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生间的门被推开,里面的热气争前恐后夺门而出,林砚寒听到动静,扭头看去。
周恬提着仿佛随时要掉的裤子,很是无语:“有绳子什么的吗?裤子太大,腰松。”
他这才彻底转过身来,沉默的走到衣柜,从下面一格抽屉里找出一条卷好的皮带,递给她。
周恬手一躲,没接,语气不易察觉的冷下来几分:“不要皮带,绳子就行。实在没有的话,棉线也行。”
林砚寒皱了皱眉,把皮带放回去,又绕过她去另一边,从工作台的柜子里找到了一小捆细麻绳。
“谢谢。”周恬接过麻绳,扯出一头从休闲九分裤的裤袢穿出来,比了比两边的长度,左右张望。
剪刀的把手递到眼前,刀尖被人捏着。
她手一顿,才接过,剪了之后放到一旁桌上。
裤腰收缩了一大圈,终于是不往下掉了,周恬又看了一圈:“香芋呢?”
“什么?”某人终于是开了尊口。
“我蛇。”周恬想起来自己没提名字,“它叫香芋。”
“哦。”林砚寒微微偏头,“茶几的盒子里。”
周恬走过去看,茶几上有个快递纸盒,纸盒里还垫了两张纸,香芋就在里面盘着,貌似是睡着了。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周恬有点想笑。
她顺势坐在沙发上,从旁边拿起自己的相机,再次检查进水了没有。
那会儿雨下得突然,她全身迅速被淋湿,即便已经反应很迅速的捂住了相机包,她也不敢保证到底有没有进水。两人都没带伞,林砚寒问她要不要和他回家,他家很近。
周恬脑子里只有保相机这件事,压根没在意跟一个不过两面之缘,还没说过几句话的男生回家究竟合不合适,直接点头答应。
他脱下外套勉强给她挡着雨,两人一路急匆匆跑回来。
只是令周恬意外的是,看起来光鲜亮丽的人,居然会住在地下室。不过倒也没有因此低看他一眼,他多多少少可以算她个暂时的救命恩人。
他让她先去洗,随意给她找了两件衣服,周恬先检查了一下相机包,没发现进水才去。这会儿洗完了,还是有点不安心,就仔仔细细再检查一遍。
在她检查的功夫,林砚寒已经清着衣服进了卫生间。
周恬检查完相机,确定没问题,就打量起了环境,顺便伸手解开皮筋随意放到一边,把盘好的丸子头又抖散,理顺。
她向来不喜欢扎头发。
房间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属于一眼能望到底的开放式一居室。床附近的天花板有一条滑轨,床帘被推到底,有需要的时候可以拉上。
沙发和茶几摆得离床不远,另一边的空间相对宽敞,有个大工作台,上面有几块似乎干透的泥巴。旁边有类似小学小卖部摆零食的大货架,上面一瓶瓶全是颜料,地上还摆着好些个雕塑头像。
周恬蹲下,可能是无聊,开始辨认那些头像是谁。她到底以前也是个美术生,转眼几年过去了,还算没忘光。
大卫就不用说了,很漂亮的侧编卷发女人叫琴女,长发大胡子叫马赛曲,其中有个高驼峰鼻卷毛长窄脸的名字最长,叫朱利亚诺·德·梅第奇。
尤其最后这一个,家里现在还有它的人头摆件,属于危大师的得意之作。
危霜已经往家里带过不知道多少人头,自己房间攒不下,就开始摆客厅。
其实他们的课上雕了也是可以当场拆掉的,但危大师本人不乐意。用她的话来说就是那是她的手艺,以后要是搞这个出名了,这些泥巴头可都是艺术品,是要增值的。
嗯,满淘宝都可以买到的艺术品。
周恬也不知道她哪来的自信觉得自己雕出来的就一定能增值,泥巴头有没有机会增值不知道,她血压确实增值了。
每当周恬忍无可忍想要给她把那些“艺术品”都摔了的时候,危霜一脸不可置信痛心疾首:“你知道这些都是谁吗?”
