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灵牢内暗无天日,不知过去几日。
凤鸣山上骄阳似火,不知时间流逝。
贺玺越靠墙坐着,神色恹恹,手里抚摸着这恶灵牢石头缝里长出来的花,花儿很是较弱,她不敢用力,何况现在也没什么力气。
算算时间,这几日会举办剑者宴吧,新来那临城姑娘不知有没有找到佩剑,这次夺魁者又会是哪家弟子,会不会根本没有举办?这倒是不可能,帝君不会因为她不在就不举办的。
若让宫烟雨带着张死人脸去登记,会把人家吓跑吧……应该会直接发个告示。想到这,贺玺越轻笑出声,振作精神,自我洗脑:“天下大事压不垮我!”思及此,才真正笑了出来。
不过她还没笑多久,就见陆观月带着诛仙鞭来了。
华子邈一脸沮丧,并不想过多交谈,崇香雾常年在凤鸣山镇守,这些小朋友怕是还不认得她。崇香雾双手交叉环在胸前,教训口吻道:“一次不成还有二次,你一次就垂头丧气,当然无法战胜旁人,看你天权印乃是墨砚,说文写字才是归宿,你看古往今来……”
这番教训,可以称为激将法,偏生这华子邈不吃这一套。
“那就算我不行吧。”
崇香雾刚想开始长篇大论、引经据典,被这一句话堵住,上也不是下也不是,脸色愈发难看,艰难开口道:“你可学过礼仪?知不知晓如何对待长辈?”
只见华子邈顿在原地,又突然蹲下去,放声大哭:“我没有父母啊!我怎么学啊!我不想活了啊”
“诶?不是,你……”崇香雾手足无措,扶也不是,做什么都掩盖不了她堂堂红锦真君,将一个孩子弄哭事实,这距人群不远,立刻就有人回头看去,紧接着更多人回头。
慌乱之时,另一双手扶起了华子邈,声音温润:“阿邈,莫哭了,在红锦真君面前不得放肆。”接着转头对着崇香雾道:“红锦真君金安,在下华子荀,舍弟心理还不太成熟,让殿下见笑了。”
崇香雾是被这小孩吓怕了,有了华子荀这个台阶下才缓过神来,疑惑问道:“华家家主……在做什么?”
华子荀得体回道:“家父家母一千年前下凡时遭遇一劫,如今最后一缕魂魄在洛阳墟安置。”见崇香雾一幅我怎么不知道的表情,继续说道:“您日理万机,此事乃是家事,殿下不知很是正常,父母走时子邈尚还襁褓之中。”
“兄长!哥!她居然敢教训我!”华子邈浓浓哭腔,蹲下抱着华子荀腿痛哭。
“阿邈不得如此无礼,快些起来。”众人围观,连看台上沈无怜都探出头观望,华子荀面不改色,淡笑不减、温其如玉。
擂台上一阵怒吼,才将众人目光拉回,崇香雾立刻道:“此处安全还需检查。”理由正当,只是离开步伐略显慌乱。
薛言已经三十一胜,人群中留出个圈好像是专门给她设的,几乎每一人都是,上去——剑被挑飞——面色苍白被拖下去。
安抚好华子邈,只听仙官报:“无人报名,最后一位挑战者,华氏子荀!”
所有人目光紧盯华子荀,原因无他,当年华家主手上之剑,是天权道君留下;二尺一寸,天地之气所造、剑身透彻、削铁如泥,此剑曾战过妖兽,打过叛臣,剑芒却柔和清雅,与帝君佩剑都可相当,华家主走后,这剑便落到华子荀手里。
“我剑飞鸿!早听闻春秋一剑名扬天下!名气大的都传到凡间去了,今日交手,荣幸之至!”薛言额头之印,正正好好是仙剑模样,怪不得剑法高超。反观华子荀,书卷气不说,天权印一本书籍;他弟弟又是墨砚,怎么看都不是用剑的料,这把好剑算是废了。
华子荀点头:“荣幸之至,得罪了。”
春秋一剑拔出,出鞘如同流水击石,泠泠作响;定睛一看,果然是上古神剑,流转光辉灿烂,被注入内力,更是璀璨夺目,薛言欣赏片刻,道:“得罪了!”
