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这片废墟的时候,所有人才恍然认识到,为什么这一片区域让所有横滨的居民如此惶恐,如此寂寞。因为一路前行,会发现这里依旧留存着曾经生活的痕迹,比如摔在地上的椅子,还有未动的碗筷,都维持着人们生前的模样,就跟世界末日一般,只是这里少了些人类而已。
这么看过去,真的像是人类不该存在于这个世界,少了他们,一切仿佛回归了自然。
不过短短几日,大自然就迫不及待地重新占据了这里,攀爬上了墙壁,攀爬上了椅子,乃至于充满了整个空间。
“就是这里,就是这个样子,我当时看见的幻觉,我当时一直看见的恐怖景象和这个很像很像。”江户川乱步伸出双手,像是在触摸面前的屏障,然后看着看着,有一丝荒凉。他一直以来接触过太多这世界上的不公,因为他看得比较多,也不懂大人之间那些社会的一些该有的基本的规则,简单来说,他就像一个茫然无助、纯洁无暇的人,进入到了一个他还没有学会的世界领域,被迫要学会里面所有的东西。
这般茫然也是他头一次见到的世界上最残酷的事实,摊开在他的眼里,那就是没有人类,这个世界或许变得更好。
可如果是这样子的话,他们的存在意义又是什么?
他们为什么会在这个世界显现?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存在呢?
想得太多,并不是一件好事,尤其是在这个世界上。
于是当天才的思维出现了混沌,一切行为模式就变得模糊。
他恍然之间往前走,再往前走,他看见了一条真理,一条能通往着世界所有的真理,他看见了一个水晶球,这个水晶球里面充斥着世界万物,所有的真理。它能告诉他为什么社会的规则和大人规则是这样子的,为什么他永远都搞不懂,其实是社长想教他,但又教不会的事情。
他往前去看那颗巨大的球,它变得非常庞大,就像是云雾中探出的暗层高楼那么多。他远远地望着,就像站在雾层之边,看着那种压迫感和恐惧感。圆圆的脸抬了起来,那是一张怎样的脸啊。
乱步看不清楚,只能茫然地睁着一双眼睛,再往前望去,还是看见了那么一个很大很大的存在,很高很高的一个人形。那手啊,比整个人头还要大,能轻易地握住他,轻易地把他整个人拍成肉泥。
看不清整个脸,也不知道他是怎样,他是被光影覆盖着的人形,只能看见那个人形的形态。
他乱步,感觉到一阵迷茫,他就这么看着他,那些不被理解的东西,那些不知存在意义的东西,抬着头呆呆地,直到一阵声音说道:
“那双巨人般的双手抚摸着他整个人,然后所有的知识,乃至于他想知道的所有真相,来自所有的地方,包括他的存在,这个世界的存在,和他们本身的意义,他才明白——哦,原来如此啊。”
恐惧并非来自于外界事物本身,而是来自于自己对这件事情的本身看法。一只乌鸦对着他说:“Nevermore。”为你叼过来一些亮晶晶的石头和水晶。
江户川乱步,这本身名字都是那么的可笑哦,原来他并不是那么强大。
他所经历的一切苦难,只不过是被安排着的设定,不过在世界最豪华的秘密中,这一切都显得微不足道。
他知道这个世界的存在像是一个梦,啪的一下就碎了,他们就像是出现那么一下子就会消失。
那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没有意义。
没有太多的知识,太多他无法理解的东西,让他的脑海里承受不了。人的大脑本只开发了1%,这硬生生给他开发到了100%,并且强行地塞入了很多他都不想理解的知识,比如人类之间是如何相爱,如何在一起,比如父母是怎么生下孩子,比如女性受到的苦难,比如为什么女性会受到苦难,比如恐龙是怎么灭绝,又比如陨石是什么样的形态,又乃至于该怎么去修理一些水晶吧,又源自于一些其他的知识。
知识无穷无尽之夜,他这一下是感受到了。
“疼,社长我疼,我不能理解。”刚走了一小段路,江户川乱步就出现了状况。他先是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一个东西,紧接着陷入了沉思和恍惚。
再然后就是展现在社长面前的这一幕。社长震惊地看着面前的他,他比之前更加严重了。
他扯着自己的头发,蹲下来,眼睛里都是迷糊的神色,嘴里时不时喊着一些哲学的话语,一些关于乌鸦与黑街的事情。一边又喊着这个世界不是真实的,是虚假的;一边又开始说着语文的知识,国文文学;一边又说现在不应该是如今的天皇。
准确来说,他疯了。社长不理解他所说的一切。在外人看来,他可能是疯了,但社长不这么认为。他知道乱步是一个天才。
