窈窈努力解释，眼泪做了逃兵滚落。

谢均行轻叹口气，放下跷着的腿，躬下身将手肘放在膝盖上，十指交握平视窈窈。

“看着我。”

窈窈抬眸，对上暴戾者难得一见的柔情眼。

“窈窈，”谢均行尽量让自己话语柔和，并通俗易懂，“自己的感受最重要，想哭就哭，想笑就笑。我也好，别人也好，你不必为了其他的人或事压抑自己。”

窈窈点点头，然后又缩起来，抱着膝盖小声哭了一会。

谢均行撑着头，等他哭完，适时递上一块小手帕。

窈窈伸手接过，小声说了句谢谢。

眼泪是舒缓情绪的良药，窈窈觉得自己好多了。

他把谢均行刚才那句话在脑子里默默重复了一遍，给自己加油鼓劲，然后勇敢道：“元帅，舒窈每天上午会晨起锻炼，晚上也会有晚炼，我可以在这两个时间跟他进行心灵沟通吗。”

心灵沟通就是在精神空间内传话，无论多远都可以进行。

谢均行察觉到一丝不对。

“当然可以。”他先给予肯定，“除了这两个时间，其他任何时间，你都可以跟他沟通。”

然后再问，“能告诉我为什么会问这种问题吗？这是你的自由，且足够隐秘，我无法探查，也不会去窥探。”

窈窈没有回答，只是摇头，许久又冒出一句谢谢。

好吧，慢慢来。

窈窈是一株含羞草，一不小心就闭上心门，需要小心去养。

静了片刻，窈窈又开了口，这回声音更小，好似蚊吟：“您…你会觉得我麻烦吗？”

谢均行将胳膊放上桌面，拉近距离：“为什么会这么说？”

“你之前说…后悔。”

谢均行一怔。

.

“秦上将！这是什么！”

谢行巡视了一圈自己的新领地，在城堡外面发现一个小木门。

一打开，被玻璃挡住，谢行贴上去，立马变成猪鼻子：“为什么这个门像窗户，还对着我的床！”

秦舒窈目移：“不知道，装错了吧。”

“哦！”小笨蛋不明所以，捏正鼻子继续背着手视察领地。

秦舒窈凑上去，将小木门关上。

这是他私心让设计师加建，先前在星网上刷到过的仓鼠观察窗。

仓鼠睡觉喜欢钻进没有光的木屑中，欣赏不到可爱睡姿的主人在“床”外面悄悄加了偷窥窗，一打开就被可爱袭击。

窈窈一般不在外面睡，偷窥窗也没有用上过，但今天…

秦舒窈盯住某个小身影，谢行忽然觉得凉飕飕的，搓了搓胳膊：“秦上将，好冷呀！”

秦舒窈收敛表情，一本正经：“那我带你换件衣服。”

谢行嘴上应好，眼睛又看到了别的东西。

城堡仿西式古堡，极其精致，壁炉与烟囱都有配备。

谢小笨蛋还以为自己找到了什么秘密通道，嗖的一下从烟囱底部飞了上去。

秦舒窈先前测试过城堡设施，故而烟囱中还留有黑灰，这让原本还算精致帅气的谢行秒变小灰老鼠，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呜呜呜，秦上将，这又是什么！坏坏！城堡欺负我！”

秦舒窈忍俊不禁，险些笑出声来，这下是不想换衣服也得换了。

“好了，正好看看我给你准备的超豪华小衣橱？”

谢行：“衣橱？超豪华？”(☆▽☆）！

.

后悔…

谢均行想起，他在听到秦舒窈说诸多注意事项后玩笑性的说了这一句，没想到被窈窈记住了。

果然是个敏感的孩子。

瞧见窈窈眼神躲闪，似乎在为自己将这件事说出来而纠结多思。

谢均行立时拿出自己所有的耐心哄道：“首先，为我先前的口无遮拦道歉。其次，表扬窈窈。你做得很好，以后有什么不开心，都要这样说出来。”

没想到会得到夸夸的窈窈眼睛亮了亮，默默记下这点。

《和元帅相处守则》

1.说真心话，会被夸夸。

“最后…”谢均行轻笑一声，“我不会觉得麻烦。”

他想起一件事，忽然觉得，自己跟某位上将，确实挺有缘分的。

“口说无凭。”谢均行打开光脑，调出一份档案。

“窈窈知道，每个人成年前，都会在私密档案上写下自己对未来精神蛋的期许吗？”

窈窈眨了眨眼，摇摇头。

面前弹出一份电子档案，所示证件照模样青涩，像是谢均行十几岁时所拍。他那时就已神情倨傲，看着镜头的眼冷冽不屑。

谢均行轻点一下，将之放大，最终落点于：“对未来精神蛋的期望”一栏

窈窈有些紧张地看去，对比其他信息龙飞凤舞的笔迹，这个问题的后方由执笔之人极其认真地写下了三个词：“温柔、腼腆、会脸红。”

