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吻照曝光在午夜十二点前，人还没回酒店，仙道先收到了越野的电话。

“兄弟，我的心脏病要犯了。”

旧金山的大白天他似乎不上班，天天在网上闲逛，准确说是关注流川枫的八卦新闻，粉丝论坛都注册了好几个。

“去UMC（加州大学旧金山分校附属医院），我有认识的医生。”

仙道轻飘飘地答，开着免提往沙发上躺。

“Damn，你们两个敢在婚礼上给我搞乌龙，看我和洋子不宰了你？”

越野生了好大的气，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能看见他要爆裂的青筋在额头突起。

“诶？为什么是我，不是我们？”

勾勾手指抓来柠檬水，就着吸管喝了一大口，很快又要回到碧海蓝天的世界了，那里有对未来憧憬的一切，除了星野。

想到这里，仙道并不为一张偷拍的接吻照感到苦恼，两个人的亲密互动没少见报，既来之则安之，要获得最后胜利就不要因小失大。

星野是在愧疚感面前会主动退让的人，爱一个外表看似单纯实则复杂的女人，好难。

可他偏偏觉得有意思，迎难而上是仙道彰在必要时的态度。

“我哪里敢，你看星野瘦弱的样子，她瞪我一眼魂都没了！”

“哈哈哈哈哈。”

说的还真是，关于婚礼的改动，仙道想了想还是由她亲自联系吧，这顿骂越野只能憋着了。

在沙发上等到睡着，睁开眼才过去半小时，十点半是时候去洗个澡了，他不是那种爱纠缠的性格，她说晚点回就晚点，连续两个晚上闹矛盾不利于感情的稳定，就算过了零点回也无妨。

该看开的时候，仙道从不内耗。

“Happy birthday！”

“阿彰，生日快乐！”

“HBD，仙道前辈！”

“哼，今天怎么过？”

还没到14号仙道的手机就响个没完没了，电话懒得接，简讯与邮件随手翻看，一般他都看心情回复，譬如最后一条来自于越野的，他回了一个礼物的表情以问号结尾。

东京塔早已灭灯，他想起了曾在东京与某一任度过的情人节与生日，大学时代因选择了医学这一不好糊弄的专业，同时兼任东大篮球队主力的仙道在繁忙的课业与训练中年长了一岁又一岁。

简单的过一下吧？

他总这么想，可作为男士主动提出简化情人节流程一定会招来更麻烦的小情绪，女孩子的心意他当然懂，做什么对方会开心做什么会生气，如果女生挂着两行泪在他面前，他会心疼。

也有一瞬的想法萌生，恋爱果然有些麻烦呢。

交换礼物不完全是例行公事，他常收到的是潮流单品，最新款的walkman或限量版球鞋，而他也会用相当一部分零花钱与奖学金购置价格不菲的首饰回赠，哪个女生会不喜欢亮晶晶如星星的点缀。

如果女朋友的好友提前给了他暗示，那就买她心有所属的东西，节日、礼物与祝福，仪式感的尽头在哪里？

“抱歉，那么晚。”

星野的开门声拉回了他的思绪，窗外还飘着雨。

“没关系，我也刚洗好。”

仙道看着她走近，脱下外套挂在衣帽间，伸伸懒腰靠坐在沙发的另一侧。

落地窗开了条细缝，他喜欢听雨，像是跟着经历一场冒险，来到人世间的决定不是本意，不如享受过程中带来的惊喜。

“我明天要去送机，还是会很早起，那种照片或许还会被拍到几张，我知道你会说不在意。”

刚要阻止她往下说，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海蓝色的眼睛吸收了风霜雨露，激荡的涟漪画着一圈又一圈，侧耳倾听她的声音。

“无论你是否在意，都是我作为女朋友的失职，总觉得两个人在一起应该是互不相欠，但我已经欠了你太多，让你飞到LA陪一个任性说想你的我，现在又飞到东京，24小时能见上面的时间不过是一顿觉的时间而已。”

接受了流川枫的吻，星野有愧于心，即将到来的情人节不说些什么过意不去。

“彰，对我提要求吧，不要再纵容我了。”

从单人沙发起身，朝着他走去，站在他面前的一张脸从始至终都如融化的初雪那般冷清，仙道是个向往热带岛屿与阳光沙滩的人，却唯独被她所吸引。

“好，悠，我现在想要一个超大声的亲吻，在这里。”

一米九几的男人披着雾霭灰色的睡袍窝在沙发的一角，修长手指正对自己的脸颊，洗完澡后白净如剥了壳的鸡蛋，另一只手拉住了星野无处安放的手，将她忘怀里拽。

“我……我去……刷牙。”

唇不小心贴上了他的胸口，敞开的衣襟散发着淡淡香气，星野用力深吸一口气，想到了自己二十分钟前还在商务车内接受了流川炙热的吻别。

“Not on my watch。（不准去）”

后脑被一只大手托住，整个人撞入他怀中，霸道的湿气在口腔里流动，与她交换唾液，像是窗外的狂风暴雨突然侵袭。

仙道的X癖是接吻，吻到整座城市灭灯，吻到灰姑娘掉落水晶鞋赤足踏上南瓜马车，吻到星野濒临窒息。

“Call me Dr.HOSHINO。（叫我星野医生）”

