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上

“你是赛薇亚拉，帕亚德纳山脉脚下城镇里唯一猎人尼尔家的女儿？”年轻的骑士敲响了镇子边缘的一座小屋，探出头来的少女有些好奇又戒备地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

女人看上去二十多岁，牵着一匹马，灰色长披风下包裹着一身格外精致的秘银盔甲，背着一个同样脏兮兮的皮革袋，比她高出一个头。亚麻色长发一绺一绺地贴在她的面颊，她皱着眉，满面疲惫，瞳孔蓝得发白，显得锐利极了。

“是啊。”少女显然很喜爱这身铠甲，眼神缓缓亮起来：“你是骑士？骑士怎么会来帕亚德纳镇这么偏远的地方？”

“镇上的人说你是除了你父亲尼尔之外唯一进过帕亚德纳山的人。我需要你为我带路。”女骑士淡淡地说：“我是格拉德丝，图萨帝国的斩神骑士。”

“可这段时间不能进山啊。”赛薇亚拉撇撇嘴，侧身让骑士小姐进来：“帕德亚那山今年的雾期才过了一半……您先进来吧？”

“代表虚无与幻境之神的灰白雾气。”格拉德丝点头，“我正是为祂而来。”

“那可真是太好了！”赛薇亚拉接过她手中的缰绳，崇拜孺慕地捧在手里：“每年的雾期都很长……雾期是不能进山的，所以父亲去了很远的靠近隔壁镇的地方开了一块农田，没办法回来住的，现在家里只有我一个人。如果您真的可以杀死邪神，父亲就能天天陪在我身边了。”

格拉德丝依旧拧着眉看她：“我可以承受一定量的雾气，进山后我可以自己探索，尽快是多久？。”

“雾期还有接近六周才结束。”赛薇亚拉也皱起鼻子，开始沉思：“起码……你要等雾气开始变弱，也就是两周后。您不必如此迫切，邪神在那里面待了这么多年了，不会突然跑掉的。”

格拉德丝颔首，眼里的凝重仍丝毫不化：“那就两周，我们进山。”

………

在赛薇亚拉家里简单梳洗过的女骑士长相英气又清秀，她来只带了一身铠甲，赛薇亚拉的衣服对她而言太小，最后只能凑合换了老猎人的亚麻衬衫。

“哇哦。”赛薇亚拉娇俏地惊呼一声，围着她转了好几圈：“你真好看，骑士小姐。”

“谢谢。”格拉德丝有些不适应身上脱掉铠甲骤轻的感觉，也不太适应被这样**天真的眼神打量着。她下意识地想要拉下面甲，手抬起来才想起不对，只能镇定地把一缕头发捋到耳后。

一个为期两周的喘息时间，是不是应该放松一点？

“你也很漂亮。”于是她礼貌地回道。

这不是假话。赛薇亚拉的脸即便不是格拉德丝见过最精致的，但也名列前茅。更何况她身上有种灰扑扑粗糙衣物也完全无法遮盖的气质，像是鲜活又野性未驯的野兽幼崽。

赛薇亚拉对此不置可否的哼哼两声：“今天吃南瓜胡萝卜甜菜汤怎么样？家里还有一些肉干和干蘑菇，我也拿不出什么更好的东西了……等会我需要去镇上买一些黑面包，您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看我们镇上的集市？”

客随主便，格拉德丝点点头。

赛薇亚拉笑眯眯的挽住她的手臂往外走：“那就快点吧，在雾期里很快就要暗下来啦——”

她一边走一边絮叨着，似乎很兴奋。格拉德丝则暗自细数少女话里透露出这个近乎被帝国遗忘的偏远小镇里的种种异常——

由于坐落在虚无与幻境之神的神国“无色之国”的边缘，帕亚德纳镇每年长达八周的雾期正是因为神国边境泄露出一丝力量的影响。在雾期里，随着时间的推移，小镇只有最多六个小时，最少两个小时的日光照耀。即便在雾期之外，帕亚德纳镇也难见晴朗，日照时间也相对较短。大雾笼罩之时，只有房屋门口的篝火可以保护里面的居民，且一但暴露在外，即便手持火把，也会被大雾吞噬。

