题才走人。正好打扫结束，曲柔赶紧拖地，擦窗，挂窗帘，铺床单。

可要洗澡的时候，又犯了难，那热水器怎么都打不出热水，煤气也开着，曲柔想不出哪里有问题，索性就咬牙洗了个冷水澡。今天来来回回爬楼许多次，她不想再多下楼一趟叫时澈来修。

因为刚才俩人不欢而散，时澈连卡带钱扔还给她，连微信都没加。

曲柔大字形躺在床上，看着手机通讯录里又一个备注为10C的号码，点开通话记录，从五年前开始，到三年前结束。惨白光亮下，她的眼神从颤抖到慢慢失焦，垂下手按熄屏幕，在昏暗的房间里眯上眼。

原来已经五年了，当年痛苦得快死掉的经历，如今都能平静地回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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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澈在去便利店买第三包烟的时候，老板娘直接拍了一条放在柜台上，吓得他一激灵。

“小老板这么早就准备熏腊肉了？”

漂亮的烟酒店女老板，实则是这片最大的包租婆，她年近五十但是保养得当，黑色的波浪卷发总是精致的卷翘，红唇浓眉，说话颇有风韵，是个极有魅力的女人。

“对对对，我熏我自己，熏好您把我论斤卖了吧。”

时澈又挂上了那副笑嘻嘻的样子，趴在柜台上摇头笑。他垂眼挑眉看着那条烟，回想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扫码把眼前这条烟买走。

老板娘瘪了瘪嘴，挑眉问：“小老板什么情况，有烦心事？”

“我这脑子，能有什么烦心事儿？”时澈直起身，把那条烟夹在腰上，又抽了柜台上两个打火机，摆着手往外走，“你让邱丽丽别缠着我，就真是帮我省事儿了。”

老板娘笑着说自己可管不了，时澈也没回头，低头看路，靠着昏黄路灯避着水沟往回走。他的住处就在五金店楼上的房子，那是他爸的房子，老头子和他新老婆泰国旅居去了，店也甩给他房子也甩给他。楼上有几家稳定的租户，好多年了。到点交租，不用他管。

房间是他爸为了让他住得舒服些，前几年装修过的，所以和外面陈旧的楼梯间不同，房间里整洁干净，家具都算新，只是单纯没品位，颜色搭配什么都没有。

时澈以前对自己要求挺高的，衬衫西裤香水发型必须配齐。但后来到了G城，好像也没那么所谓了，衬衫西裤也不穿了，变成了T恤运动裤，搭配他的运动鞋轻松自在。

今天早早把店关了，这会儿才8点，他就洗了澡躺在沙发上，有些心烦的唰啦着小说。看到男主又被故意陷害，他咔咔咔地写了条评论，痛骂作者**。可这充值都追更的小说，却越看越没劲。时澈把手机往腿边一丢，不小心打到了自己的膝盖。腿上一痛，心口也跟着一痛。

他觉得鼻子有点酸，眼眶也有点烫，眼神颤抖地在天花板上找不到落点。同时一股浓郁的汤底香气钻进他的脑子里。8点半了，他还没吃饭。

“妈的！破麻辣烫这么香！”

麻辣烫摊老板每天都出摊，就在他铺子旁边的那个门面，下午开到半夜。都开了一年多了，好像今天特别勾人。

时澈拿了个蓝色的塑料筐子，把爱吃的东西挑挑拣拣的就放过去称重，刚给钱呢，手臂一热，一股浓烈的古驰花香的香水味就扎进他鼻腔里。一头棕色卷发的邱丽丽，娇嗔地贴着他的手，说他是不是忘记给自己打电话了？时澈啧了声，但没拍开她的手，只说自己没空。

“你忙啊？你忙我帮你啊！我帮你看铺子怎么样？”

邱丽丽少女的眼神亮晶晶，惹得时澈觉得烦。问她到底要干嘛，少女又扯到别的话题，说让他请吃麻辣烫。

时澈答不答应是次要的，她只是想和喜欢的人多待会儿。

还在读大四的邱丽丽，第一次在姑妈店里遇到来买烟的时澈，就确定了自己要追他。这么小半年，追也没追上，但也算混成了半生不熟的朋友。光头说时澈可能那方面有问题，认识他好几年了，没见他交过女朋友。

“这么帅一小伙子，能没人追？没女人也得有男人吧？什么都没有，肯定是不行。”

但邱丽丽也没机会验证，只能有空就往姑妈这儿跑，缠着时澈。连饭都没约上过，更别说约会了，所以今天哪怕她已经吃过饭了，也象征性地买了些。

时澈这眉头还没展开，就瞥见一个白色的身影走了过来。她把白天披着的头发挽起来了，夹得松松的，露出光滑的后颈。T恤短裤变成了到膝盖上的连衣裙，灯光下走过来，有些透露出腰肢的形状。