星野将他推到露台上，仙道双手撑住栏杆。

没有方向的雨水在这一刻找到了人生轨迹，背身对着富士山的他，跪地解开打着结的睡袍腰带的她，大口喘气接受一场湿漉漉的洗礼。

“悠，会被看见。”

33层高空楼宇，雨水冲刷在眼前，模糊不清的视线中她的眼睛明亮如故，仙道垂下眼看她湿润的唇愈发靠近。

“Too late。(现在说已经晚了）”

早在上一个雨季已经失控，永不干涸的潮湿因你站在身后撑起的伞，转身迎接的怀抱躲不过也不再想躲。

一艘船远航起帆，雨过天晴的海平面出现了彩虹，是自然现象也是奇迹。

承载两份爱意的星野听从内心指引，冷冰冰的雨水淹没了她的双膝，眼泪拼命流下是看不清的，没有灯光的露台，早已湿透的长发黏在脸上。

现在矢口否认已经晚了，流入口中咸咸的味道是什么？

“在雨里做过吗？”

星野被仙道扶起，从口中滴落的液体是什么？

“没有。”

用睡袍擦拭她泛着光的脸，迎着雨在仙道眼中像是梦中才会有的幻影。

“嗯，手术很成功，有复发迹象请再来挂号。”

稍稍用力捏了一把他正在恢复原形的那里，星野医生咬唇笑，转身要回温暖的客厅。

“医生……”

手腕被紧握，低沉的嗓音从背后传来，回眸的一瞬间，仙道的目光如探照灯锁定她的视线，两颗心同时要跳出喉咙口。

“现在？”

“现在。”

*

被五指遮住眼睛的感觉，只因是仙道的手，不再惘然若失，星野用尽全力抬起他重重的胳膊。

“讨厌啦。”

她不知道自己在很喜欢一个人时候才会用孩子气的口吻说话。

“哪有人这样说喜欢的。”

仙道苏醒过来很久，用手指戳她吹弹可拍的肌肤，把头深埋入被窝中亲吻她的肚脐。

“没人说喜欢，眼科医生耳朵不好就去找同事给你看看。”

星野再度挣扎，他又将腿架在她娇小的骨架上，哪里经得起。

“有时候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

他扑了上来，胳膊肘撑在床上，借力后不再为难她的小身板。

“嘘，让我猜。”

一直没睁开眼，还困的星野手指找准仙道双唇的位置，她闭上眼侧过头，长发慵懒的流淌在她白嫩的双肩上，漂亮的肩线与凹凸有致的锁骨，恰到好处的肉感。

有人血脉喷张，血液集中往某处窜。

“变态，是不是？”

一双迷人的眼睛睁开，看见他英俊的脸庞遽然凑近，充斥着视野的全部。

“你能听见这里？”

仙道笑出声，灿若星河的眼睛眯了起来，单手撑住全身不费吹灰之力，神色坦然看着身下之人，一只手抓住了她的手隔着棉T恤触碰胸口。

好有力的心跳，弹在紧贴的掌心。

“听见了，不用说那么多次的。”

仙道收回笑容，难以置信的注视着星野，这个叫星野悠的女人应该是上天派来收拾她的杰作。

“呵，你呢？”

除了流感发热那次，他从未见过星野的脸上有过如此害羞的神情，天刚亮的窗外是水泥灰色，她招来昏黄落日的云霞浮现在双颊。

“我也是。”

他在心里说了无数次我爱你，原来早被她听见了。

一颗沉重的脑袋躺倒在她胸口，将上衣撩起，舌尖在身体上作画，以爱之名。

手握拳的大小与心脏一样，那么星野的心脏一定是一颗小小的很可爱的在他耳边跳动着，世界安静到一下又一下扑通声他都捕捉到。

我、也、爱、你。

掷地有声的表白，从左胸口传来。

“AKIRA，你不会是恋爱脑吧？”

“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是的话……”

“知道，脑科也要看。”

“嗯。”

星野还是没说出口那句，我爱你。

可仙道在这一日确定自己听见了。

*

“枫，这里有我和姐姐，请放心。”

与流川遥一起将流川枫送至机场，东京的半夜美国那边已经发表声明，流川选手即将归队完成本赛季的比赛，人声鼎沸的机场内闪光灯如绵延不绝的灯带亮起。

“不放心你。”

如果说两次分手教会了流川什么，那便是说话要更直接。

“好像是哦，你不在这里没人给我欺负了。”

星野捏了捏这张骨相一级优越的脸蛋，果然怎么造都帅到令人恍神。

“……”

流川抬高视线看星野身后的流川遥，被姐姐狂拍脑袋。

“流川枫你什么意思！”

要死啦，难不成让你亲姐被她欺负不成？

这对姐弟两凑在一起，弟弟就算寡言少语也能闹出不少笑话来，流川遥的个性实在又泼辣又娇气，莫名的可爱令星野时常觉得她更像是个妹妹。

“照顾好妈妈，照顾好自己，也替我照顾她。”

