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
季遂剖析自己,应该也不算是怕。
他脑子里回想起,那天在课上听到其他人谈论喻湛容时的欲言又止和莫名的兴奋。
季遂原先就算还有不明白,被商逐宁这一句话说透,现在也清楚明白了。
喻湛容和家里斗法,拿他当砝码,商逐宁当初的好言相劝他没放在心上,现在转头出了个名,叫人哑口无言。
喻湛容拍拍手抽身离去,对他没有半点解释,他想起这人直咬牙。
他喉咙干涩,说话磕巴,“那,那我。”
他脑子混乱,迅速回想当初书里是怎么写的,书中说喻湛容和商逐宁二人一见钟情在先,又有救命之恩在后,两个人坠入爱河生生死死一通发誓,家族阻碍情敌挑拨全然不放在眼里。
笔墨不多修饰的地方几句话跳过,季遂现在完全想不起来书中有没有喻湛容的绯闻风波。
尤其是他发现自己越想,记忆越模糊,不得不从头往后捋,捋到一半还得往前倒推顺逻辑。
碳水吃多晕头了吧!
商逐宁没有步步紧逼,留给他自己头脑风暴的时间已经拿出手机交代人,等到季遂脸色变换来去最后盯着他时,他才从手机前抬头,“放心,已经删了。”
季遂紧张兮兮问:“我不会摊上什么事吧?”他一错不错盯着商逐宁,目光中流露的不安那样清晰。
季遂因为身体弱不禁风,上次酒店泳池大病一场还没恢复,脸色苍白,这样一幅蹙眉忧虑的表情,倒像是真有多大的困难挡在他的前面,让人不知所措。
商逐宁微微垂眸看他,季遂眨了眨眼睛,看着对方突然笑了。
比起季遂,商逐宁的表情要轻松的多,“会有什么事,你害怕了?”
季遂也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商逐宁露出这个微笑的同时,方才看见新闻心里涌现的:**暴露,对未来不可预测以及对喻湛容难以言喻的情绪,突然就感觉不值一提。
他突然有种感觉,正是因为他紧张不安,对方的态度才更加柔和,起先商逐宁根本没有要和他解释的意思,他本人也不是善意大发能够随时为他解惑的人。
心头的压力骤然松减,他长长出了一口气,“我还以为豪门出手,总得要我几分好看。”
话音落下,他也察觉到自己刚刚心里的想法来的怪异,他复看了一眼商逐宁,运原来他潜意识里竟然觉得商逐宁是这样靠谱的存在么,一句话就能让他放松绷紧的心绪?
他在这边乱七八糟想着牛头不对马嘴的事。
身侧的商逐宁却是意味不明重复了一遍,“豪门?”。
季遂说:“就是带走我威胁恐吓加利诱,离他们家族继承人远一点之类的。”他指了指手机,“毕竟这都见报了。”
商逐宁点点头,却是说:“放心,喻伯不是不讲理的人,而且就算火山爆发,也是喻湛容挡你前面。”
不管是不是瞎猫碰见四号死,商逐宁总是能一语中的说中他想要听的话。
没什么比他这句话更让季遂开心,他眉眼弯弯,心尖最后那点慌张也随之散去,“真的?那太好了。”
解决心头大事,季遂暗暗给喻湛容记了一笔,这人一言不合拿他出气,总得让他吃个教训才行。
俩人没有回林荫路,倒是就在这太阳下慢慢往宿舍楼走。
季遂走着走着想起,他和商逐宁还是第一次两个人独自走在校园里,这个舍友太忙,总是难见踪迹,季遂有点好奇,“你学校的课都赶得上吗?”
他的话题跳脱,商逐宁接的依旧流利,“不影响。”
季遂还待再问什么,手机又响。
他下意识以为又是谁要来问他那篇欲盖弥彰的新闻,又用商逐宁已经叫人撤掉文章来安慰自己。
掏出手机却发现来电是一个意想不到的人,柏昭。
他来电做什么?俩人自从加了好友说的话很少,倒是偶尔会在课堂遇到,柏昭跟之前一样,来了就睡,下课铃响起到点就走。
这还是他第一次接到对方的来电。
季遂接通,“怎么了,你找我有事吗?”
