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第 148 章

女人,又是刚刚被册封了王妃的女人,他们两个都不宜太多过话,但辰王妃显然没有打算轻轻揭过,“我说怎么登基大典后殿下便先行派人将我送了回府,原来是宫里起了这等大变故,难不成皇爷这是将刺客疑心到咱们殿下头上了?既如此,我这王妃也不做了,现在便脱簪褪靴,带着一众女眷到出阙前鸣冤去。”

对辰王妃来说,她之前并不知道羽林卫过来查什么,但眼下看这些人的样子应是没查到原本想查的,且这事与戊字库有关。

她一个女人不懂政事,却知道与帝王手中的兵器库沾上关联,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她必须尽快给出态度。

她的态度蒋桓看到了,潘凌儿也看到了,事情原本没有暗中进行清查就够乱的了,若是再让一群贵妇脱簪褪靴闹到宫门前去,那还得了?

当即安抚道:“下官等也是遵宫中圣谕行事,这事情定论如何,尚未可知,还望王妃切莫这会儿就心焦,我等既这差事办完了,也该回宫复命了。”

辰王妃虽柔弱,却实有几分脑子,“圣谕?难道圣谕是只要求清查我们一府不成?”

潘凌儿:“这个自然也不是。还有另两位公主府和皇子府上都要一并清查的。”

“好,那既然如此,”一指身旁的大伴,“吴公公,你这就带两个人随大人们同去,什么都别干,只陪着看着就行。想来大家都是一脉相承的兄弟姊妹,太子殿下坦荡无私,定然也不会介意的。”

明熙帝一共就三个儿子,这太子和景王二人哪个像能生事的,辰王妃不用人点拨也知道。

潘凌儿心道,才查了一家就惹上了这等麻烦,等清查完五位府上自己只怕能褪层皮。

且查的越多,后面若每家都这么跟上几个人,不到傍晚在这座城里就要传遍了。到时这刺客行刺一事真成了茶余饭后的笑话。

他望着蒋桓,期望他能站出来说句话,毕竟他们锦衣卫手上沾过血,在一群妇道人家面前放两句狠话,吴公公这条尾巴也未必真能跟上他们。

可显然蒋桓今日是真的来配合的,什么都不想管,只站起来拍了拍自己的官帽,“走吧!”

于是浩浩荡荡一群人又从辰王府出来,刚转了个弯,就要往东宫去,不料才走了几步路,突然前方有禁卫营的人慌慌张张过来,“潘统领,潘大人....”

潘凌儿挥手勒了队伍前行,朝前方一指,“禁卫营的,不好好巡查城内,跑到这辰王府外围做什么?”

今日本来就敏感,不怪潘凌儿多心。

突然明白过来,这禁卫营八成是太子安排在这儿的,怒目一瞪,“还不让开!”

那禁卫营的小兵说话时一直在抖,道:“让....让不开了,大人,前面太子的东宫失火,将东配殿整个烧光了,现在救火的人手不够,正遣了人寻救援呢!幸好在这里遇见您了。”

潘凌儿傻眼了,伏身看着他道:“你是说东宫,太子宫寝,着火了?”

禁卫点点头,“不但着火了,这火势还很大,直接将东配殿给烧没了!”

潘凌儿正思考太子这是又玩哪出,这另一边也有人过来了,像是亲王府的府兵,远远地便下马唤人,神情焦急,“潘统领,大事不好,三皇子府上遭了外贼,几间厢房都被外贼强行闯入,还伤了几个下人,咱们王府人手不够,听说了您在这一片,特意赶来求援的。”

潘凌儿入当头一棒,“你是说景王府上遭了外贼?”

“是。”府兵回得掷地有声。

潘凌儿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突然一拍脑袋,心有余悸道:“那两位公主府上呢?不会也生了事端吧?”

果然他话茬刚一落下,东西两条小巷各有两位大伴颤颤巍巍驱马而来。

“大人,统领,老奴乃二公主府上宦臣,公主殿下被贼人冲撞,眼下晕倒在府内,那贼人咱们亲眼看见已向西市而来,请统领务必带人将其围剿住。”

“大公主府上亦是。公主正在进食,突然院内起来人声,出来一看见竟有夜行之人提刀而在屋顶行走。”

“大公主可受伤了?”

“那倒没有!”

潘凌儿简直要为这幕后之人鼓掌了。

今日的事分明冲着辰王殿下来的,依照走向,他在御书房的表现这会儿想必已经传遍了上京每个角落,所以今晚这辰王府查与不查其实他面子上都好看不了。

唯一不同的是今晚没查出来戊字库遗失的兵器,大面上辰王便没了谋反的嫌疑,可架不住大家在事后细嚼。

毕竟事涉皇子,若圣上有心回护,这辰王府自然不可能让查出些什么,大家都会这样猜想。

可现在东宫走水,景王府失窃,连两位公主府上都遭受了不同程度的冲撞。

这是不是说明这几位也有了嫌疑,都多了些欲盖弥彰、此地无银的味道?

潘凌儿想,若一个人被泼了脏水,而又无论如何不能洗清的时候,那什么是将自己摘出来的最好办法?

便让身边的水都染上污垢。

法不责众,既然大家都有嫌疑,那便是都没有嫌疑。

“妙啊!”他由衷赞出口。

再去看蒋桓,见他身子绷得笔直,双手攥着马缰,脸上神情神鬼莫测。

他突然恍惚了下,这事难道这姓蒋的早就知道不成?

