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超市,还是……?”
周六下午泡在一缸水里的仙道问,波光粼粼的水面映衬着他动人心魄的眼睛,眼睛里是星野潮红的脸。
“我明天要去LA,家里没东西吃会饿死吗?”
星野明知故问。
“Maybe。(或许会)”
勾勾唇,水汽凝结而成的水滴顺着他下颚线缓缓滑落。
仙道的瞳孔骤然睁大,视界中的星野将长发扎起,整个头潜入水中。
“嗯……”
被她含住。
沿着腹肌亲吻他的肌肤,如出水芙蓉从水中钻出,潮红褪去的脸蛋白嫩如芍药,不经意间就会有花蕊散落。
轻轻触碰她在耳边娇喘,用浴巾裹着横抱去卧室,地板上滴滴答答的水渍无暇顾及。
“Say you want me。(说你想要我)”
解开浴巾,仙道的声音性感而撩人。
“No。”
星野抓住他的手,湿湿滑滑,他感受到了被包裹住的温暖。
人会说谎,但身体不会。
超市之行被顺延到下周,仙道坚持要一起,明明可以趁星野出差的时候随便捡一个工作日去,他偏不要。
对于这件事的坚持有些任性,星野腾出了下个周六全天。
而这周六晚原定的计划被打乱了,两个人翻云覆雨到忘却了时间,手机被放在另一间卧室震动十几次也没听见,等星野的满足感冲破天际认为身体到了极限后,已经是晚上十点钟。
“对不起我……睡过头了。”
在客厅找吃的,回了通电话道歉。
“这周加班太多,下午还……整理了明天出差的东西,就昏睡在床上了。”
从对话内容听起来应该算是亲密的朋友,星野的口吻带着歉意又不是那么惊慌失措。
“Jane,我一个人没问题的,不用担心。”
果然,是关系很好的组长。
仙道闻声来到客厅一起搜罗美食,两个人光顾着吃对方,从下午到半夜都没进食,他的腹肌看起来更明显了。
挂了电话后星野回到浴室抓来一件睡袍往仙道身上盖。
“My house my rule。(我的房子里就要守我的规矩)”
规则并非一尘不变,不做的时候必须穿上衣服,做的时候内裤都是多余。
“伤脑筋。”
仙道脱下睡袍往岛台上铺开,轻轻松松托着星野的腰将人抱了上去,胯部顶开她的双腿,这个男人无聊起来一身反骨。
“喂……我又累又饿!”
星野试图推开他,小小的手抵在仙道结实的肩膀上,手无缚鸡之力,如一座大山推也推不动。
“我也是。”
被双手撑在身体两侧,他只是俯身与正仰着头的星野接吻,半分钟的时间里她的大脑一阵空白,胸口没有被抚摸却如有万伏电流涌过。
“我……”
为什么要接吻。
“吃泡面?运动了那么久泡面好像还不够,要不出去吃?”
仙道已经把她抱回地上开始翻冰箱和橱柜了。
星野懵懵的看着他的背影,读不懂他的情绪。
不做的话,为什么要接吻?
这个问题又一次被想起又忽略。
“可是外面好冷哦。”
回到沙发上捏着抱枕说,星野没发现自己的声音不同于以往,但仙道注意到了。
“好,听你的。”
对着她宠溺的笑了笑,把冰箱里还剩余的一些食材全翻出来,就随意发挥吧。
蜷缩着身体在毛毯中看报纸的星野,没有发现刚刚那句好冷,是她对流川说话时才会有的口吻。
是撒娇的口吻。
*
“真的不用送。”
次日午后出发,仙道这位大闲人也换上了衣服跟她出门。
“飞机还是开车?”
他像耳旁风似的无视星野,推起了她的拉杆箱。
“开车。”
停车场里,两部车是紧挨着停的,星野打开后备箱,仙道将行李放整齐后又打开了她的车门,自说自话入座驾驶座。
“你干嘛?”
为什么要挡道?
“看一下,很快。”
仙道伸手要来车钥匙,启动后做了各项检查,确认车子一切正常后才从车里钻出来,拍了拍星野的脑袋说:
“没什么问题,半路要加一次油,有事随时call我。”
星野不耐烦的绕过他要上车,点了点头,没想到人又被搂到怀里。
“星野,到了给我传通简讯哦。”
又是一个莫名其妙不讲道理的吻。
星野内心极度无语,表面还是装作淡定,摇上车窗前才回应:
“知道了。”
一脚油门逃离事发现场,仙道为什么那么爱接吻,这个问题她想了一路也无解。
公司给出的出差方案是乘飞机或开车往返都行,旧金山与洛杉矶两地车程约四小时左右,并不算太远。到了当地也离不开车,星野决定还是路上累点到了那边方便些,毕竟她不想乘坐陌生人的车子。
那些牛鬼蛇神一个人该如何应对呢?