弟弟温和的应对姐姐使劲往脑袋上砸来的拳头，搞得流川遥哑口无言，原来不是她误解的那个意思。

“那当然。”

她整理了情绪后像是摸小猫咪那样抚顺流川枫被她打乱的头发，拿出姐姐的姿态点头。

远处的记者们看得云里雾里，这三人在搞什么，流川选手究竟为何回国媒体们通过各类手段基本扒出真实缘由，可也看不懂同样来自于美国的女友为何不跟着一起去。

拍了好几份胶卷，女主仍戴着口罩，直到临别前背对着人群被流川枫温柔摘去。

“我要说的。”

你一定知道，他的眼睛是世间最不可多得的瑰宝，看得人心碎。

“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你还是会讲给我听。”

没有人比星野更了解他了，两只自然垂落的手十指相扣。

“I love you，YUU。”

无数菲林留下了浪漫的吻别，只有两位流川听见了她的回应。

阴沉沉的天空，被留下了一道白色的长尾巴，像极了马尔代夫的拖尾沙滩，星野抬头望，看见的是长如思念的白日流星。

“流川选手，我已经开始想你了。”

随手编辑一条落地后开机会立即看见的简讯，她知道，那是流川枫坚持下去的动力。

她也知道，心始终有他的一席之地。

*

“星野，我们来聊点沉重的话题吧。”

看不见远行的飞机了，流川遥这次与她一起坐在后排，面对面说话是基本礼仪。

“多沉重？”

她从芭比凌厉的目光中看见了第二次见面在法拉利超跑内她的自信。

“你有没有想过同时爱两个男人是一种病？受伤的是你自己。”

原来都逃不出她的眼睛，星野的脑袋砸向她的肩窝，对流川遥早已不持有敌意，更多的是并肩作战的一种交情。

“说起来很可笑，但是，遥。我觉得你是真的心疼我，为我好才会这么讲。”

她所谓的道德感也在相处中迷失了方向，还是星野过于单纯？

“是，但你记住，我的立场从未改变。”

也像是安抚一只小猫那样轻揉星野的长发，从此刻起，她正式加入了这个家庭共同面对生死。

有人说，陪伴某人从生到死的过程中，也会带走你生命的一块碎片。

“如果我失恋了、受伤了，能来找你倾诉吗？”

星野抬头看芭比精致的侧脸，长长的睫毛与流川枫如出一撤，眨眼的动作看得人如痴如醉。

“如果是和仙道，可以。”

红唇勾勒曼妙弧度，这次多了些无奈，流川遥将星野搂紧，年轻气盛的爱情谁没经过？

只是她的立场，必须站在流川枫这一头。

*

“下来。”

仙道收到了简讯，比预想的更早，原本说要陪流川父母吃过晚餐才能找他的星野在五点钟就联系上了他。

还是这种，她已经等待楼下的指令。

星野回家换了身衣服，铺天盖地的新闻稿中她去送机那身打扮早已传遍街头巷尾，她戴了一顶米白色的绒线帽，单侧耳朵上的珍珠耳环优雅气质，同色系的羊毛大衣披上身后相得益彰。

“带我去哪里？”

仙道看见她的一瞬，心跳仿佛漏了一拍。

“我们来玩个游戏，距离情人节结束还有六个多小时，一人用一小时带对方去一个地方约会，这样就算是六次约会了。”

星野摘下手套塞入大衣口袋中，小手冰凉钻入他的五指缝隙。

“然后呢？比赛的话，赢的人奖励是什么？”

评价标准是什么，谁来评分，一人三次机会打成平手又怎么办？

跟着她走，不愧是游戏规则制定者，仙道想说你这是耍赖皮，来的路上就想好了要带他去哪里。

然后他被她的话堵的说不出任何反驳的道理，是比赛也是游戏，因为参赛者是星野悠。

“笨蛋，参赛本身就是奖励，不过既然你的好胜心那么强，那我们加码。”

长发随风飘舞，她松开了他的手，用手指撩拨吹到脸上的碎发勾至耳后，口罩遮住了她的大半张脸，有这双魔法般的眼睛便足矣。

“我赢了，你要给我情人节礼物。”

星野抬眼看天，一滴雨肉眼可见的落在她褐色的瞳孔上，融为一体。

“你赢了，我会给你生日礼物。”

落在她澄澈的眼睛里，却模糊了仙道的视线，霎时间世界犹如被反转的水晶球。

白雪皑皑的情人节，他已经提前拿下了比赛。

“快走啦，别傻站了！”

“彰？”

“喂，你这样赖皮不走第一局就算我赢哦！”

“给你剧透，我想要的情人节礼物是你的猛男台历写真，什么都不穿的那种。”

“仙道选手，我要倒计时了！”

“十、九、八……”

“七、六……”

“……”

仪式感的尽头在哪里？

在人感到幸福的这一瞬，这一瞬便是永恒。

星野记住仙道的生日，是他照顾她流感康复后他发烧，她陪同去医院时看他填资料的时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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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chapter 59 Dr. HOSHIN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