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经到了，你们来了没啊?”隋卞戴上了卫衣帽子插着兜，背靠在商场入口处。群里的语音通话还在挂着，时不时传来几声怪叫，“我们快了快了，要不你先上去占位置好了。”

“啧......说好了十一点在大门集合的，你们几个又迟到，再有下次你们一人请我喝一杯奶茶。”隋卞嘟嘟嚷嚷着挂了电话，商场里面开了暖气，走进来只感觉有些闷热。隋卞把帽子脱了下来，不同于平日在学校里穿着校服有种青涩的少年感，穿着简单的黑色卫衣，配着一条黑色工装裤，头发随意地抓了两下耷拉在额前堪堪遮住眉毛，平添一分慵懒。

“呼......珠珠我们来了！”许易几人赶紧赶慢地上楼，进到店里面大大咧咧地坐下，毫不客气看着电子菜单准备大吃特吃一顿，“你点了啥？”

“招牌酸菜鱼、干锅牛蛙，还有一份小吃，够不？”

“没点喝的?”

"没，想等你们来了再说。”

刘一辞拿出手机点开小程序：“正好我这里有券，我们一起点好了，都喝什么？”

“我要柠檬红茶，多冰五分糖。”隋卞说。

“我要冰鲜柠檬水就好，正常冰正常糖。”赵宇聪接话。

“跟大葱一样。”

“行，我下单了，等会去一楼那边到店取。”刘一辞下完单收起手机，半瘫在椅子上，“好饿，我早上都没吃东西。”

赵宇聪推了推他，笑骂道：“我真服了你了，每次就你吃最多。”

隋卞和许易坐他俩对面，都在各玩各的手机。

“奶茶好了，谁去拿？”

“我去吧。”隋卞主动起身，“还有什么想带的？”

“没了，你快去快回。”

“行。”

隋卞坐扶梯下楼，靠在扶手上时不时瞟一眼手机，抬头低头间忽的看见了一个有点熟悉的身影。纪遇安在商场二楼一个电玩城里面站着，身旁是堆满了好几个框子的票据。隋卞挑了挑眉，决定先去打个招呼。

“纪遇安，好巧，你也来万达了？”

一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纪遇安手中动作顿了顿，娃娃也掉了下来。：“怎么又是你？”隋卞走到他身边，一手叉腰，另一只手自然地搭到他肩膀上，“诶，这说的是什么话。这不元旦假期吗，不得好好出来玩一下，不然期末之前都没时间玩了。再说顺城这地方就这么大，能去的综合商业体就哪几家，我们偶遇的概率还是很高的你说是吧？”

纪遇安不着痕迹地往旁边站了站，他实在是不太习惯别人如此亲密的触碰。“所以呢。”

被他躲开也不恼，隋卞看了看娃娃机：“一个人在抓娃娃？”看着旁边估计已经攒了有几千张票据，他咂咂舌，“挺能抓啊，这能换多少了。”

“嗯。”纪遇安看了看他，犹豫着开口：“你要不要，我送你一个。就当......就当是你上次放学的时候请我吃烤肠的回报。”

隋卞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一根烤肠而已。”他又凑上去，露出一个友好的笑容，“不过你要是实在想给我的话，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看着他那副眉眼弯弯的样子，纪遇安此时再想说什么也都不好开口了，伸手在一旁的推车里面找了找，摸到了一个柴犬玩偶。他翻找的手顿了顿，莫名觉得他笑得跟这个柴犬玩偶有那么一点点像。“就这个，送你了。”纪遇安把玩偶抛给他。

隋卞稳稳地接住了那只巴掌大的柴犬玩偶揉了揉：“哦哟，谢啦！”他把玩偶的珠链拆开装到手机壳上做挂件，“我还有朋友楼上等我带奶茶回去呢，那我先走啦？”

“嗯。”

看着手机上挂着的那只柴犬玩偶，隋卞捏了捏，手感意外的很不错。“要不要给你取个名字呢？”可惜玩偶并不会说话，也不会告诉他自己究竟到底想不想要拥有一个名字。“就叫你小柴好了，嗯，就这样。”似乎是很满意自己取的名字，隋卞还哼起了歌，边哼边提着奶茶回到店里。

“珠珠你怎么去这么久？”许易趴在桌子上玩手机，余光注意到他终于提着所有人的奶茶回来了，赶紧接过来分给其他人。

“你们猜我遇见谁了？”隋卞坐回座位上，像是故意一般把手机重重地放在桌上，翘着二郎腿抱臂等他们猜。

赵宇聪眼尖看见了他出去之间手机上还没有的柴犬挂件：“这个哪来的？不会是你碰见的那个人送你的？谁啊？”

其他两人听到这话也顺着目光看过去，突然也发现了不对劲：“对啊，这哪来的，总不能是你下去拿一趟奶茶，路过什么店心血来潮去买了一个吧？”