“到了。”
同一条简讯发给了Jane,也发给了仙道。
餐标与住宿还算不错,当地五星酒店的配置对于初出茅庐的星野而言已足够,点餐不需要顾及太多,预算可以涵盖一瓶葡萄酒。
星野整理了行李后去楼下日式餐厅点了些寿司和小菜,LA的日料选择比旧金山更多,出品就不要太讲究了,毕竟西式日料还是以西方口味为主。
“地址。”
“房间号。”
这两条是仙道传来的,言简意赅,星野招手追加了杯清酒。
上一次出差与人报备行程是上一段恋情中的习惯了,流川不会给星野传简讯,她都是刚落地或者到酒店看看时间差不多了就打电话过去,迫不及待想听他冷冰冰的声音里对自己藏不住的关心。
五十几度的清酒在喉咙口灼烧,心脏剧烈的跳动两下。
“地址发你了,我在吃日料。”
一个电话打过去,两声嘟嘟后被接起。
“好巧,我也是。”
仙道说,背景声略有嘈杂,是越野在说笑。
“好吃吗?我这家很不地道,但懒得离开酒店了。”
夹一筷子加州卷,这世上为什么会有那么滑稽的东西,星野不理解。
“马马虎虎吧,但每次在这里吃日料都会想,加州卷这个说法很有趣,换做我的话不会这么改。”
电话那头声音逐渐清晰,仙道似乎走去某处,而非坐在原地了。
“同意。”
星野心里咯噔了一下,他能听见心声?
还是因为做太多次,两个人开始心灵相通了,好神奇。
“LA冷吗?衣服带够了吧?”
他的声音听上去温润如玉,很纯粹,很平静。
“也冷,不过都在室内就还好。”
星野所在的餐厅只有她一桌客人,被安排在可以看师傅捏所谓不地道的改良式寿司加州卷的板前位,清酒的威力太强大,她喝了两口就觉得受不了,还是改喝回那杯气泡水。
“仙道!!!快来啊!!!”
越野的声音冒出,极其尖锐,还能隐约听见他被洋子骂了两句。
“抱歉打扰到你吃饭了,我没什么要说的了,就是……嗯,你快去吧。”
就是一个人喝酒忽然想听另一个熟悉的声音,一时半会儿不知道该打给谁,如果是那群女人一定会在电话里逼问她有没有艳遇,没有的话还不快去。如果是Jane,那便会变成工作汇报,与此同时艳遇的问题依旧逃不过。
思来想去,面对两条简讯,星野决定拨出仙道的号码。
“我可以陪你聊天,已经吃饱了。”
仙道说,声音带笑,温温柔柔的好像天上的月亮与浮云,婆娑起舞。
“去聊聊吧,你应该很久没和他们聚餐了。”
从照顾她流感那周起,一直到出差,近三周的时间两人除了上班之外的时间几乎都用在彼此身上了。
除了某一日,仙道换上西装出去了一晚上,星野没有过问他和谁去了哪。
“好吧,星野。”
仙道并非招架不住另一边越野边挨揍边使劲叫唤他的热情,而是明白星野不愿打扰的心情,因此有了挂电话的打算。
“Have a ……(玩得……)”
星野朝着服务生点头,对方将小份寿喜烧端在她面前。
“可以每天给我打一通电话吗?”
热气悬浮而上,随着视线的模糊,仙道的声音变得更清晰。
“嗯?”
星野没听懂。
“我好像有点想你了。”
他说。
被气泡水冲淡的胃里的酒精再一次灼烧,星野感到胸口同时有小气泡在奔涌,仿佛可以见到一张总是微笑的脸正对自己伸出手来,拍拍她的肩膀,揉揉她的长发,擦去她的泪痕,将她拥入怀中。
“哦,好。”
星野脱口而出。
*
星野没有给仙道打电话,一觉醒来后发觉没有这样的必要,两座城市的两个人难道要搞phone sex?
还是算了吧,她生怕仙道会打来,于是每晚一条简讯告知,内容雷同:
“好困,先睡了,晚安。”
仙道是个莫名爱发文字表情的人,回复里换着花样傻笑:
“(^_-) 晚安。”
“( ?▽` )? 晚安。”
“O(∩_∩)O~晚安。”
“~(≧▽≦)/~ 晚安。”
回程前一夜星野终于按耐不住了,怎么有人25岁了还像个高中生一样回简讯。
“你好幼稚。”
工作顺利完成,星野松了口气,于是这通被期待许久的电话,终于拨了出去。
“有吗?不觉得很可爱?”
他不怕这种稚气的形象有损他在女人心中性感的气质?
“就很幼稚。”
星野裹着大衣,独自走在洛杉矶街头,灯红酒绿的城市夜生活比旧金山更丰富,咖啡店都开到半夜,活力四射的一座城。
“哈哈,你不喜欢那就不发了。”
仙道轻声笑着,星野试图在听筒中猜测他在做什么,可是那边好安静。
“也没有,可以发,但不要每条都这么发。”
脚步停在熟悉的logo前,这是开会时对方公司助理买来的咖啡,难忘的醇厚感与层次感。
“在买东西?”