柏昭不知做了什么,说话的声音还有些低哑,季遂把手机按到耳朵边都听不清他说话,不得已开了扩音。
这倒是听得清晰。
柏昭问:“下午有课吗?”
幸好,他问的不是这个娱乐八卦新闻的事。看来这个八卦也没有传的特别广,只是十分关注喻湛容的人会知道。
季遂诚实回答:“没有啊。”
柏昭那边顿了一下,“下午有事吗?”
季遂无语,“你有事就直说。”
商逐宁默默慢下步子,落后他几步。
季遂急着弄清楚柏昭的来意,没有注意拿着手机的左手边人影消失不见。
电话那头的柏昭突然笑了笑,“有事,我来接你,你来我家行不行?”
季遂皱眉,什么行不行,“我去你家干什么。”
柏昭语调拉长,“想干什么干什么,你不是没事吗,闲着也是闲着。”
季遂莫名其妙,“什么乱七八糟的,没事我挂了,正烦着呢。”
季遂不等柏昭回话,挂断了通话,这才发现身边人不见踪影,左右看了一圈发现,商逐宁落后他几步正低头看手机回消息。
看来公司的事情很多,即使走路都占据商逐宁的时间。
季遂走到他身边,贴心道,“要不我们坐车回去吧,快一点。”
商逐宁看他,不经意扫了一眼他拿着的手机,没多说别的,只道:“好。”
校园内来回的定向班车有很多,大巴或者轿车,两人拦下轿车回宿舍,步行只有十分钟的路程,开车也不过几分钟。
他几乎没有和商逐宁共同回宿舍的记忆,开学这近一个月来,两个人见面的次数实在不多。
今天能凑到倒是很好,舍友之间还是要多交流交流感情,不过他转念一想,舍友再长也不过就这一学期而已,下个学期不说他要住到外面去,商逐宁的计划好像也是校外租房。
不过那是下学期的事,现在想了也没用。
俩人回到宿舍,商逐宁回自己房间,季遂去洗手间打湿两张纸巾盖在脸上缓和脸部不适。
下午只不过多晒一点太阳,露在外头的皮肤有点敏感泛红,微微发痒。
介于以前他抓挠几下自己的皮肤,红印子难消的情况,他不敢用力去挠,只能咬牙忍耐。季遂对这样的身体状况也是无话可说。
直到脸颊温度逐渐下降,湿纸巾团吧丢掉,口袋里的手机正在狂震。
季遂点开手机。
果不其然,手机小群里以及私人消息,蒋优发来的消息和通话又多的不行。
季遂叹了口气,知道他们想要探听什么消息,没有回复,倒是宋雨恒只有一条消息。
对方说:你是beta,这个新闻对你来说,不是好事。
他没有多说,季遂却是懂了。
想要和喻湛容发展发展的人何止不少,简直奇多。
尤其是在他和陈资蒋优他们熟悉之后,被拉进各个学校社团群里。
即使不经常点进群聊消息,也是能看见喻湛容和商逐宁的名字。
他们不是富家纨绔子,反而都是自己专业的皎皎明月,评奖评优竞赛比赛都在前列。
甚至学校间往来交流拍的图册,二人亦都在不同板块西装革履。
更别提季遂知道商逐宁现在自主创业的成绩仍是不赖。
家世背景是他们的加分点,站在巨人肩膀上仍旧继续向前更是增添他们周身璀璨。
季遂越了解他们的不凡,越为他们的悲惨结局伤感。
天边明月坠落成泥,这可不是什么有意思的故事。
他微微出神,又被手机振动唤回。
柏昭的名字在上面跳了又跳。
他的额角青筋也随着这个名字跳来跳去,这人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还没完了。
还没等他接通,电话挂断,一条消息跳出来。
柏昭:我在校门口,你出来接我。
毫无道理!季遂才要发不,柏昭第二条消息紧随而至。
柏昭:我看到新闻了,你不想知道喻家对此事的看法吗?
季遂犹豫了,说起来他并不在乎喻家怎么看,但那是喻湛容的家,是他在之后会倾尽全力争取的家。
家产之争失败,也是喻湛容走向堕落的直接原因。
半晌,悬在屏幕上的指尖打了几个字。
季遂:我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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