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通过齿尖传入腺体，秦舒窈的身子当即就软了下去。

再睁开眼，他感觉自己被水流包裹着，整个人仿佛漂浮在海面上。

窒息感涌上，秦舒窈猛地用力从水中浮起。

他抹了把脸，入目一片灰色，天是灰的，海是灰的，四周寂静无人声，唯有海浪翻滚。海明明很深，他却可以在其中站立，乃至行走。

秦舒窈意识到，这里是谢均行的精神海。

他的精神海同秦舒窈想象的有些不一样，一个从出现开始就象征着硝烟与鲜血的人，精神海竟如此孤寂灰败。

秦舒窈往前走了两步，想再仔细观察。

忽然，他的脚被什么东西攥住，低头一看，水中探出一只无形的手，将他从水面直拉入水中。

水流霎时从四面八方涌来，无数只手缠上他的身体，嘴唇生出异样触感。

他睁不开眼睛，看不清身前人，却知道始作俑者是谁。

“谢均行！”

喊声被水流吞没，窒息的水吻让秦舒窈神思恍惚。

他不断推拒挣扎，在快要成为一位无浮木可抓的溺水者前，腾地一下睁开眼睛坐起。

眼前是病房，身下是乱七八糟的床褥，脚踏实地的感觉让秦舒窈安心几分，抬头张望，房间里已经空无一人。

跑得倒挺快。

秦舒窈啐了一声，用手背擦了把嘴唇，有些疼。

他伸手去摸后颈，深深一圈牙印，明显已经完成临时标记。

做完标记就马上跑了，呵呵。

青筋猛跳几下，秦舒窈起身躺上另一张完好的床，努力调整呼吸，压抑着出去找人干架的冲动。

真是一点都不想再看到那张脸。

很快回了帝星，两组分道扬镳。

刚完成一个任务，秦舒窈让大家回去休息，并让褚岚岚交一份检讨上来，该写什么自己想。

褚岚岚兴奋愉悦地答应了，收获祁祀看傻子眼神x1。

回家洗漱后，秦舒窈打开光脑登上星网，小精神蛋悄咪咪飞过来，探头打量他后颈。

秦舒窈偏头，奇怪问：“做什么？”

谢行小脸微红，搓手手：“秦上将，你是不是跟坏主人那个那个啦！”

秦舒窈黑线，伸手弹了他一下：“什么那个那个，瞎说什么。”

“窈窈跟我说啦！”谢行委屈抱头，“说他后颈痛痛，我还给他吹吹，结果我们都越吹越热。”

谢行露出些许心虚表情，秦舒窈察觉些许不对：“越吹越热？然后呢。”

“越吹越热…就是越吹越热嘛。”谢行搓手的频率加快，在秦舒窈眼神逼视下，羞窘说出实话，“不能怪我啦~是坏主人又进入神经病状态，我没忍住亲了窈窈，然后…”谢行摸摸右脸，“窈窈用手亲了我的脸。”

秦舒窈：“.…..”难怪分别时窈窈没出来打招呼，这个小坏蛋。

“下次不许这样。”秦舒窈教育，谢行委屈屈，“可是可是…”

他想反驳，对上秦舒窈的眼睛，怂唧唧坐下，拉长音道，“好吧——”

秦舒窈将目光重新落于光脑上，输入密码登进一个私密的实名制论坛。

这里只有omega能进，众多omega会在这里共享信息，发一些可能会被公共网络屏蔽的帖子。

论坛主办人代号为Z，很神秘，秦舒窈猜测他或许是皇室人员。

点进去后，首页飘着的几乎都是“迷幻人偶”相关帖子。

“任务成功！大毒枭维克多落网！！！”

“听说军部有卧底了？任务星级被恶意压制，原本该是四星任务？？？”

“毒贩逼迫秦上将服下了毒品？真的假的？”

秦舒窈看到第三个帖子，准备进去辟个谣。

这里账号实名，但只有网站主办方能知道真实信息，外露昵称自取，有不少拥有内幕消息的隐藏大佬，秦舒窈算是其中一个，他的昵称是“方块”。

回复一个“假的”后，立时有人兴奋追评：“啊啊啊方块大佬！”

“大佬再多透露点信息呗！”

“好心疼秦上将啊，之前下药事件他也中招，大佬帮我奉上问候！”

“大佬认识秦上将吗，能不能让他也来我们论坛玩！”

“秦上将应该不会玩吧，感觉他是用保温杯泡枸杞的老古董呢”

秦舒窈：“.…..”

他退出这个帖子，主页又弹出一个有HOT后缀的热帖：“内幕消息，军部卧底今天要私下与大毒枭维克多会面！我要守株待兔，来个瓮中捉鳖！”

秦舒窈点进去，很吵眼睛的主楼立时映入眼帘：“杀光杀光杀光！！！敢动我护着的人！！！还不止一次！！！这次必须死必须死！！！我忍不了了我忍不了了啊啊啊啊啊！杀杀杀！杀了全世界！”

秦舒窈不用看，都知道发帖人是谁。

昵称：娃娃爱看书，论坛出了名的秦舒窈死忠粉。

这人不注意保护**，曾有人提醒他这样容易让熟悉的人认出来，还被六亲不认的某娃痛骂一顿。

实际上那人说的不错，好巧不巧，秦舒窈就是那个熟悉他的人。

卫尔娃，黑豹战队队员之一，秦舒窈的前队友。

他超出理智的迷恋，让秦舒窈分外头痛，就比如现在。

娃娃爱看书：“我今晚就在这蹲着！”