飞鸿好剑,剑光霍霍,腾空而起,嘶嘶破空。春秋不惧,剑光肃肃,人剑合一,无影无踪。
台下人瞪大双眼,连崇香雾和看台上沈无怜周何恤都大吃一惊。薛言更甚,她一剑已经刺出,本是直逼要害,但现在面前除了寒意四起的宝剑,哪还有人影?可剑势如虹无法收回,春秋一挡,在空中划过一圈,极速扑来。刚刚一挡力道太大,薛言虎口酸涩,手肘发软,狠咬舌尖提上力气施展招式。
不得不说,一招一息间惊天动地,可奈何她怎么都找不到对方弱点,连杜家孤影迷踪都能找到残影攻破,这,却是一点方法没有。
沈无怜和周何恤终于是统一了一次想法:此子未来不可限量。毕竟能做到人剑合一,还毫无差错,浮生若梦就三位,烨阳帝君、玺越真君、艳月帝君。
“融合太短,招式太少。”
融合便指漏洞太多,招式便指就那么几个能施展出来。帝君一眼看出差错,淡淡指出。
“虽漏洞很多,但这华家长子年岁也轻,也是天之骄子。”
“所言极是,前途不可限量啊。”周何恤话音刚落,见春秋宝剑飞出场外,狼狈落地后幻化人形,华子荀和他的宝剑一起躺在地上。
薛言很累,上气不接下气,靠飞鸿撑着才不倒在擂台上,来来往往不知多少回合,硬生生扛到华子荀体力不出露出破绽。
台下掌声雷动,薛蕴翻到擂台里扶住薛言,激动道:“我的好女儿,你太争气了!连人剑合一之招都能击败!”
薛言并未理会薛蕴,而是看着台下华子荀爬起,这皎皎君子,温润得体,朝台上和众人行礼,无风无浪,无悲无喜。
看着华子荀收好佩剑,转身就去寻找自己弟弟。
“清风剑者宴,夺魁者,薛氏长女薛言!”仙官道。
薛家聚集处爆发出猛烈欢呼雀跃声。
且看仪仗靠近,原是帝君已从看台处走下,众人立刻弯腰行礼,高呼帝君金安。
“飞鸿一剑动天下,精彩。”得到评价,薛言终于露出笑容,帝君继续道,“剑者宴百年一届,此次夺魁者,凤鸣洞会为你开启一月。”
回望一生,零零碎碎
一千年时,有人为她挽好发髻,说:“卿儿,你成年了。”
两千年时,有人握着手腕,传授剑术,她好学,清晨修炼、白天练剑、晚上读书,仙门世家,她不想丢人,便在剑者宴一鸣惊人。
三千年时,清风拂槛遭遇危机,她带着紫霄闯进烨阳殿,一身高傲,替她母亲征战。
四千年时,修为大增,位列真君之首。对帝君好感十足,可帝君好像并不喜她,只能尝试封闭内心。
五千年时,便是现在。
看陆观月带着诛仙鞭来,想着她终于忍不住了吗?表面还能调侃两句,内心怕的要死要死。
“你说我该不该把她那脑袋上闪电剜下来,哈哈哈哈。”
诛仙鞭威力只看使用者的力量,陆观月并未输入多少灵力,可这一鞭子一鞭子下来,就吊着最后一点,她感觉到自己身体里最后一丝力量不增不减。
陆观月打够了,也骂够了,吩咐如喜将她丢出绮月之春,自己走回去,走死了更好。
贺玺越实在疼得紧,任凭摆弄,只是把这几日一直抚摸的石缝小花,硬生生塞回缝里。
如喜见状,嘲笑她连朵花都不放过。
说的丢出去还一点不假,落在地上冲击力不亚于在洞里被踹那几脚。
前方广袤无垠,空气中蕴藏天地精气,她就这么躺在地上好一会,待仙气渐渐恢复,千里传音。
“君上,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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