天才的世界,他不是很理解,但他一直想要乱步能体验到这世界上最纯粹的生活,想要乱步快乐。这也是为什么他创立起侦探社的原因。
他想要乱步能更加快乐地生活,对这个世界带着一层滤镜,就这样子顺从。在他的规则里,天才不需要为别人让步,别人为他让步就行了。
“乱步,你怎么了?是幻觉和臆想更加严重了吗?没事的,如果你现在身体很不舒服,我们没有必要继续往前去看的,我们可以先停下来再去源头。”社长很担心他。
“不不不不,不是的,社长不不不不对。福泽玉溪哦不对不对不对,怎么一切都跟我想的不一样呢?社长到底该怎么办?我好像感觉这个世界都是假的,甚至连你的来历都是那么的卑劣残酷的,让我的脑子几乎炸开。”乱步想说什么,但是他无法去探寻自己想知道的真实。他想去说什么,思维就会被新的线索给抵挡住。他原本的那副天才的大脑也一瞬间充斥了太多,他脑子无法记下来,真正的对一件事情进行评判剖析。
他刚要想说他好像知道他们所面临的那是什么了,紧接着无数的知识,当他看见了社长时,无数关于社长的背景,无数关于社长高层之上的又是谁和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重制了他所有的大脑。
简单来说,他好像变得更加虚无了。他好像不应该存在于这个人类的身体里,人类的身体承载不了他如此之多的知识含量。
“卑劣……”社长瞳孔一缩,他不知道乱步为什么会说这么句话。他曾经是向着国家政府做了一些脏的事情,当时有个称呼叫银狼。而他也对政府很失望,所以才离开了呀。之前的行为可以说得上是卑劣,但他觉得自己一次能担得上正直二字。他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乱步会这么去说。
乱步不是无意的,这点他能分辨出来。也因此,社长直觉恍然了一刻,急忙着急的捧着对方的脸,看向对方的瞳孔。他的瞳孔很乱,像是一个失明的人,看不见前方的路。他的嘴巴紧紧咬着,很快,鲜血从他的嘴角往下滴,一滴两滴滴在了废弃的路上,滴在了疯狂野蛮生长的草上。
“乱步……你会没事的,不要怕。”社长沉默片刻,像是一座可靠的大山一样,拥抱着面前瑟瑟发抖、无助的孩子,就像当年他们相遇的那样,“你会没事的。”
乱步没有说话。他已经咬破了自己的嘴角和舌尖,他在尽力地闭上眼睛,不去看面前的一切。这样他的脑子里就不会被顶上一段又一段的思维。
但是他做不到呀,他崩溃地流出了眼泪。他做不到闭上眼里,眼里都是某一件的事情,到最真实的样子。他闭上眼里,世界所有一切最本质的东西,都在他脑子里展开,包括人类的残忍残酷,还包括了一些宇宙之间的知识。可
在再宏大的知识面前,乱步依旧不理解人类。
人类的卑劣放大了100倍,乱步的苦是自己身为人类的苦。
“社长……疼。”
晶子自从上一次回来以后,一直陷入疯狂之中。她的疯狂不是流露于表面,她是时不时会看见一些更奇怪的东西。就比如说她跟着社长乱步来到这里时,她很害怕,但她又不想表露出来。
晶一直以来都是这样一个独立自强的女人,可是没有想到,在乱步承受了那种苦恼,蹲下来陷入崩溃的时候,晶子以为自己可以忍受的幻觉变得更加严重,晶子看见自己回到了最原本的那座岛上,最开始的故事,如果说人都有最开始的故事,那么那里就是她的故事。
她看见自己治疗的所有人突然变得像是僵尸一样,在身后出现在水里,出现她洗着脸时,她无时无刻都不能逃脱。
她洗着脸的时候,跟着她曾治疗的一个男人相见,两双眼睛互相对碰,鼻子对鼻子,他们只有一厘米的距离,就会碰在一起。对面的人脸说道:“晶子一切都是你的错啊,那么为什么你现在还是这么的潇洒,放得下所有。”
紧接着,她又看见了自己治疗的所有人都变得奇怪起来。他们合在了一起,变成了两个手两个脚。然后呢,他们就追着她走过去,狂奔着走了过来。在外面的晶子感觉真的好害怕,她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都没有空去看乱步,到底怎么了。
于是晶子恐惧的尖叫一声,尖叫一声,拿起了自己的锯子,指着面前的空气。
“晶子!”社长抱着乱步,皱着眉使出了自己的异能力。他当时不应该带着晶子过来,但耐不住两人之间的约定,也太相信乱步了。当时不应该让他们胡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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