腾地一下，窈窈的脸瞬间开始烧红，又因为自己当下脸红与档案上的“脸红”对上，而更加红了。

“现在相信了？”谢均行收起档案，语气调笑。

窈窈有点小开心，但他又想到一件事，问道：“谢行看过元帅的档案吗？”

“他？”谢均行意外，想了想，随意道，“没吧。”

“那元帅记得不要让他看见了，他可能会不开心。”

“那个小混蛋…”谢均行没当回事，却对上窈窈认真的眼睛，卡了一下道，“行，答应你。”

窈窈嗯嗯点头，刚想继续说话，却见身前元帅表情忽然变得诡异起来。

他的左脸肌肉开始奇怪地抽动，谢均行用手压住，几乎瞬间黑脸。

谢行…！

精神蛋是与主人五感共通的存在，当精神蛋情绪过于高涨，他们的肢体感触和情绪反应就会传导回主人那边。

此刻，因为染了一身脏灰被要求洗澡的小捣蛋鬼谢行，小狗打滚一般在水里滚了一圈就披上浴衣飞出来，说他洗好了，迫不及待要去看小衣橱。

秦舒窈看着他好似斑点狗的小脸，无奈亲自动手，将谢行捏在掌心里盘，啊不，擦脸。

秦舒窈的指腹不断揉捏过谢行的脸蛋，谢行躺着哼哼哈哈，舒服地眯起眼睛：“唔唔秦上将，右边也擦擦。”

他享受着指点江山的乐趣，还没快活一会，脑中传来一声严厉训斥：“谢行，你又在做什么！”

常年屈服于坏主人淫威之下的小可怜谢行一个激灵跳了起来，四处张望，想起来这是在哪后，又松口气坐下去，狐假虎威道：“你凶什么凶！是秦上将在帮我擦脸呢！”

谢均行压着火：“我跟你说话，你在心里回答，不必用嘴说。”

谢行扭着屁股耍赖：“诶嘿我就说就说打不着~”

然后仰头摆出哭哭脸谎报军情：“秦上将，坏主人说你坏话！”

得把这句让坏主人听见，争取让他气得原地变猪。

“不许胡闹。”洞察一切的秦舒窈点点始作俑蛋沾着灰的小鼻子。

“哼╭(╯^╰)╮。”谢行抱着胳膊转过身，秦上将不哄哄，生气气！

光脑传来消息提示音，秦舒窈打开，果然是谢均行所发。

二人在匹配后加上了好友，此刻千人如一的系统招呼语被独一无二的新句子替代。

谢均行：“感谢秦上将，让我提前感受老年中风滋味。”

打开的瞬间，未读变成已读。

秦舒窈思考了两秒才明白话中含义，他揉脸太用力，让谢均行也感应到了？

这还真是…想到手下精神蛋的可爱小脸变成某人的臭脸，秦舒窈撇了撇嘴。

嫌弃。

秦舒窈：“不客气。”

对面秒读。

一拳打在棉花上，谢大元帅很是憋气：“:)”

但还是在保持微笑。

秦舒窈：“窈窈怎么样？”

谢均行：“窈窈跟秦上将不太一样，我们相处很是融洽。:)”

秦舒窈见招拆招，以牙还牙：“嗯，谢行跟元帅也很不一样。”

谢均行：“.…..”

光脑外，谢均行躲到茶水间，避开窈窈捏爆了一只茶杯。

他从未让谢行在公开场合露面，无他，跌份。如今却被捏在死对头手里，简直…

谢均行思索着怎么反击，对面又发来一条：“明天抽时间见一面。”

秦舒窈：“窈窈第一次离开我，难免会不适应，不好戒断太快，慢慢降低频率。”

秦舒窈打完，对面已读未回。

他顿了顿，思忖着语气是不是太过强硬，毕竟有打扰到对方生活。

正要再补上一句，对面回复：“我明天去队里，你也去的话，军部见”

秦舒窈：“我是要去，但不太想军部见，明天找没人的地方”

怪怪的…

秦舒窈删掉重新打：“我去，但不要军部见。”

手快发送，想了想又补一句。

秦舒窈：“吧。”

谢均行扯扯唇，吧个什么劲。

谢均行：“随你。”

秦舒窈觉着话题结束，准备关掉光脑时，又有新消息弹出。

谢均行：“第一次精神梳理准备什么时候做。”

秦舒窈捏着光脑的手紧了紧：“这个月队里任务还没接，等我回来之后再看。”

再看。

谢均行的目光在那两个字上停顿两秒，冷笑打字：“我不喜欢模棱两可的回答。”

谢均行：“我的属下从不敢如此回应我，因为他们会吃尽苦头。”

秦舒窈皱眉，不悦：“如果你在生活中也喜欢用军级压人，我们趁早结束这段假平等关系。”

他关掉光脑，片刻沉默后，消息提示音再度响起。

秦舒窈调整了一下呼吸，确保自己不会被情绪操控，才重新点开光脑。

谢均行：“没有要压你”

... ...

秦舒窈眉头皱得更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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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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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04 精神梳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