“吞噬？”格拉德丝克制住手指不自然的蜷曲：“那些人失踪了？”

“已经起码三代都没有居民敢在雾期出门了。”赛薇亚拉遗憾地摆摆手：“所以我也不知道具体的情况，我们镇长家流传的镇志里应该记载过吧……小时候大人们总是编很多很多关于雾期的恐怖故事，我父亲就给我讲过不下五个版本的——比如灰白色雾气构成的恐怖怪物啊，接触雾气后被腐蚀只剩一副骨架啊，还有人疯掉了以后自己吃了自己，甚至有一阵说雾气可以传播瘟疫什么的……我们要到啦。”

集市不大但热闹，每个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样子。现在镇上的“白日”时光每日大概四个小时，离日出也刚过两个小时，时间还算充裕，可集市上的每个人都是提灯的，集市正中立着一座巨大的秘法沙漏，金色的沙砾细细地渗下来，在通过颈口后化作金色闪光消失。所有人都会时不时抬头望向它。

用秘法材料检测光元素浓度具象化成沙砾，这样来计算具体灰白雾气降临的时间。这个“秘法道具”不算复杂但的确难得。

“快走快走。”格拉德丝看到身边女孩的目光与所有人一样在见到沙漏的第一时间就黏了上去，惊呼一声后立马拽着她的衣角往集市里跑去：“我们只有大概十五分钟时间！不然回去的路上就会被雾气追上啦。”

格拉德丝嗯了一声，赛薇亚拉惊讶地发现自己身边涌动起了青色的光点，身体也轻盈了起来，仿佛可以踩着风跳跃。

“不是说赶时间吗？”格拉德丝生涩地勾了勾嘴角，拉住女孩的手腕：“这是风秘法，我掌握的也不是很熟练，我带你，快走吧，说不定一会就失效了。”

“好神奇！”赛薇亚拉也紧紧拽住骑士小姐的手，裙摆在空中蹁跹地摆动，清凌凌地大笑着：“这就是秘法啊——”

格拉德丝没忍住用余光瞥了一眼她。少女满心满眼都是对新体验的好奇和激动，握住的手腕就连骨头都纤细柔软，少女丝毫没有防备地全然信任着她这个今天才见的陌生人，一个现在只需要松开手，就能轻易杀死她的一个人。

对她来说，这样被信任也一样是新奇的感觉吧。格拉德丝脚尖轻点，揽着少女的肩轻松地落地。十几个呼吸间她们已经来到了集市广场外，赛薇亚拉有点呆呆地望着四周，喃喃自语怎么快就到了。

“回去我也带你。”格拉德丝有点好笑地看着她，跟着赛薇亚拉走进去。少女比她矮一个头，黑色的长发刚刚并没有完全理顺，发旋处显得毛绒绒的有些乱。她默默盯着她的后脑，突然觉得手心有些痒痒的，那奇妙的感觉顺着皮肤不断往后蔓延，她捏了捏手臂才勉强止住这份痒意，谨慎地丢了个检测秘法，结果发现并不是什么毒或者诅咒的效果。

一只素白的手拢了几下，赛薇亚拉正在和一个摊贩交涉着，指尖自然地一下下捋顺了稍有凌乱的地方。交涉结束，她接过摊贩手中的东西，，从衣袋里掏出一个布包，把东西放了进去。

“走啦。”赛薇亚拉兴冲冲地拉着她前往下一个摊位。

“我帮你拿着吧。”格拉德丝向她伸出手。布包被少女毫不客气地塞进了她手里，这点重量对格拉德丝来说甚至轻如无物，但她惊讶地发现，那影影绰绰的痒意却奇异地被抚平了。

小贴士（有待更新）

1.两个纪元以前的故事解锁（1/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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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第四章（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