娃娃爱看书：“我蹲到天荒地老！我干死他！”

娃娃爱看书：“.…..不是，真有人来了”

娃娃爱看书：“艹！我上了！”

网友1：“我靠怎么样了？真的假的？”

网友2：“别吓我！娃娃大佬你说句话啊！”

秦舒窈微叹口气，找到卫尔娃的号码拨过去，没人接。

他发去短信：“在哪，又在闹什么？”

……

“非要我过去不可吗？”

卫尔娃是秦舒窈某次出任务时，从一个变态alpha手下救出来的少年omega。

当时他下.体破裂，被折磨的不成人样，精神失常，讨好型人格与反社会型人格糅杂，一会对人战战兢兢卑微奉承，一会又能在人杯子里下毒。

秦舒窈把他送进疗养院，卫尔娃趴在地上扒着他的腿不让他走，但秦舒窈还是走了。

他偶尔会抽空去看他，卫尔娃有时热情百倍，有时不搭理人。

后来卫尔娃出院，加入军部，一步步往上爬，直到站在他面前。

秦舒窈为他高兴，直到，他又一次不得不选择离开。

历史仿佛重演，卫尔娃哭着扒着他的腿，秦舒窈无奈：“既然如此，不如跟我一起走。”

卫尔娃哭声顿止，松开了手。

秦舒窈知道，那条从底层往上的路，他不想再爬一遍了。

那日后，他们没再联系过。

直到现在，卫尔娃在网上故意钓他。

秦舒窈盯着屏幕沉默片刻，起身换衣服。

“秦上将，我们要去哪里啊，这里怎么阴森森的，好害怕哦。”

天色已晚，军部的人基本已经下班，楼道里的灯为节省能源调为灰暗模式，走廊空空荡荡，偶有几个头顶亮着红灯的机器人巡逻路过，确实有些吓人。

“找一个不听话的小孩。”秦舒窈边说，边用手搂过抱着胳膊瑟瑟发抖的谢行，“害怕的话就先进精神空间去吧。”

“不！”谢行握拳，“我要保护秦上将！”

秦舒窈轻笑：“好。”

先前为作战方便，同黑豹的人都建立了精神链接，如今与队长楚易的断开了，队员的还连着。

秦舒窈顺着链接感应一层层刷开门禁往上，军部大楼越往上限制等级越高。

到33楼时，秦舒窈停住脚步，再往上要上将军衔才能进，卫尔娃只是中将，他上不去。

可，为什么精神链接还在指引他往上。

秦舒窈觉得不对，再次拨通卫尔娃电话，还是没人接。

难道不是故意骗他，是真出事了？

他看着通往34层楼的电梯，一时有些迟疑。

与此同时，军部21层某战斗室角落，一个金发脑袋正在窗边探头探脑，一会嘤嘤泣泣，一会骂骂咧咧。

小精神蛋娃娃把自己的卷发抓得乱糟糟，小心翼翼询问：“主人，舒窈哥哥真的来了吗？”

“当然来了！”卫尔娃蹲在地上同样抓着自己的头发，“我都感应到他了！”

娃娃焦急：“那你赶紧回他的消息啊，他可能没有找到！”

卫尔娃哼唧一声：“我这信息素放的，都快把自己甜臭了，他还能找不到我！我才不说！”卫尔娃伸手画圈圈，“真过分，这都找不到我，我不理他了。”

娃娃生气委屈，又不敢反抗，只能继续翘首以待。

秦舒窈还是选择上了34楼。

目前有一种精密仪器是可以干涉人的精神，对精神链接感应产生误导的。

秦舒窈觉得，或许是有人故意引他去34楼。

如果这与当初给他下药的人是同伙…不管概率多少，他都无法放过这个可能抓住凶手的机会。

真是猖狂，在军部也敢毫不避讳地使阴私手段引诱，他倒想知道，此人究竟是谁。

到达34楼，感应没再指引他继续往上，就是这里没错了。

秦舒窈让谢行先回精神空间，自己则拔出手枪往前步进。

没走两步，他就看到前方一间会议室正亮着灯，光线透过门缝与窗户洒向走廊地面，留下斑驳光影。

他一路从一楼上来，只有这一间会议室是亮着的，且里面没有一丝声音。

34楼他是有权限的，就算开启隔音屏蔽也不将他也屏蔽在外，里里外外都透着古怪，秦舒窈当机立断，上前一脚踢开了会议室的门。

然而下一瞬，他整个人骤然僵直在门前。

会议桌两边坐满了人，大殿下兼秘书长谢均止正在台上发言，巨大声响打断了他的话，同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朝秦舒窈望去。

众多视线中，秦舒窈一眼捕捉到那道属于某个alpha的目光。

无他，整个屋子里的人属他最混不吝，他坐在右边末位，双手抱臂，两腿交叉翘在桌上。似乎是刚洗完澡就被揪过来开会，他衣着随意，头发湿漉漉垂在额前，原本百无聊赖地放空，听到动静诧异地撩起眼皮看来。

与谢均行对上眼神的瞬间，秦舒窈忽然想到，精神链接的感应，是有优先级的。

他与谢均行有了临时标记，优先级自当排在首位。

所以…没有人为干涉，没有阴谋，是他自己，一直在感应谢均行。

秦舒窈瞬间尴尬得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