仙道听见了她用英文与店员交流的声音,等候了几分钟后安静下来才问。
“嗯,给你的礼物。”
不贵重但也有心了吧,这趟出差星野并没有过多时间购买伴手礼,两座城市原本就很近,在选购一些小众买手店服装时倒有带上几款不错的配饰给姐妹们,Jane也有份。当时没考虑过要给仙道买些什么,在会议中喝到了香气迷人的咖啡,那一刻才想起要给他也带点。
误打误撞,在最后一夜找到了这家店,缘分使然还是黄天不负有心人?
“不算礼物,算bones。(额外的奖励)”
仙道说,又是些只有他自己听得懂的话。
“怎么不算?”
是看不起咖啡豆吗,星野看着手中沉沉的袋子,想告诉他因为这袋子咖啡豆她的手都要断了。
“星野,你就是礼物。”
月光不再朦胧,皎洁的光辉洒在人间,手中的纸袋应声坠地。
*
某一个跨年,星野趴在床上抬起昏昏沉沉的脑袋,睁开眼居然晚上十点半了。
“去哪?”
她换上外套要出门,被流川拦住。
“蛋糕……”
跨年的意义并非跨年,而是流川的生日。
“不用。”
不用,不用你跑一次,不用这些琐碎的仪式,不用甜蜜的奶油点缀我们的生活,这些都不用。
这是星野从他好看的眼睛里读到的内容,她已经能轻松读懂流川的话了。
“可是……”
可是生日必须吹蜡烛吃蛋糕的呀!
“没有可是。”
流川将她的外套脱下,把人抱回了沙发上,捂住肚子说饿了,能不能为他煮碗面。
星野看了眼时间,摇头拒绝。
“你得等到明天早上,我才会给你煮长寿面。”
她坚持生日的仪式,也知道流川根本不会在这个点吃宵夜,不过是为了让她不要那么愧疚,随便做点什么满足她想要的仪式感。
“哦,那睡觉。”
流川说话的同时已经开始犯困了,真是羡慕他随时能睡着的本领。
“可以,你先去,我还要做点事。”
之所以会睡到大晚上完全是拜公司所赐,圣诞节不放假也就算了,作为实习生的她没资格提各种合理要求,不抓紧些根本拿不到offer,星野自认这一批实习生中自己没有太明显的过人之处,必须豁出去才能留任。于是突如其来的加班变得永无止尽,平安夜、圣诞节一直到跨年这一夜,她都没怎么睡足过。
“哦,别太晚。”
流川吻了她的额头,回到卧室关了灯。
星野继续在客厅忙,一个小时后咖啡也没起作用,眼皮耷拉的她被卧室内的闹钟吓一跳。
“枫?”
是他调的吗?
星野走进去,打开台灯随手按下,流川转了个身睁开漂亮的眼睛。
“Happy New Year。(新年快乐)”
流川说,牵着她的手把人拽倒在胸口,薄荷味的牙膏就是薄荷味的吻。
星野嘴里还有花香味的美式,融合在一起并不突兀。
“白痴流川枫,生日快乐!”
他还记得某日看电影时她说的,欧美人在跨年的时候要倒计时,要与爱的人热吻,她还开着玩笑说不过对象是流川的话,只能等睡醒再补上这个吻了。
当时两个人还不是情侣,她叫他流川。
原来叫流川的时候,他就记住了星野的话,叫枫的时候,兑现了无言的承诺。
关上灯继续让他睡觉,星野带着满满动力回到客厅,爱人的吻才是决战到天明最有力的咖啡因,而这一决战直接令星野彻底错过了取隔夜蛋糕与礼物的机会。
“可以了。”
水沸了,她站的远远的撕开泡面包装,说是要吃她煮的面,其实要她做的也不过是取出泡面撕开包装拿只碗在一旁等着,其余工作都是流川自己完成的。
有过两次烫伤后,流川再也不许她靠近明火与沸水,她受伤他比她更紧张。
“抱歉,我中午本来想的是睡一会儿出门的,刚刚去礼品店才发现今天提前打烊,礼物很早就订好了可是要等调货……蛋糕也是……全怪我……”
说着说着星野没胃口吃面了,连个荷包蛋也不能为他做,还是回家路上去买的现成溏心蛋。
“悠。”
流川用叉子卷了卷面条,吹口气口送到星野嘴边,他讲话的时候语气没有明显的抑扬顿挫,眼神总是坚定不移。
“You are the only gift I want。(你是我唯一想要的礼物)”
*
站在洛杉矶街头,星野泪流满面,斜对面的酒吧传出欢快富有节奏的音乐,与她的悲伤格格不入。
“我也想你。”
星野对着电话说,电话那头的人是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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