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越城轻轻点头。

渊兮也点头，“所以你直接将与你性命连在一起的东西杀了，为了不连累别人，还将自己护心灵力给了旁人。”

“嗯——”越城又点头，“听起来有些伟大，不过确实如此。”

渊兮平静的道：“像是你会做出来的事。”

越城微微抱了抱手，“还多谢渊神医夸赞了。”

渊兮笑着摇了摇头，“那个村子，决定不再去了？”

越城手一顿，随即恢复了正常，“嗯，不去了。”

渊兮道：“也好。”

越城看着杯中的茶水，轻轻的晃了晃，“只要他们好好的，我怎样都行。”

渊兮对他道：“神的时间很长，足够你忘记很多东西。”

越城将目光转移到他身上，问他：“你忘记了吗？”

渊兮平静的喝了口茶水，没回答他的话。

“我很羡慕那些凡人。”越城摩挲着手中的杯子，轻轻勾了勾唇，“生老病死百十年，还没对这个世间厌倦就离开了，轮回之后，还能再抛下一切从新开始。”

渊兮道：“他们可能也羡慕你。”

“是。”越城轻笑一声，长出了一口气，“他们羡慕我长生，我却羡慕他们七情六欲，姿谑肆意。”

过了一会儿，越城又道：“渊兮，我想起了一些东西，关于上一任水神九黎。”

渊兮抬头。

越城没有看他，目光落在别处，他问渊兮：“她成那个样子，是我害的吗？”

渊兮转了转桌子上的水杯，“你现在也是水君，她当时的状态，你现在应该能理解了吧。”

越城勾了勾嘴角，“所以她深爱的那个男人，是我杀死的？”

渊兮轻叹了口气，“何必将过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是。”越城忽然就笑了，他侧脸看向旁边树下刚飘落的树叶，“还是不知道的好。”

知道了，就过不去了。但是，又必须无尽头的走下去，看不到希望，甚至看不到死亡。那样，就太痛苦了。

门忽然被推开了，虹皁闯了进来，神色有些着急，“主上，青要山那边的封印好像出了些问题。”

越城放下杯子，对渊兮摆了摆手，“你再喝会儿，我忙去了。”

说着起身就要往外走。

“越城。”渊兮叫住了他，“切勿再用禁术了。”

越城没有应声，抬腿出去了。

虹皁跟渊兮对了个眼神，示意他放心，然后跟着越城去了。

“什么情况？”路上，越城问旁边的虹皁。

虹皁：“在东海附近，发现了大量的地魔。”

越城：“其它地方呢？”

虹皁：“我们的人还正在查。”

越城点头，“让各部主分别负责，彻底搜索，一个也不能露。”

虹皁：“东部主已经去通知其他人了，应该很快就会有结果。”

“嗯。”

两人往青要山赶去。

青要山，看似与普通的山没什么区别，都是高嵩繁盛，林木丛丛。

但元始天尊的经脉汇络，绵延纵横的已经不只是这一座山了，而是整个凡间大地。

所以伽蓝封印就像是一张网，一张将凡间与地下隔开的网，而青要山，是这张大网延展的起点，四片海域，是结点，更是这张网的薄弱地点，所以，一旦封印松动或是不稳，那四片海域，便是最易被突破的地点。

站在青要山山脚，越城问虹皁：“去过东海了吗？”

虹皁回答：“属下派施琅去过了，东海龙王已经将整片海域都封了，即使地魔再跑出来，也到不了凡间。”

越城伸出一只手，像抚上一面墙一般放在空中，自他的手心开始，周围逐渐显现出一个透明的屏障。

越城闭上眼，没过一会儿，那个结界就开始灵力四溢。

他睁开眼对虹皁道：“你别进去了。”

说着自己准备进去。

虹皁赶紧拉住他，“渊兮说你不可再用禁术了，否则下次反噬会很危险。”

越城拂开她的手，没有回答她。

说着踏了进去。

虹皁在山脚等了一会儿，左右没什么事，就想着也往山顶走走，想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帮越城的。

青要山灵力闭塞，想要通过灵力直达山顶是很困难的，反正虹皁是做不到，所以，她就慢慢的往上走走。

刚没走出几步，就忽然感受到一股强大的灵气波动。她抬头，看见自山顶起，一股霸道的灵气已经蔓延至山腰！

她瞳孔一缩，运起体内的灵力就往山下跑，还未跑到地上，就被蔓延下的灵气弹开老远！

越城操你大爷！

这是虹皁在半空中时的心情！然后她就啪叽掉地上了！

虹皁：“…………”

