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信任，青萝身体反应比思考速度还快，下意识立马抱住沈煌的腰。

沈煌从袖中甩出女娲藤，驱动灵力。

只见女娲藤落地生根，从一根干枯的柳藤变成一棵正在生长的柳树，枝干越长越粗，越来越高。

一切发生得很快，沈煌唤回十柄古剑，在他们头顶上方织了一个密密的剑网，抵挡不断落下的大块岩石，细碎的沙土却簌簌落下，两人瞬间灰头土脸。

青萝急忙从灵境中拿出一口大铁锅顶在二人头上。

柳树枝干遒劲有力，生生顶开了石室顶的岩石块，向空中生长。

“十一！”沈煌大喊。

“在……这这……”堇十一在两人下方的枝丫上挂着。

沈煌一手抓着柳树的枝丫随着生长，一手怀抱青萝，青萝则两手撑着大铁锅。

两人在铁锅之下，离得很近，面对面能感受到彼此的呼吸，她们的表情被脸上的灰土掩住，青萝盯着沈煌的喉结一动一抽的，道：“不会是地震了吧？”

“是魔气。”若大量魔气外泄，则山冢崪崩。

——那七个魔修得逞了。

柳树一连顶开了几大块岩石，终于重现天日，却见漫天都是黑气，此时不是黑夜，胜似黑夜。

沈煌施了一个清净咒术，给三人结了一个结界，使得黑气不得蔓延入体。

“魔气入体，灵境至少毁一半。”青萝想起从前知风给她的科普，心下沉重。

本是天灵地秀的万灵山被浓黑的魔气吞没，青萝眺望过去，一片浓黑之间难以分清天与地。远处，只有一束微弱而柔和的灵光。

“去那里！”青萝手指灵光。

沈煌收起女娲藤，无比巨大粗壮的柳树瞬间变成原来不起眼的藤条，三人从枝丫上坠落，刚好被沈煌的三柄古剑接住。

御剑之时，沈煌盯着堇十一的脸，道：“魔宗原本计划是你们开启魔气后，去哪里汇合？”

“去第一魔沼。”

“魔气于你无碍，你去找那七人吧！”沈煌轻言。

十一快哭出来了：“别……赶·····”好不容易找到将军，怎还回魔宗去？

他话还未说完，沈煌拿出两幅一模一样的画，画上是一只嘴衔泥土的春燕，把其中一幅春燕图递给十一：“保管好春燕图。以后我们用傀儡鸟通信。”

与其让十一跟着他回仙门，不如在魔宗安插一个眼线，好随时知道魔宗的动向。

十一瞬间明白沈煌的意图，便道：“十一领命。”他仿佛回到了永贞年间，他还是暗卫，而沈煌还是令辽军闻风丧胆的白衣将军。

他恭敬地向沈煌施了一个军礼，便跳下古剑，朝万灵山深处走去。

*

灵光的尽头，是碧潭边的几间茅屋，那是赤羽仙的住所。

还未入茅屋，便见赤羽仙衣着金色战甲手举青雁大刀迎面而来。

“赤羽仙，你……”青萝惊道。

“我去做我该做的事。”他脚踩白云，往魔气最浓得地方飞去。

八百年前，因魔气外泄仙魔一战势不可挡，从万灵山打到百枯海，最终赤羽仙与魔同归于尽。一直以来的太虚之境，本是魔气外泄仙魔大战之前的时空，这一次一切都提前了。

赤羽仙提前走向他的殒没。

“青萝，记得给香炉添檀香。”虚空中，青萝听到赤羽仙给她留的话语。

几间茅屋里躺着入境寻仙缘的诸位弟子，有的脸色苍白斜躺在地上，有的口吐鲜血，有的正坐在地上调息打坐。

孟无心看到走进来的青萝，几乎要哭倒：“还好你们没事！那面魔气那么重，吸上一口都有碍。偌大的太虚之境，只有这几间茅屋尚存灵气。你们一直又没寻来，我这心啊砰砰直跳！”

柳鹤上下打量青萝和沈煌道：“无事便好。”

青萝数了数屋内的弟子，只有二十二人。除开魔宗派来的八人，剩余还未到茅屋的十位弟子怕是凶多吉少。

茅屋中央放着一个香炉，檀香烟升起、绕在屋梁上，茅屋的灵气大增，屋外魔气稍退。柳

鹤见青萝盯着那香炉，解释道：“赤羽仙不在，他留下的檀香烟能抵挡魔气。等上一日，时辰一到，我们便能离开太虚之境。”

“我们没有其他办法提前出境吗？”

“没有，太虚之境一旦开启，便需神器之力维系此境。我们若要出境，便需抗衡神器之力。”

“若是我们在境中驱动另一个神器破境，能不能出境呢？”

“不仅不能出，整个太虚之境还会坍塌，消失……”

“我们只能等。”

魏修安皱眉：“不知这檀香能燃多久……”他们只能在一日后方可脱离太虚之境，若这一日檀香燃尽，魔气侵入茅屋，他们所有人都将灵境皆毁。

众人闻言，忧心忡忡地望向屋外。

青萝恍然大悟，怪不得赤羽仙让青萝添檀香，她的灵境之中有源源不断的檀香块，心下稍安。

香炉边，大小姐脾气的庄绾绾脸涨得通红，正气愤道：“那姜采霓果然不是好东西，咱们莲台宗对她多好，五十年，结果养了一个白眼狼！”

“呸，她还一口一个绾绾地叫我，看着多亲热呢，现在想想就恶心！”她气得直抚胸口。

青萝心一沉，原来魔宗早在五十年前，便在仙门中安插奸细。

庄绾绾发觉青萝失神地盯着她，没好气道：“看什么看？小心我挖你眼珠子。”

青萝扬着下巴道：“有本事，你去把姜采霓的眼珠子挖出来！”两人气场极度不合，又争锋相对起来。

庄绾绾气结：“你！你！”气得话都说不全，半晌，又捏着拳头沉道：“你说得对！”

青萝简直要被庄绾绾逗笑了。

“幸亏赤羽仙及时现身，救了大家伙儿，可惜却没时间跟他请教仙法。”另一位莲台宗弟子感叹道。

净一宗的弟子马后炮地发牢骚：“魔宗真是诡诈。我看欧阳郊鬼鬼祟祟便觉得有些奇怪，跟他请教仙法他也推脱，平时爱喝茶爱得不得了，前日却一口茶都不喝，根本就是李代桃僵！”

“我看真正的欧阳师兄，不知道惨死在了哪里？天杀的魔宗！”

逍遥宗众人对看，柳鹤他们即使知道那三人为魔修，却已无力阻止——不知其行事目的，便失了先机。

而几个魔修对万灵山地形的了解，又远胜于他们，他们几次三番，差点没跟上魔修踪迹。

魔沼一旦开启，只有仙能用灵力封印，他们几个凡人修士确实无能为力。

柳鹤深深地叹了口气，便调息打坐起来。众人也都尽量抚平心绪，都开始调息打坐。

沈煌在茅屋的一角，找了个干净的位置坐下，拍了拍旁边的位置，对青萝轻道：“坐过来。”