“老板给个框。”

老板在水汽蒸腾的锅后面忙碌，随手一抛也没抛到曲柔面前，倒是落在了时澈面前。他有些尴尬的两指捏着，递了过去。曲柔道了声谢谢，就接了过来往里装菜。

这边邱丽丽装好了，就那么两三根，老板瞥了眼，有些调笑：“丽丽你就吃这么点？帮小老板省钱呢？”

“嘻嘻！老板帮忙装一起！”

“装什么玩意一起！分开分开！”

时澈急忙摆手，把她那个框拽了回来。又有些在意的瞥了眼曲柔，她好像正在认真思考自己加什么主食，没抬头。

“怎么了！反正都是一起吃！装一起怎么了！”

邱丽丽嘟着嘴，她可不会放过这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尖葱指段就那么轻轻柔柔的去拧时澈的衣袖。

曲柔装好了菜，往老板那边一放，付了钱就自顾自去远处的便利店，留下时澈原地烦躁不安。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焦躁什么，就觉得心烦，就和今天莫名其妙被砸了膝盖一样烦。

本来时澈是要打包回去边看电视剧边吃的，结果现在被邱丽丽缠得，只能在一旁油腻腻的小桌上。本来挺香的麻辣烫现在也不香了，他正埋头吃自己那份，曲柔就走回来。手里提溜着塑料袋，隐隐看到了鼓囊囊的包装。是不舒服的时候？他眼神抖了抖，又落回碗里，使劲翻了翻。

她和老板说了打包，提了就往回走，擦身路过的时候，连一瞬间的犹豫没有，倒是闻到非常浓的烟味。

他舌头顶了圈腮帮，眼神垂着，心里有点不是滋味。他往她走的方向瞟着，完全没听自己身边的邱丽丽在说什么。

清丽的身影在转角处消失，时澈却远远地看到两个男人跟了上去，那猥琐的样子，让时澈心里一慌。

这可是大城市里的城中村龙蛇混杂，一个漂亮的独行的女孩，总归是不太安全。他想着白天和她一起回去，走过的那条长长的暗巷，就再也坐不住。

筷子一丢就追上了上去，留下邱丽丽原地发愣。

曲柔往回走的时候就注意到了一些异样，她发现那两个男人一直跟着自己，所以在下个转角，她在灯火通明的快递驿站停了下来。就站在那儿，看着两个人抓耳挠腮地原地走了几步，然后往另一个方向去了。

快递站的妹妹大概猜到是什么事儿，问她要不要等一会儿，自己陪她回去。她刚摇头呢，就听到一阵急促的跑步声，探头一看，就看到时澈急匆匆地往这边跑，两人视线相接，曲柔心里一胀。

“你？”

“我？”

曲柔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时澈。他喘着气，停得急，步子都没站稳，整个人摇摇晃晃的，脖子里那根银色的链子跟着闪光，。

“走呗。”

曲柔说着，自顾自走去了前面，走进黑色的巷子里。

巷子里没灯，只有两侧零星住户窗户里投出来的光。身后驿站的灯光很亮，拉着时澈的身影投在自己的视线里，曲柔大概估摸，他离自己两米远。两人就这么一前一后地走着，大概半分钟，就走完了那条黑暗的巷子，走回了有路灯的内部路上。

“你以后别走这个巷子，从外面绕一下，安全点。”

到了楼下，时澈没有走上台阶，站在路边对曲柔说。

“这边快。”

“快也不能不顾安全吧。”

“没事。”

“怎么就没事了！要是今天我不跟着你回来！你**说不定就被人跟踪，出什么意外了。”

时澈的声音没控制住，撞到楼梯间里都带了点回声。他叉着腰皱眉的样子，落在曲柔眼里，引得她莫名其妙地笑。

“出意外怎么？你能一辈子守着我？”曲柔的反问让时澈一愣，他低头咬着腮帮，连带着脖子和耳垂都动了动。

他没说话，还是曲柔开了口。

“谢谢你送我回来，”她拿出蓝色的圆片，开了门禁，“明天我去你店里，把卡给你。”

“别他妈给我，我不要。”时澈没好气，又低头不说话。

“那就给你女朋友吧，要结婚总得花钱吧。”

“谁他妈要结婚了？”时澈抬头，却对上曲柔板着的脸。

“那你自己看着办吧。”

不锈钢大门自动弹回关上，哐啷一声还带了些回音。时澈有火没地方撒，只能狠狠骂了句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