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位流氓受了伤还跟自己道歉，大概不太坏。已恢复平常心态的小鸿看到匡涟清，这样想想，觉得这人来了没什么大不了。她甚至想，也许他只是恰好经过，这后山也不是自己的，谁要来也轮不到她来管。心绪平静，就没有太多表情。

而从天落地的匡涟清却忐忑不安，只敢慢慢走近一点，再小心翼翼地看她。心脏乱跳，真群龙之首的龙帝又一次不知要如何开口。

四圣都在的时候，他们一起长大，龙凤的关系又最要好，即使后来他暗藏了一点心事，但平时谈笑风生、自然相处是没有问题的。

可那已经是七百年前的事情了。今日的重逢让他欣喜若狂，也有太多不安。当心一爪更让他认清，现在的熹熹不认识他，他要表现好一点，让她欢喜多一点才行。他记得狐王对三太子说的话，以及她被三太子欺负他没有保护的事实，还有自己让她受惊无措……心疼泛起上来，匡涟清悔不当初，霎时觉得：应该让她再多戳他几下才够解气！

“你的伤好了吗？”匡涟清脑子里不停小剧场的时候，小鸿先开口了。

爹爹因为自己伤了这人说要与众狐商议，连平时钝感的她也看出那样子真是一片愁云惨淡。而现在眼前的他，在纯白华服外罩了淡青的长衫，已经见不到血迹。而且即使之前没去过天界，小鸿也听说过龙帝的地位和修为都是仙儿里面最高的，于是她大胆假设：他能来这，兴许是伤好了，那爹爹也就不必担忧了。

而这单纯一问，却让误会自己得到关心的匡涟清心花怒放。“好的差不多了，本来也没什么事！”温温柔柔地答她，顺带着笑得如同春日阳光。

而事实是——衣服是玄武尊那要来的，毕竟堂堂龙帝也不能满身血的天地间游走，更重要的是，他不想再吓到她。凭着玄武尊的妙手回春，血是止住了，但这么短的时间内，伤势自然没好，甚至疼得他冷汗都没停过。只能靠着法术保持干爽外表的他不想让她担心，虽然对她来说，两人不过一面之缘，以她的性子本就不会担心。

以为龙帝真是强到伤口瞬间就能愈合，怕牵连狐族的那点小心思彻底放下，小鸿觉得这事已完结，“哦”了一声做结尾，转而抬头看天。

被无视的龙帝踌躇了半天，才敢再次慢慢靠近，试了几次，终于鼓起勇气问：“公主在看什么？”

“凤凰。我经常梦到朱色巨鸟，爹说那是凤凰，但不知道这世上还有没有。”她回答却没有看龙帝，于是也没有见到他脸上的悲伤。

天上的朱雀陨落，整个凤族都消逝，而他正是始作俑者。

平复了一下情绪，他悄悄用手结印，幻化出一条凤凰，在天空起舞。

“和我梦到的一样！是凤凰！”她站起来，仰望的脸上浮现了笑容。追着凤凰的眼神某一瞬望向了他，她在笑着说：“真好看。”

他看着她，仿佛回到了过去。

她看着花，看着天，看着水，看着他，笑着说：“真好看。”

他是什么时候沦陷的，或者从开始就已经注定。

眼角泛红:“嗯……真好看。”又一次，天上天下唯我独尊的龙帝无法讲出完整的句子，只能重复她说过的话。

“怎么又红了？”

听她问，他慌乱的去擦眼角，却看她指着自己的胸前。

包扎后马不停蹄的赶来，代价就是伤口裂开又在渗血了，甚至浸透了外衫。

怕吓到她，即使重伤之下又送出御龙甲，身为龙帝也再难承受更多消耗，他仍是用仙术掩了血迹，淡淡笑着说：“没事。”

“你的伤很严重吗？”她只是感情不足，但不傻。想起父王唉声叹气的担忧，本着保护狐族的初衷，小鸿再次认真地问。

又觉得“她！关！心！我！”的龙帝飘飘然、喜滋滋，哪里还顾得上疼。

“不严重真的不严重。其实都是我不好，惊扰了公主，若是你不解气，想再戳几次也没关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