她有些艰难地从地上爬起来，感觉体内气血翻涌，加上又被她有些自己弹起来的土呛住，于是就趴地上咳了个死去活来！

好不容易缓过一口气，她抬头一看，整座山已经被灵力覆盖了。

她起身，看到渊兮不知何时站到了她旁边。

虹皁有些着急地看向青要山，对渊兮道：“他走前我叮嘱过他不要用禁术的。”

渊兮的目光落在山顶，没有说话。

虹皁以为渊兮在怪她，有些自责地低下头，“是我的原因，对不起。”

渊兮顺手摸了摸她的头，“他没用。”

“嗯？”虹皁抬起头看向山顶。

渊兮的目光也落在山顶，“放心吧，他有分寸。”

此时，青要山的周围，已经围了许多天兵，守在越城周围。

修补封印，是一个很耗精力和灵力的活，这过程中一旦被打扰，修补者不死也是重伤，所以，关于伽蓝封印的修复，是上天庭最为看重的事。而越城却随意而为，想什么时候修就什么时候修，丝毫不提前知会一声。所以，为了以防万一，只要越城一站在青要山山顶使用灵力，都会有天兵过来守着。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越城就从山顶下来了。

虹皁往他脖子上看了看，没发现那个蓝色的印记，才算是松了口气。

“这次怎么这么快？”她问越城。

问完之后，她发现越城和渊兮都跟看傻子一样看着她。

“怎么了？”虹皁不太理解他们的意思。

还是渊兮给她解释道：“他不是在修封印，只是排查。”

越城扭头往山顶看了看，那里的天兵已经散了，他对渊兮道：“东海下面的封印出了问题，我需要赶过去看看，你帮我照看一下里叶村。”

渊兮含笑点了点头，“倒是没问题。”

“哎主上！”见他即将离开，虹皁赶紧叫住了他，“别用禁术啊。”

越城眯了眯眼，“蹬鼻子上脸？”

虹皁赶紧低头，“我错了，您随意。”

越城转身就离开了。

渊兮轻笑了一声，对虹皁道：“知道我为何不劝他了吗？”

虹皁：“切，我就是试试。”

渊兮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把扇子，展开正反看了看，对虹皁道：“越城刚才交代的事，你带人去吧。”

虹皁：“里叶村？他不是让你去吗？”

“谁去不一样？”渊兮将那个两面都是空白的扇子给她看了看，“今日约了作画师傅，教我在折扇上作画，刚才就已经耽误了些时日。”

虹皁：“………好吧。”

渊兮想到了什么，对她道：“你若是有意向，我可以画一幅送你。”

“不用了渊神医。”虹皁赶紧摆手，“我不适合扇子。”

“大人！”施琅忽然出现，着急地对虹皁道：“乌沐说疫鬼出问题了！”

渊兮摇扇子的手一顿，扭头看向虹皁，果然发现虹皁正看着他，渊兮道：“我可不是水宫的人。”

虹皁也笑：“渊神医人美心善，主上不在，您就随我去看看吧，您知道我向来担不了大任的。”

渊兮低头看了看他的扇子，无奈的将它又收回袖中，“越城养你，是没什么用。”

虹皁放低姿态，“……是，您说的对，前面请。”

施琅带他们去了二层牢关疫鬼的地方，在看到那个架子上的鬼时，虹皁吃了一惊，她问乌沐，“你对他动刑了？”

一旁的乌沐摇了摇头。

渊兮道：“这是换魂。”

说完他看向旁边的乌沐，问他：“是吗？”

虹皁惊奇道：“渊神医也不确定？”

渊兮：“曾在书中见过，是禁术。”

乌沐轻轻颔首，“是换魂。”

“何为换魂？”虹皁问他们。

渊兮道：“将疫鬼的魂魄，换进另一个身体里，那个人就会变成一个新的疫鬼，是一个摆脱囹圄好方法。”

虹皁点了点头，看向渊兮，“若是我没理解错的话，那这意思就是疫鬼跑了呗。”

渊兮摇头，“三魂七魄，这才失了一魄。只要在它们尽失之前找到新疫鬼，就没什么问题。”

“有隐患。”乌沐的声音嘶哑低沉，令人有些发怵。不过虹皁他们都习惯了。

乌沐向来话少，更多时候只是沉默地站在一边，只有必要的时候，他才会提醒一句。可以说，他的话句句金贵。

虹皁赶紧认真听着。

乌沐道：“若是载体合适，一魄可抵七魄。”

渊兮问他：“如何才算合适？”

乌沐道：“因人而异，论它来说，应是阴气最重之人，多为初生的女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