又联想到前两日他曾在陆宅见过这位杀人如麻的指挥使与那位新晋水务提督‘伉俪情深’的样子。

瞬间明白了。

看来这二人连心,折腾今日这一出都是为了辰王殿下洗清嫌疑。这东宫有白家扶持,辰王殿下如今也有了青州和锦衣卫的双重靠山,以后这朝堂是谁家天下犹未可知!

当真有意思得紧啊!

半个时辰后,御书房内焦急等待结果的明熙帝终于松了口气,看着地上站着的潘凌儿和蒋桓道:“这么说,只查了辰王一府?”

潘凌儿说是,“其余四位殿下府上,臣倒也各走了一遭。只是东宫损毁最严重,景王和两位公主府上也乱成一团,臣遣了人大致看了看,不像有私藏兵器的样子。”

“几位府里流水的下人进进出出,若真有兵器私藏于内,想来也早露了首尾。”蒋桓补充道。

“两卿辛苦,这便下去休息吧!”

“父皇!”太子惊愕出声,“此事绝不是儿臣所为!”他可以忍受被人拆穿陷害手足,也可以默认他就是仗着母族的事与皇权叫板,但从来没有想过让自己敬重的父皇认为自己忤逆不孝。

“谋害父皇,儿臣从未有过此念!”萧徊跪了下来,恨不得对天鸣誓。

白起今日也是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看了一眼太子,转过脸朝明熙帝拱手道:“东宫走水定然是下面当差的人不小心,与焚毁证据绝无半分关系,太子仁孝,如何会做出谋害天子之事?”

明熙帝早厌烦了今日种种,一挥手,“朕没疑心过太子。罢了,今日的事本就是一团乱麻,几位皇子心如皓月,朕已知晓。这刺客羊狠狼贪,见新朝初立,便意欲蚂蝗见血,不料被羽林卫当场识破且擒杀。明日便遣了人彻查他的籍乡,凡有亲族留下,一律诛杀,此事到此为止。”

这就是给这件事定了性,乃是因偷盗宫中财物不得,这才被羽林卫当场击毙,几位皇子面上也算都过得去了。

从御书房出来,云笙走在前面,后面跟着辰王,而蒋桓站在他二人不远的角落中,目光在云笙身上流连,却没靠近。

辰王在林荫无人处当场就要跪下。

“殿下不可!”云笙扶他起来。

“今日之事若非陆大人及时告知,我只怕早着了二弟的道。不论如何,我欠你一份人情。”

云笙笑笑道:“殿下言重了,不过区区小事,实在不足挂齿。”

“于陆大人是区区小事,于本王却是救命的大恩情,若非大人昨晚派人通知本王,提前将戊字库的兵器转移出去,又严令姬昌雄漏夜出京,今日只怕本王百口莫辩。”

“其实今日殿下转败为胜的关键不在臣,而在皇上对您的有心回护。”

“本王知晓,但白家势大,单单父皇回护,若无陆大人巧妙安排,本王亦是不能轻易脱身。论理,本王欠你一个大人情。”

又再次伏身而拜,“求陆大人成全!”

云笙这次没再扶他,只巧笑倩然看着他道:“殿下想让下官如何成全?”

辰王没有掩饰自己的野心,“太子自幼便占着大义名分,如今能拿下东宫,说来说去还是因母族强盛之故。此是他的优势,亦是劣势。本王不才,也想一试,若来日功成,必拜大人以太傅之礼。”

云笙道:“我区区一外埠武将,即便日后辰王殿下有荣升之日,于我也不过逢年过节回京述职时的锦上添花,领兵之人最好的归宿也就是封个侯而已,殿下所说的太傅之礼未免太高看我了。”

辰王以为是自己抛出的诱饵不够,“本王既然敢在这儿敞开了说,便不是轻言许诺。陆大人之才,本王今日也算领教过了,若你我联手何愁大事不可成?”

“噢,是吗?既然殿下想要合作,那不如我们彻底摊开来说。殿下是何时与梁蔚达成意向的?”

辰王现在迫切需要有军方助力,不管人多人少,至少明面上能与白家有几成抗衡之力,陆云笙是他眼下唯一能抓住的,他不敢迟疑,当即实话实说道:“本王与陆大人合作之心甚诚,不敢欺瞒,在幽州军入主上京前本王便收到了梁蔚的书信,不过当时只是对未来天下大势稍有提及,他并未明确承诺会扶持本王。”

那时大势未定,梁蔚未曾轻易许诺,也属正常。但也有一种可能便是真如梁蔚本人所说,他做这一切事都为了搅乱大邺根本。

所以他当时找上辰王,不过也是随意择取,意在让瑞王两子结隙,并不是真心实意相帮辰王。

从梁王谋逆到伪幼帝登基,再到瑞王上位,扶持萧衍与当时的瑞王世子萧徊相争。这每一步都有梁蔚的影子。

云笙愈发糊涂了,若说梁蔚做这一切是为了让大邺生乱,他却在宣平伯矫诏诓贺文道回朝时冒险递出了消息。

可若说他忠心于大邺,似乎他又先后挑起了皇家许多内斗之事。

云笙当然不会凭借梁蔚死前空口白牙的几句话便决定了自己接下来要走的路,但她此刻却无比清楚眼里容不得一粒沙的明熙帝绝非自己未来的最好依靠。

她需要为自己重新铸就一座靠山。

辰王背后无母族依附,正是她目前能争取到的不二人选。

“殿下既肯直言相告,臣必定生死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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