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天空亮出了一抹鱼肚白。

不过天空依旧阴霾，破晓金光无法穿透厚重云层，给人的感觉十分压抑。

“踏踏...”

乌骨城内，响起密集而沉重的踏步声。

所有隋军已经集结，正朝城门方向走去。

经过了昨日的养精蓄锐，将士们短暂恢复了精力。

这让他们身躯挺得笔直，眼中锋芒甚是凌厉。

就算知晓今日一战是死战，他们也无所畏惧。

来护儿和宇文述二人，为大军的最后将领。

两人眼神坚定，布满血色的瞳孔还带着一股傲气。

同二人形成鲜明对比的，则是一干文臣。

他们神情紧张，不少人打着哆嗦。

完全就不敢看，越来越近的城门。

似乎城门不是城门，而是要他们性命的鬼门关。

在军队最前方的杨广最为惹眼，他身着金色战甲，有些沧桑的面孔带着万丈威严。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他的身上，这就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陛下。”

来护儿轻声呼唤。

看着身着甲胄的陛下，他仿佛回到了和陛下纵横沙场的时候。

大军接近城门，杨广突然举起手来。

“踏踏...”

两声重踏，估摸着一万七千的隋军都停了下来。

一时间四周变得死一般的寂静，只可以听闻粗重的呼吸声。

“诸位将士，可害怕？”

杨广高声问道。

“不怕！”

来护儿和宇文述大声回应。

“不怕，愿誓死追随陛下，杀出重围。”

三军将士整齐的举起手中武器，发出了呐喊声。

一些文臣就算没有共鸣，也不得不像将士们一样振臂高呼。

不过他们的声音太小，基本上无人听见。

“大隋就这样完了吗？”

虞世基的双目变得模糊，声音也有些哽咽。

先皇时期还是盛世的大隋，才到第二代就要灭亡了？

惋惜不甘等情绪，萦绕在他心间。

“勤王军队呢，你们在什么地方？”

苏威无力的说道。

其余文臣，在这个时候没有心思谩骂，个个都低着头沉默不语。

陛下在鼓舞士气，若他们在后方胡言乱语的话。

八成会被陛下，以扰乱军心的名义斩杀祭旗。

“好，大家都是好样的！”

杨广豪迈大笑。

在怎么一刻，至少三军将士都拿出了大隋该有的风骨，这一点已经让他欣慰了。

“开城门！”

杨广眼神一凝，突然拔出腰间的佩剑。

“轰隆隆...”

紧随之，天空雷电交织，突然下起倾盆大雨。

这仿佛在为大隋皇帝践行，更增悲壮之意。

豆大的雨点倾泻而下，滴落在冰冷的甲胄上。

来护儿和宇文述二人用眼神示意，让两名将士去打开城门。

此时在城外，高句丽大军没有进攻，而是将乌骨城围的水泄不通。

乙支文德在万军当中，独自撑起了一把兽皮做成的雨伞。

高句丽十万精兵，任由雨点落在身上，眼睛死死的盯着紧闭的城门。

一股肃杀之气，弥散在空气中。

“嗡嗡...”

乌骨城城门打开，显得那么的刺耳。

随着城门缓慢开启，里面的隋军一点点的显现出来。

高句丽大军首先看见的，就是一双双带着决绝的眼睛，没有丝毫的恐惧。

“来了。”

乙支文德瞳孔微微一缩。

在城门完全打开后，来护儿紧握住手中镔铁虎头枪，做好战斗准备。

一旁的宇文述，也是死死握住手中长矛，眼神透露着冰冷寒气。

在军队最前方的，就是高句丽心心念念的杨广。

“大隋皇帝，投降吧。”

乙支文德的声音响起。

他说完，就看着大隋皇帝。

看见对方竟然可以保持镇定，这让他有些佩服。

“大隋没有懦弱之辈，不必废话。”

杨广冷声回道。

“好。”

乙支文德对此早有所料。

两人简短对话后，四周一时间，陷入诡异的安静。

“杀！”

直到杨广怒吼一声，撕破战场寂静。

“杀！”

来护儿早已经等候多时。

他应声而动，带着将士们冲了出去。

冲出来的气势，就如同猛兽出笼一般。

“气势十足，然而不过是做困兽之斗。”

乙支文德冷笑连连。

言罢，他举起手朝前一摆，高句丽的前方大军也动了起来。

若此时在高空俯瞰，就可以发现。

高句丽大军，就如同洪水一般涌向隋军。

隋军在洪流当中，就如同一叶扁舟一般，显得那么的脆弱。

“吾等，为陛下鼓舞士气！”

虞世基扬天大笑。

当下盯着漂泊大雨，爬上了战鼓车。

他用枯瘦的手，拿起了战鼓的棒槌，重重的敲了上去。

“算我一个。”

苏威捋着下巴胡须大笑道，也跟着爬上了战鼓车。

两位文臣，为大军士气贡献一己之力。

“咚咚咚...”

战鼓擂动，似乎要同雷声比个高低。

“杀吧，杀一个痛快！”

杨广高声说道，战意迅速攀升。

“陛下，还不到时候！”

负责护驾得到宇文述急忙拦住陛下。

是啊，还没有到陛下亲自上战场的时候。

杨广闻言犹豫半晌，最后还是放下了手中佩剑，看着前方将士的拼死厮杀。

“噗呲...”

闷响声不断响起。

来护儿化身为猛虎，双目凶光闪烁，吞噬一个又一个杀上来的高句丽士兵。

其余隋军将士，也是奋力厮杀。

虽说他们都是残兵败将，但能够和陛下一同退守乌骨城，就说明他们也不简单。

这两万隋军将士中，有五千是大隋宫廷禁卫军骁果卫。

这可是大隋真正的精兵，不弱于历史中的传奇兵种。

还有五千是精锐左翎军，剩余的七千也是常规军中的精锐。

所以一时间，高句丽大军无法取得优势。

反倒是被隋军杀的节节败退。

“杀！”

一名隋军疯狂嘶吼，纵然双手被斩断，也要用头去撞击敌人。

更有甚者，被长矛刺透心口，都强提最后一口气，和敌人同归于尽。

“哗啦啦...”

大雨越下越大，两军的厮杀也变得越来越激烈。

在高句丽中军观战的乙支文德，也不免为隋军的勇猛而动容。

“看来隋军真的到了最后时刻。”

他自语一声。

“将军，就算在怎么凶猛，他们也不过是强弩之末。”

其副将笑道。

乙支文德并未言语，默认这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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