隋卞哼哼两声，颇为得意地炫耀道：“纪遇安送我的，我下电梯的时候看到他在二楼电玩城抓娃娃。”他举起手机晃了晃，好让他们更能看清，“我跟你们说，他超厉害的，抓了一推车娃娃，票子都堆了几个框。”

许易夸张地叫了一声：“啥意思啊！这怎么也能让你碰上！”忽然他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小声说了一句，“你说我现在去找他，他也会送我一个吗？”

隋卞闻言锤了他一下：“想都别想，人家跟你熟吗你就问别人要。我那可是在他面前混了好久脸熟才得来这一个的，我还给它起了个名字，以后它就叫小柴了。”他举起小柴往每个人面前晃了一圈，“以后见小柴如见我啊，知道没。”

菜这个时候已经上齐了，刘一辞忙着摆盘拍照，听到他这话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你是说以后见到这只玩偶狗就跟见到你一样？第一次见有人上赶着把自己跟狗划等号的。”

“我不管，你们看小柴多可爱啊，你们怎么忍心说它。”

“行行行，别炫耀你那玩偶了，趁热吃，一辞都已经动筷了。”许易喝了一口冰冰的柠檬水，喟叹一声，也开始加入瓜分食物的战斗。

“喂......你们几个真是饿死鬼投胎啊。”

在把那个玩偶送给隋卞后没多久，纪遇安就推着自己那一车玩偶和票据去前台结算，他来这里当然不是为了那些娃娃的。他瞥了一眼店门口放着的板子，计算着上面不同玩偶能折算多少现金。在等待前台结算的时候，他已经大概算出了一个数字，约莫六百多左右。大大小小的玩偶，折算价格在五六块到二三十不等，再加上那些在其他项目打出来的票据还能再换几个玩偶，全部加起来也能有一个不错的数目。

“你好，这里一共六百七十二，我扫您。”前台的话让他清醒过来，除去买游戏币的一百五，今天净赚五百二十二，还不错。纪遇安心情愉悦，连出去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路过楼下的奶茶店，蓦地想起来那个隋卞好像在三楼和他朋友在聚餐。放假吗......跟朋友一起出来玩也正常。纪遇安攥紧了兜里的手机，迎面吹着冷风，心中莫名多了一丝微妙的感觉。

此时刚过正午，头顶烈日高悬，但站在阳光照不到的阴影处还是会凉飕飕的。从商场里面出来，没有了暖气，光凭那点冬日的太阳还是难以暖起来。纪遇安搓了搓手，买了一杯热饮，杯子握在手里暖暖的。贴在脸颊上，与嘴里呼出的白雾一接触，就在本来已经有些起雾的眼镜上又添了一层薄膜。

沿路走到附近的市场，纪遇安挑挑拣拣地买了两天的菜，不出意外，剩下两天他是不打算出门了。

“油麦菜......土豆、西红柿鸡蛋，还要什么......蘑菇也买一点，家里好像没有瘦肉了，买十块钱就够了......”纪遇安边走边看着，犹豫了一下，买了一些虾。“算了，都元旦了，今晚就吃好一点。”

回到家还早，纪遇安把虾放进水盆里面泡着，换上了新一年的日历。用笔勾画着，还有二十一天期末考，很快了。

烧好开水，剪掉虾须，把活虾直接放进水中，不过几分钟，就已经变成了鲜嫩的肉红色。沥干水，拍几颗蒜、剁一根小米椒、再淋上酱油，白灼虾蘸蒜蓉小米辣酱油，鲜香无比。

土豆削皮，均匀切片切丝，先放进碗里用清水浸泡一下。起锅烧油，把土豆丝放进锅里翻炒，时不时加一些清水，待到烟起来的时候把锅盖盖上，这样炒出来的土豆丝有镬气、外焦里嫩、保留脆爽的口感不软烂。再掀锅，加一点醋、一点盐，一盘色泽诱人的醋溜土豆丝出锅。

买的肉切一半，剩下一半放进冰箱急冻层。瘦肉切片，放油、盐、淀粉腌制十分钟。口蘑切除柄部，再切成片状。在烧水前切一些姜丝放进水里煲煮，去腥增鲜，等待水开，先后放进口蘑和瘦肉片。大约七八分钟，再切些葱段进去，就大功告成了。

把卖相极佳的菜都端上餐桌，纪遇安少见地拍了一张照片发了朋友圈，配文：新的一年。

关掉手机，纪遇安装了一碗口蘑瘦肉汤慢慢地喝着，外面的天色早已暗了下来，屋内还留着开过火后的温度。纪遇安摩挲着碗沿，除他以外这个家里没有第二个活物，只开着餐厅的一盏灯，跟其他灯火通明的地方比起来这里显得格外冷清。

他再喝了一碗汤，滚烫的汤略微冲淡了冷意。

今晚早些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