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云归其实不是个一本正经的人,他很会开玩笑,同时也很严厉,做他的学生,李航应该深有所感,但是他大部分给人又是一副很温良的感觉。
合欢想过很多词语来给别人形容他,但是总是觉得不是很准确。
李航形容他,我哥给人一种七老八十的安心!
何云归听到这句话,总有一种编排他年龄大的意思。
后来合欢听过无数人形容他,甚至加上一些非常夸张的形容词,她都会想到这一天在水云镇的下午,何云归和她四目相对突然就笑了的场景,这一刻他不是别人口中“活菩萨”,而她也不是勇敢无畏的新闻人。
夕阳的余晖在反光镜下一闪一闪,远山在视野里朦朦胧胧,街道两旁有聚集的人群在交谈,老人扇着蒲扇,有一只大黄卧在屋檐下冰凉的石上吐着舌头。
她假装生气不和他说话,似笑非笑的表情出卖了情绪,何云归扭头看她一眼,再看她一眼,然后从旁边扒拉了半天,变给她一支蔫吧的红玫瑰。
然后他说了一句,“糟糕,花好像也不太帮我!”
合欢被他逗笑了,接过了花,她说,“何云归,我也没有真的要生气。”
他启动了车辆,回答她,“我知道!”
车子开过路边商铺,驶过桥梁,他们讨论接下来的晚餐,也计划要见的人,日子是由一个又一个平凡交织而成,这样的平静幸福会一直一直存在。
那天何云归带她回医馆上了药,两人并没有去外面吃饭,何云归用百合给她煮了清火的粥,陪她吃完晚饭,童心眠打电话说自己好像得了荨麻疹,让她推荐个地方就医。
然后陆一鸣就带着童心眠来了医馆,摄影小北在医馆一看到何云归,两眼放光,十分激动道,“救命恩人!”
何云归一脸茫然,小北握住他的胳膊激动地解释,“你给我们带的驱蛇虫的东西,顾合欢帮我们把蛇引走了,否则蛇咬上我,我小命就交代了!”
何云归听到是合欢亲自把蛇给引走了,心里一悸,他立马立马转头,只见合欢自然而然地避开了他的注视。
她蹙着眉头拉过童心眠,看她脖子红肿,胳膊一片一片印记,十分担心,“症状多久了?”
童心眠兴致不高,一脸的哀怨,“唉,你们终于想起还有我了。”
她说完也看了一眼何云归,眯起眼睛悻悻道,“啊!终于见到医生本人了,合欢救了我们大家,她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不过你确实也是我们的救命恩人!”童眠心纠正过小北言语的歧义,看何云归的眼神很真挚。
陆一鸣主动握住何云归的手,附和,“何大夫,以后你当我们团队医疗顾问好了,费用好商量!”
何云归抽出被他们俩同时握住的手,然后去看童心眠的情况,晚上医馆没有什么人,何远志吃完饭踱步过来,看了一眼童心眠啧啧了两声。
这才开始步入正题,他问了一声,“多久了,小姑娘。”
童心眠说,“就今天下午吧!”
何云归也问, “以前有这种情况吗?”
“有过,但是十年前了,不知道这次怎么回事。”
何空青的声音也幽幽地从后面传来,“查过过敏源吗?”
这一下来了三个医生,让童心眠有点懵,她点点头,又摇摇头,也说不清楚到底对什么过敏。
何远志看见大哥回来,眼神眯着表情带着笑,他也说,“没事,你这小问题,让当归给你配药。”
何空青抿抿嘴巴,不再说话,朝合欢他们点点头后,看了一眼何远志,反正他们俩这中医西医之争由来已久,正面交锋也不差这一次,他想着未来儿媳妇在这里,还是不挑起此事比较好,于是打完照面,自顾自的回后院楼上房间了。
何远志一副旗开得胜的表情,拍了拍何云归,指了指药房和诊室,让大家进去。
合欢看着他给童心眠把了脉,然后问她,“针灸接受吗?”
童心眠看向合欢,然后点了点头,问,“能扎好吗?”
何云归说,“不能!针灸辅助,疹子会下去的更快一点,待会给你配好药回去煮水清洗皮肤!”
何云归换了衣服,洗了手,从抽屉取了一次性针灸用具,然后就在童心眠胳膊曲池穴和大腿气海穴用了针,合欢看过他书房的身体穴位图,大概记得这两个位置。
童心眠倒也不怕针,眼睁睁地看着那些针一下下刺进皮肤里,眼神还带着探究,还一副很新奇的样子。
终于她开口问了,“大…夫,穴位的地方和皮肤其他地方有什么不一样啊?”
