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没看到没?”
贺苹一边催促,一边活动手臂。
“大鱼往那边走了,再等等,走远点先。”
秦子莘鬼鬼祟祟地缩回脑袋,没一会儿又探了出去,盯着远处一个摇曳的庞大身影。
那是一条庞大的鱼,体积相当于一栋别墅,大鱼体表颜色绚丽,但造型奇特,三条细长的鱼鳍延伸出来,形成了一个三脚架般的造型,身侧有一圈如同蝶翼般梦幻的柔软鱼鳍,会随着它走动的姿态前后摇曳。
两人蹲在一栋乡下的自建别墅的天台上,活像是一些准备对目标对象下手的犯罪团伙,并且分工明确,一人望风一人动手。
事实上也是如此——他们正准备去偷“菜”。
所谓的“菜”,是一种草。
叶片细长,根茎粗大,通体黑绿色,但依稀可见星星点点的金色光芒在叶脉和茎身处流动。
既不像现实中的物种,也不像能吃的样子。
但是它真的能吃!还没毒,看俩人还活蹦乱跳的。
能吃能果腹,味道也不错,酸酸甜甜的,一口下去美滋滋。
最大的缺点是不是自己的,也不是野生的。
是别人,哦不,是别的鱼种的。
所以得去偷。
偷菜也有风险,被发现了可是会被菜园主大鱼愤怒地追杀。
如果不是贺苹的异能,两人现在可能已经成为大鱼的一顿配菜,或者被大鱼种进地里当肥料了。
只能说为了这一口吃的,他俩这辈子都没这么拼命过。
“准备,走位计算好了吧。”秦子莘一动不动地盯着菜园子。
——连绵不断的河床,长满了高达两米多快三米的诡异植物。
即使只是去偷幼苗,不用拔三米高的巨型植物,这也是一个很考验人眼睛、手速、力气的活。
“废话,饿死了都要。”贺苹已经拉伸完毕,并且锁定了目标区域。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秦子莘紧张地盯着逐渐远去,即将消失在他的视野的大鱼。
紫金色的半透明尾鳍一摆,终于远得看不见了。
“走!”秦子莘挥手。
贺苹化作一阵风,倏然就冲了下去。
……
古人言熟能生巧,诚不欺我。
进货相当顺利的一次,贺苹还多拔了……很多株,不仅足够他们再活个四五天,还能尝试一下种菜。
手里有粮心里不慌,自给自足才是正道啊!
贺苹嚼了嚼嘴里的菜,翘着二郎腿惬意地想。
此处距离大鱼的菜园子足足有两公里,根据被追杀的经验,这里是安全区,大鱼不会跑那么远。
唯一不好的是这里离“深黯之城”有点近——容易碰到饿疯了的人——是真的疯了无法沟通的那种。
就算没有力气做什么,也会用一种把你扒皮剔骨、生吃血肉的瘆人眼神死死地盯着你。
至于有力气做什么的家伙就更可怕了,俩人一律将其当成怪物对待,要么打得过要么跑得快,否则就是死路一条。
不,他们比怪物更可怕。
那些巨大的、在天空地面游弋的真正怪物没有那么饥渴,不会对你死追不放。
俩人吃饱喝足,又在沙发上休息了会,决定换个安全点的地方睡觉。
秦子莘打包好东西,然后视死如归地抓住贺苹的手臂。
没办法,贺苹的异能是控风,乘坐这辆顺风车会有头晕目眩、恶心想吐等“晕车”后遗症。
面板突然弹跳出来,俩人的动作均是一顿。
【谈庄庙副本已开启】
“啥东西?”贺苹点开面板,面色古怪地说,“这垃圾游戏还有副本啊?”
【是谁带来的灾难?是谁打开的门?】
贺苹:“……这是在讲什么谜语呢?”
秦子莘跟着点开:“没写奖励,准备让我们打黑工?”
连根萝卜都没有,就想吊着驴为它拼命了?
“门……”贺苹沉吟了一会,问,“对了,我们之前是不是遇到了一些玩家,他们好像提到了门。”
她按着额头,努力回想。
当时有点饿昏头了,光是保持理智在线就很不容易了,实在是不太记得了。
秦子莘摊了摊手:“他们说得很混乱,有人说找到蓝色眼睛的人就能离开这里,有人说游戏的幕后黑手拥有门,对方策划了我们不幸的命运,有人说门是一个人,只要杀了对方就能回家。”
贺苹:“……”
怎么听着都那么不靠谱呢?像是一个信息被层层传递后出现的几百种歪曲版本。
“还有人说门将带来灾难,我觉得这个说法比较过得去,毕竟这个游戏叫‘末路之门’。”
“废话,没有灾难,哪来的末世?”