周恬很无语:她管它们都是谁。
看她那样儿,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她那些个前男友呢。
但危霜也不管她想不想听,就开始给她科普。科普就算了,还真临时当起了老师,拷问她记住没有。得亏周恬记忆力挺好,也没什么脸盲的困扰,在危霜的骚扰下不胜其烦的一个个报名字。
危霜很满意的点点头,告诉周恬,她觉得这些里她雕的最满意的就是梅第奇,还有个关键点就是他帅。
周恬当场下了威胁,如果她再不知收敛,那么第一个被开刀的就会是她最喜欢的作品。
危霜撒娇无果,后来收敛许多。
剩下的几个周恬认不出来,她回过神自己好像是真无聊透顶,搁这儿猜人像,起身又坐回沙发。
茶几上有笔记本,正好没事,她可以把图导给他。周恬倾身够过笔记本,打开,有密码。
行吧,她放弃。
房间没有电视,只剩洗衣机的震动声和窗外明显愈演愈烈的雨声,周恬看了眼窗外,又看向自己的手机。
自她叫车开始到现在,算上中途取消又重新叫的两次,已经快一个小时了,还没有司机接单。
真是要了老命。
正当她又开始因为下雨而感到烦躁的时候,手机页面自动刷新了一次,再跳出来的就是司机信息了。终于有人接单,上面显示着距离她还有五公里,预计六分钟内能够过来。
正巧,卫生间的门再度打开,林砚寒从里面出来。
周恬看过去,顿住,随后不动声色挑了下眉。
他洗了头,略长的湿发全被随意撩了上去,露出额头。水珠顺着脖颈滑下,有一部分越过了搭在颈间的毛巾,径直将才换上的白T恤打湿,隐隐透出里面的线条。
他有腹肌。
即使是若隐若现,周恬也依旧确认。
上次加这次,他都穿着长袖外套,而现在他只穿了件短袖T恤,周恬可以很清晰的看到他手臂的肌肉线条。
他整体看着高瘦,实际上肌肉还挺可观,穿衣显瘦脱衣有肉,不是现在常说的“细狗”类型。周恬讨厌肌肉过多的,也嫌弃看上去就弱不禁风的,像他这样的就刚刚好,虽然过分白了点儿跟个吸血鬼似的。
但,就,还挺赏心悦目的。
尤其是这个湿发背头,和之前那股高冷气质完全不一样,即便还是那副冷淡淡的臭拽脸,周恬却从他身上感受到了莫名的张力。
而且他本人貌似对衣服打湿的事情毫无察觉,视线淡淡落在她身上,也不说话,不知道在想什么。
打住,现在不是欣赏的时候。
周恬及时拉回注意力,起了身,指着桌上快递盒:“我车快到了,你这盒子我借走了,你要是要我改天再还你。你这衣服我到时候也会一起洗好了还你,或者你不想要我也接受折现给你。”
林砚寒扯起一边毛巾擦头发的动作停住,平静开口:“不用还。”
“行。”她点点头,完全没有跟他客气的意思,“我衣服呢?”
“洗衣机烘干。”这大概是他和她说话字数最多的一次。
毕竟就连一个小时前,问她去不去他家的时候,他说的是:去吗,我家。
然后停了一下,又说:很近。
这回竟然有五个字了,周恬不合时宜的在想自己应不应该感动一下。但反应过来,才注意到他说的是什么:“什么?!”
“洗衣机烘干。”林砚寒微不可闻的皱了皱眉,像是不太适应一样,不过还是又重复了一遍,和她说明,“洗衣烘干一体式的,你衣服全湿了,我丢了快洗。”
数不清几个字了,关键人还挺贴心,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因为此刻周恬只觉得痛心:“JK机洗容易炸褶。”
一般JK制服裙其实最好还是手洗,除非TR这种相对来说要比棉质硬一点的面料,有些可以机洗就不用担心变形。不然大多会炸褶,要烫就很麻烦。
快洗的话,炸褶的几率就更大。
虽然说吧,周恬这懒癌患者一般也是机洗,管它什么材质,但这仅限于穿过几次或者她穿腻了的。而今天…她穿的是条新的。
她觉得自己血压又高了。
林砚寒愣了一下:“抱歉。”
“算了。”周恬摆摆手,头疼的不想计较了,“借我个袋子装吧。”
洗衣机适时停止烘干程序,狭小的房间归于安静,他欲言又止的看了她一眼,最后还是什么也没说,从柜子里找出袋子,又去洗衣机那拿衣服。
周恬坐下按了按太阳穴,感觉颅内隐隐作痛。
林砚寒沉默的站在她面前,把袋子放到茶几上,又转身去了玄关那边,从伞桶里拿出一柄黑色长伞。是那天便利店买的那柄,也一起放在了茶几上:“外面还在下雨。”
周恬按太阳穴的手放下,抬头看他。
两人无声对视着,半晌,她主动挪开视线。不过挪开视线的前一秒,视线不受控制的下挪了一段,而后才硬生生别开眼:“行,到时候一起还你。”
林砚寒轻嗯一声。
周恬拿起手机,司机的电话恰好打了过来,她接通,对方已经到了指定地点。回了一句马上出来之后,就挂了电话。
“我拿吧。”他忽地伸出手,主动拎起纸袋和她原本带来的那些东西,以及三脚架,“你拿那个就行。”
他指的是装香芋的快递盒。
周恬没和他推脱,拿起盒子和伞。
林砚寒送她出去,外面雨势已经小了,变成如针细的毛毛雨。他把东西都放到了后备箱,准备离开。
周恬拉住他:“等下。”
她在他不解的眼神里坐上车,把伞收拢还给他,也言简意赅起来:“雨。”
林砚寒那只青筋显眼,又带点苍白骨感的手伸了过来,接过那把伞,伞面再度撑开。
她坐在车里,视线只能接触到他腰部。
白T已经贴在了身上。
恬总(深沉脸):我怀疑他勾引我,我还有证据
小林:装作听不懂的样子
小废雾:好像有什么烧起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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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我讨厌下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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