何云归没回话,过了很久扎完针才说,“穴位的地方较皮肤其他地方神经末梢更密集,电阻更低,简单来说可以更好地促进全身血液循环。”
何云归说完在座的几个人更疑惑了,童心眠悻悻地笑道,“这…好像更难理解了!”
小北朝她竖了个大拇指,用来夸奖她的勇气可嘉,何云归抬头看了一眼不知道在思考什么的合欢,给陆一鸣交代注意事项,然后转身出去给童心眠配药了。
刚转身出去,又折回来问,“能吃苦吗?”
童心眠摇摇头,非常肯定的说,“不能!”
何云归眉毛囧了囧,正在思考自己是不是表达有误,陆一鸣说,“笨啊,人家是问能吃药吗?”
童心眠一副僵尸的动作,松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笑笑,“能吃一点苦。”
何云归一副了然地出去了,合欢跟了出去,大门外面一片漆黑,不似城市的灯火通明,蝉鸣声肆意冲撞着黑夜,整个镇开始进入了沉睡。
何云归在药柜前面,两只手就在打开的抽屉里抓啊抓的,游刃而余,合欢观察到一个细节,经他手里的药几乎精确到克数,过了秤就直接到了配伍的药材里,合欢托着腮看他的眼睛直发光,果然认真的男人更帅了。
也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合欢就那样托着腮,直到何云归的脑袋杵到了她眼前,问了一句,“看够了吗!”
合欢反应过来,脖子往后一缩,笑的一脸得意,挑眉说,“看不够!”
何云归嘴角微微上扬,假意叹了一口气,一副反正也奈何不了合欢那就宠着的态度,“我去看看针!”
合欢一拍脑门,跟了过去,诊室里三个人正在聊天,两个大男人在安慰童眠心,看见何云归过来才停下交谈。
何云归洗了洗手,然后开始看童心眠,一边交代一边去捻她身上的针,“我给你开了三天的药,不是喝的,你带回去,用热水煮开温度合适敷在皮肤上十五分钟左右,今天两个小时左右应该就能下去,另外给你开了三天的中药丸,解毒清热待会就能吃。”
童心眠乖乖地点点头,然后陆一鸣站起来,跟到了前台去结账,临走的时候,他给合欢说,“本来给你放假,让你跟何大夫过二人世界的,占用了你们时间,真不好意思。”
何云归没说话,他看到合欢看了他一眼,试探性地朝陆一鸣开口,“那明天我再要一天假?”
陆一鸣沉默了三秒钟,“明天是关键的一天。”
童心眠“切”了一声,“你每天都说明天是关键的一天!”
小北掂着药也笑,“明天的主线任务是休息,你们去过二人世界吧!”
陆一鸣急道,“明天休息吗?”
小北拉了拉他胳膊,“休啊,你忘了,明天继续去拜访杨芸老师。”
看着他们推推搡搡地离开,此刻空气也突然安静了下来,何云归累了一天着实有些困倦,他打了个哈欠,揽过合欢的肩膀进了屋。
晚上八点左右,何云归收拾好柜台的东西,坐在了合欢的旁边,他脑袋一歪便好像静止了,合欢猜到他或许累了,就没有动,过了好久她试图扭头看看他,才发现他真睡着了。
于是她只好继续静坐着,大约过了半个钟头,她觉得自己的肩膀又酸又痛,她不得已稍微动了动,何云归醒了,眼睛盯着挂钟一下子坐了起来。
然后默默地说了一句,“很晚了,该送你回去了!”
合欢耸着半边肩膀,何云归才意识自己把她胳膊压酸了,于是站起来动手帮她松解肩膀上的肌肉,一边动手一边说,“你不叫我一声,睡了好久!”
合欢正享受,听见他问,声音提高,“我以为你还会说两句什么,谁知道何先生身体那么好,一歪脑袋就睡过去了。”
何云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她胳膊拉了拉,听见两声清脆的咯噔声,合欢眉头一紧,然后听见背后的脚步声,紧接着是几声咳嗽,何空青走了过来。
他背着手,换了身衣服,仍旧有些不知所措,想到了什么,开口问,“病人走了吗?”
合欢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蹭了一下何云归的肩膀,听见何云归回,“走了!”
何空青“嗯”了一声,抬头看合欢,一时之间有些语言卡顿,想了想又问,“你们计划什么时候结婚?”
合欢疑惑的眼神看向何云归,又看了一眼何空青,感觉怎么回答都不太对,直到何云归救场。
“她刚毕业,我们不着急!”
何空青察觉到了自己的冒昧,不过仍旧硬着头皮找补,“嗯,还是得提前准备,挑好时辰!”
合欢悻悻地笑着,说了一句,“叔叔放心!”
事后想起说过这句话的时候,她总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她也不知道究竟让何空青放心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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