贺苹将目光投向闪动着鲜红色光芒的面板,喃喃道:“是谁……门是被人为打开的?”
她缓缓吐出一口气。“其实我很好奇,末世到底是怎么个末世法,门的开启为什么会导致末世,门到底是什么,一扇门?我们是通过门来到这鬼地方的吗?如果门是被人为打开的,那么对方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们困囿于吃饭问题,无暇去寻找这些问题的答案。
或许这次的副本是个线索。
在这鬼地方,真是朝不保夕啊。
贺苹拍板道:“去看看吧,我们不打副本,去观察一下其他玩家。如果是到达了地点就会强制进入副本……那算我们倒霉,不过带着你跑路应该还行。”
秦子莘为难道:“还有活着的玩家给我们观察吗?”
贺苹:“……应该、还是有的。我们前几天遇到那批玩家不是说能去打猎怪物?”
秦子莘:“万一怪物肉有毒呢,他们都死了。就只剩那些发疯的玩家了。”
贺苹:“……”
“别想你那生化问题了,也别诅咒人家,去看路,规划一下路线。”贺苹一巴掌拍到秦子莘脑袋上,不耐烦地说。
******
不大的一座庙宇依旧不动如山地维持着原样,除却一条又一条、仿若癫狂舞动的长蛇般的空洞痕迹,遍布着此方地界。
岑镜神色冷淡地站在神像头顶,漆雕的坐身像依旧慈眉善目地注视着眼前。
殿内清晰可见各种土块冰刺,跟供桌、香炉、烛台等器具重叠在一起,真实与虚幻交织,呈现出了让人不寒而栗的悚然之感。
各种诡异的变形肢体七零八落分布在地上,岑镜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倒一地的十来个稀奇古怪的怪物人。
左边出现奇异的风声,岑镜神色不变,身影一闪,瞬间出现空中,手中的剑精准地刺中一团空气,又通过门回落到神像上。
会透明化的家伙就是难缠。
岑镜看着哀嚎一声坠落于地的那人,她的半个身子都变成了某种奇特的胶质体,剩下的半边身子也浮肿得?厉害,鼓胀的皮肤几近透明,细长的黑色血管呈网状分布在上面,像是某种蔓延的不详污秽。
“算了,我不玩了。”
岑镜甩了甩沾染在剑身上的鲜血,眸里透出些许厌倦的阴郁。
这场一对多的闹剧该结束了。
事实上她现在还拿着剑站在这里,而不是跑路或者把人全杀了,原因有二。
一是为了磨练自己的战斗意识。
因为有明恕的存在,岑镜不用过于谨慎——以防出现她应付不了的情况。
明恕隐于暗处,会替她注意着四面八方的情况,并解决掉她无法顾及的攻击。
所以岑镜才能肆无忌惮地把这场围剿变成自己的训练场。
二是看看这些怪物人到底在发什么疯。
一切异常必有源头,只是她们不知道罢了。
她们缺乏信息,所以一点获取信息的可能都不能放过。
但是打下来发现了一个问题,前来围攻她的家伙好像基本都丧失了理智,攻击毫无章法、破绽百出。
而且似乎变异得越严重,理智就越接近于无。
总之,好一点的还能叫嚷几句人话,坏一点的就只会吱哇乱叫了。
明恕绑了几个还会讲人话的准备问话,尚不知道结果如何。
岑镜目光扫了扫被明恕用门的力量死死压在地上的怪物人,思考要痛下杀手还是直接离开。
对于她来说,直接把人切成两半跟砍瓜切菜一样简单——虽然平时就是用瓜果蔬菜来练习异能——甚至用不到剑,只需要一个念头,就可以任凭心意横切竖切。
但岑镜并不打算这样做。
即使这些家伙已经不能算人了——还算人的都被明恕转移了。
“罢了。”
岑镜刚想跳下神像,忽有所感,抬眼看向远方。
“嘶……”秦子莘倒吸一口凉气,猛然缩回脑袋,惊魂未定地对贺苹说,“有人在那里,杀了很多……发疯的玩家,那人有一双蓝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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